第27章 第27章
进入腊月后，村里养猪的人家也开始杀猪了，没养猪的村人哪怕条件一般也会去买上几斤肉回去过个好年。
农家乐里有猪肉，季绾也不必花钱去买，想起上次分别时方掌柜让她有机会带些鱼和兔子去卖的事儿，就决定明早去镇上一趟，弄些鱼和兔子去卖，顺便从农家乐拿点肉提回来。鱼她也不打算卖太多，就卖个七八条的样子，省的每次都能弄到几十条太惹疑了！
季绾去味香居卖了八条鱼儿和十只兔子，这十只兔子都是季家养的，长得没有农家乐的兔子那么肥，一只也就五六斤左右，方掌柜倒也没嫌弃，毕竟平常猎户送来的兔子小的四五斤，大的也就六斤左右！
季绾收好银子正在和方掌柜道别，就见数月不见的宋旭阳穿着一身骚气十足的绛红色长袍拿着一把折扇踏步而来。
“绾妹妹，数月不见，近来可好？”一见到季绾，宋旭阳就热情的打了个招呼，这个月去了籽的辣椒壳拿出一小部分让店里的大厨用香料芝麻等制成了辣椒油，用于镇里和县里两家味香居来做一些贵价的凉拌菜和炒菜。
剩下的大部分辣椒壳就全送去了县城的店，做成了水煮鱼，卖给县城的有钱人，一道水煮鱼算上配菜调料成本也就两百多文，镇上酒楼给的定价是一两银子，现在被人抢到二两银子还卖断货！
倒不是辣椒不够，辣椒他们用量少，一斤干辣椒壳他们能做十来道水煮鱼，去籽后的干辣椒重量也没少太多，也能做上几百道。
只是县城适合做水煮鱼的鱼儿也不多，水煮鱼卖二两银子一道，也不好用那刺多的小鱼，可县城也是大鱼难求啊，干旱才刚刚过去一年，当初没被灾民捕杀的漏网之鱼也不没多少，这个时代又没专人包养鱼塘用饲料养鱼，野生生长的小鱼苗一年也只能长个一斤左右。
宋父派人去府城采购了几次，可府城有钱人多，鱼也紧俏，大多都是外地商贩送过来的，这会天冷，从外地运输鱼过来也没夏天那么容易坏，但也不怎么新鲜就是，每次去还也抢不到多少鱼，自然酒楼就不够卖了！
季绾见宋旭阳这副装扮，心里默默吐槽，大冬天的拿把折扇耍帅，这人不是有毛病吧！吐槽归吐槽，招呼还是要打的，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和宋旭阳寒暄问候，就听见他指着那水缸里鲜活的大鱼尖声大叫：“啊，这鱼，哪来的？快，快让人送去县城，县里的水煮鱼都卖断货了！”
这几条大肥鱼可值近两百两银子啊！宋旭阳也没嫌鱼腥，指挥着几个伙计把鱼装上他坐来的马车，让车夫赶紧把鱼给送去县城酒楼，才想起刚刚和绾妹妹打完招呼，也没等她回应就把人给晾在一边了。
回头瞧见人，宋旭阳拿起手中的折扇轻轻敲打在自己的额头，作忏意，赔罪道：“哎哟，瞧我这性子，一见到鱼儿，就把绾妹妹给忘记了，还望绾妹妹莫和我计较啊！”
季绾虽只是一个小小农家女，可对他来说也算是他的小财神了，不说明年辣椒籽的种植能带来的收益，就今年辣椒壳给他带来的收益都不少，若是没有辣椒，那一道鱼怎么也不可能卖上二两银子还不愁卖！
何况宋旭阳刚刚也想起来了，这鱼也应该是她送来的，上次见这丫头，不就是送了鱼来酒楼卖，顺便推荐辣椒么？
“噢，这鱼，是绾妹妹送来的吧，你还能不能多弄些过来，府城的鱼卖到三十五文一斤，我给你算四十文一斤，如何？”
府城的鱼没这么新鲜，送到酒楼时差不多都断气了，也多亏水煮鱼是重口味儿，活鱼和刚死的鱼吃起来也没太大区别，当然极个别嘴挑的食客还是能尝出来，但也没办法，活鱼难求。
既然有路子弄来活鱼当然是更好，宋旭阳不想得罪这“财神”，就把价格开的比府城高了五文，他可是还记得上次辣椒还价的事儿，差点惹火这丫头，险些不把辣椒卖给他，反正这鱼一条约莫五六斤，四十文一斤，也就两百几十文，在二两银子一道的水煮鱼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宋旭阳说完，方掌柜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他可是二十五文一斤从季绾那收购的，也不是他贪钱故意压低鱼价，镇上不比府城，所有物价都要低上一些，镇上鱼虽然稀缺，但市价在镇上还真没多高，他一个掌柜，自然不敢给高价收购，怕被东家说他报假账中饱私囊。
方掌柜小心的瞅了瞅季绾，正好撞上她看过来的视线，心里一个咯噔，这，绾丫头该不会以为他故意压低价格吧，张了张嘴正要解释，就见她朝自己笑了笑，还浅浅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言，她能理解。
季绾并没有因为宋旭阳的话就对方掌柜给出的鱼价有所埋怨，镇上的鱼价如何她也了解。
这镇上卖鱼的商贩很少，鱼的数量也不多，按理应该物以稀为贵，价格会高才对，可实际这鱼价还真的不咋样。
大鱼一条又是几斤重，没法像肉那样割个一斤半斤，穷人买不起大鱼，买小鱼吧，若价格高了，那还不如花钱去买半斤肥肉，他们觉得肥肉油水足，更划算；而镇上的有钱的人数量不算多，买条大鱼也得上百文，拿回家若做不好还容易有腥味，要吃美味的鱼只能上酒楼吃，那价格就又得翻上两三倍，也不可能常吃。
何况嗜鱼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吃牛羊肉或者其他野味多过鱼，毕竟鱼得吐刺，比起大口吃肉，就显得麻烦多了。因此镇上的鱼价真的不高，方掌柜给出的鱼价还算公道，她当然也不会斤斤计较。
宋旭阳见二人当着他的面似在打什么哑谜，意识到有些什么不对劲，朝方掌柜递了个询问的眼色，方掌柜只好把他开的鱼价是二十五文一斤的事儿给说了，虽然刚刚绾丫头表示她并没有计较，但少东家既然询问，借着这机会当着她的面解释清楚还是更好不过。
“少东家，是这样的，镇上的鱼价大多在十五文到二十文之间，我看绾丫头的鱼比集市上的大，就按二十五文一斤收购的……”
“方掌柜啊！你这出价太低了，绾妹妹的鱼哪是集市上那些巴掌大的小鱼能比的，刚刚那些鱼有多少斤，把差价给绾妹妹补上！就按四十文一斤算！以后可别对绾妹妹这么抠门！”宋旭阳之前都把价格给说出去了，总不好再降价，还不如卖季绾一个好，希望她能同意多送些鱼儿来，这样酒楼也能多做些水煮鱼卖钱！
方掌柜面上笑着应和，心里却在吐槽，要是他真给开高价，老东家看了账本可不得找他麻烦，算了，既然少东家发话了以后就按这个价格来吧，老东家问起也有个说法。
“不用了，之前的鱼是已经谈好的价，就不必补差价了。”
季绾心中虽有些肉痛那几百文钱，还是开口拒绝了宋旭阳的提议。
做生意讲究诚信，之前说好是多少就是多少，总不能见有更高价就改口，虽说是对方主动提议，但季绾还是想尊从自己的原则。
何况她也清楚宋旭阳开高价的原因，但她不能答应，现在入冬了，她“爹”还能经常去深山捞鱼，这也有些荒谬，不合逻辑。也不能再说村里人跟她“爹”一起去，再送个几十条鱼来，上次送那么多活鱼过来，要用到好几个大桶，还得用上板车，为了躲避村里人注意和方便运输，她是把板车放到农家乐，到了镇上才又找巷子给弄出来。板车体积大，移出来时还要时刻担心被人发现，挺麻烦的。
现在都腊月了，过几天说不定还会下雪，到时用板车运输还会留下车轮痕迹，从农家乐移出移进，车轮痕迹莫名出现或消失被人察觉也容易惹事儿。
家里还有上次卖辣椒的十两银子，加上今天卖鱼和兔子也有个二三两银子，这些钱都能抵得上村里人一年的收入了，对她来说暂时也够花，就忍痛放弃这个挣钱的机会了。
“这……绾妹……”
宋旭阳不明白她怎么好端端放着白来的银钱不要，难道是女子的矜持，不好意思？正想开口劝说，却被季绾给出言打断。
“宋少爷，这鱼是我爹前两天从深山里打捞出来的，深山本就危险，现在又天寒地冻，我爹实在是不方便再去，您就算给我开再高的价我也拿不出鱼来卖，只能……抱歉了！”
上次辣椒合作，宋旭阳就告诉季绾他姓宋，让她以后喊他宋大哥，别少东家少东家那么生疏，宋大哥三字显得太过亲热，季绾可喊不出口，一直喊他少东家心里也别扭，她又不是他家伙计，就干脆喊宋少爷好了。
宋旭阳听了季绾的说词，也只能惋惜的叹了一口气，总不能为了自己赚钱，逼着人家父亲去冒险，罢了，还是让人多去几次府城吧！虽然他之前把鱼价开的比府城还高，是希望她下次能多带些鱼来，也不能一旦达不成目的就反悔吧，那他脸面往哪搁？
“拿不出鱼也没事，绾妹妹不必歉疚，不过今天这鱼价还是按四十文来算，绾妹妹也莫和我客气推辞，我可不是那种一见无利可图，就说话不算话的小人。”
“宋少爷，我也不是客气，只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不是君子，但也有自己的原则，二十五文一斤的鱼价，是我自己和方掌柜早就商量好的，就算现在知道府城的鱼价高于二十五文一斤，我也不会后悔。
府城摊位铺面以及日常消费都比镇上高，鱼价自然贵，但我既然在镇上卖鱼，鱼的价格也只值二十五文，方掌柜也未曾亏待我。我总不能听说府城的鱼价高，就想卖府城的售价吧？那京城的物价更高，我以后能不能拿家里的鱼、鸡、鸭、兔，来这里全部要求味香居按照京城的价格来给我算呢？
所以，宋少爷真的不必补偿鱼的差价，我们以后或许还要合作，我也不想让宋少爷和方掌柜认为我是一个见钱眼开，出尔反尔的人呐，毕竟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嘛！”季绾可不想拿了这几百文钱，损了自己的名声，她以后可是要做大生意的，哪能目光短浅呢！
宋旭阳听了，心里对这丫头的看法又高了一层，见绾妹妹是真心拒绝，他也没再提补差价的话，只是笑着说道：“那为兄期待下次再和绾妹妹合作了！”
或许这丫头还真能给他带来别的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