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配种指南
第16章 配种指南
我对这老家伙第一心肠软，第二还是心肠软，第三是着了他的道。每天都指望着他讲故事渡日子。在没有收音机，报纸和任何外界信息来源的农村小地方。老九头也算是以这种扯淡的方式，丰富了我这农村小青年的精神世界。
日子一久我也中了老家伙的流毒，很快被同化了。也成了这里唯一跟他走的近，聊得来的人。到后来我开始每天期盼上工听故事，甚至希望老家伙走运点，能早日回城。能带上我去大城市看一看，去他所说的大学里转一转，去跟那热情的女大学生说说笑笑。也就是带着这份憧憬，我才参加了对我来讲完全不靠谱的高考。
不知不觉已到了东泽家。她家的一切我实在是在太熟悉了，为讨好未来的老丈人，讨这小妮子的欢心，没少帮她家干活。就是他们家的狗从外面咬输了，都是我去给出气的。东泽家的大门是四敞大开的，我径直走了进去。
而此时东泽她爸正穿着一件崭新的的确良衬衣，推着大二八着急忙慌的向外跑。也就是这么巧合，我俩竟然直接撞在了一起，碰了个面对面。也就在时，怀里的《配种指南》“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们两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东泽爸爸抢先开口：“小军儿你不在家好好复习，咋又跑这来了。怎么还带着本《配种指南》？”说话时他努着嘴，一脸的不高兴，还示意我看地上的书。
我看着地上地上的书，看着两个正在干坏事的猪，尽然被问的一时语塞。
“我我带过来是给您看的。”
“不不不不对，里面的内容我看不懂,才带过来给你看的？
“也不对，是里面的东西对我来讲就是天书，我才带过来跟你一起研究的。”我的天呀！怎么就解释不清了呢。我每改变一次，东泽爸爸的表情就越阴暗一分，到最后他的脸都快成了黑锅底。
东泽爸爸单手扶着大二八，用手指点着我。他的手在颤抖着，可能是被气的吧。随后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咬牙切齿的说：“你这小子算是无药救了，以前翘课在文化站看那些不该看的书，偷文化站科普用的避孕套。你以为我些事我不知道，没想到你现在都堕落成这个样子！这几年你果然跟茅顺章没学什么好”显然后面能说出来的，也都是些马赛克。
他的话令我心底一凉，原来以前干的光荣事迹都被他发现了，他只不过是睁只眼闭着眼而已。就在我以为他会找后账时，他竟然一迈腿骑着自行车跑远了。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我都来不及向它解释：书是替我爸借的，避孕套是学校要求带气球装饰教室用的。我也没想到气球能吹那么大，挂在教室会那么显眼，更没想到教育局会带大人物来视察。当然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那次被老师踹的有多狠，回家又是一阵笤帚疙瘩，搞的我一个来星期都下不了地。
看他骑车的背影，歪歪扭扭又如此慌张，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今天能逃过一劫，也算是我走了大运。我只是朦胧的感觉，他对我的态度大不如前，明显的就像换了一个人。
没心没肺的我，捡起书就向东泽的屋子走去。她的房间依然还飘着那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这味道我再喜欢不过了。从我认识她起，这小妮子就喜欢把花花草草夹在书本中，制作各式各样的标本。直到现在和多少年后再见面，她还依然还保持着这个习惯。所以她的身上，一直都有着一股子特有的芬芳。
她正坐在书桌前认真的复习着，完全没留意到有人进屋。我点着脚尖悄悄走到近，伸手蒙住她的眼镜，一声不吭的站在她身后。我经常这样做，因为这样我才可以近距离贴着她，嗅着她身上那令人迷惘的紫药花香。
她叩开我的手，转身仰视着我。抓着我的衣角，擦拭着镜片，这是她每次惯有的动作：“你个小坏蛋，不在家好好温习，怎么又跑出来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高考吗？”她每次不用猜，都知道是我。我们的关系也就是这样，没有惊喜也没有突破。我也自始至终没有向她表白过。
我一屁股坐在她的书桌上嬉皮笑脸：“想你了呗，我这不是一看书就想起你了吗！”随手把那本《配种指南》丢在了她的桌面上。
东泽看着那本书上的猪，立刻满脸涨的通红，带着小脾气说：“你现在怎么尽看这些东西，难道你要破罐子破摔放弃高考，准备在家养猪呀？”
我被她逼问急了：“我养什么猪呀！你看你说的，没事我就不能过来看看你了！”
东泽嗤之以鼻：“你可算了吧，你都有阵子没来了，我去你家两回也没见着你人影。大婶都说，不知你跑哪去疯了。你是不是背地里找哪个小丫头片子去钻秸秆垛了，把咱们统一体检的时间都给忘了。”听这这丫头小嘴巴巴的，我心中暗想，肯定老妈没敢把我的事说给她听，怕吓跑这未来的儿媳妇。再说了，我前几天尽跟宋老太那老鬼婆约会了，都快死过八回，险些变鬼来扒你家窗户，那还顾得上什么体检呀。但这些事又不能对她说，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我故意表现出幸福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我和咱们班花约会去了。是不是大鼻涕这小子跟你说的，这小子成天无所事事，又一直对你虎视眈眈的”说话时还不忘拿这小子埋汰她气着她。
大鼻涕儿是我们初中时隔壁班的学渣，可以说是跟我并驾齐驱的风云人物，也是东泽的追求者之一。这小子有鼻炎，一到冬天就犯劲。右鼻孔下总流着一股清水，大家都管他叫大鼻涕儿。我也总拿这小子来取笑她，说她是命犯桃花专收学渣。东泽见我又提起大鼻涕，在屋子里疯狂的追打着我。把我按在床上就是一顿猛捶，没有了温柔劲就像个疯婆子一样。
没想到东泽竟然把这话当真了，还有些醋意：“上初中那会儿，你们这些小流氓就整天跟在人庞丽丽屁股后。向人吹口哨还给人家写纸条，难缠的跟那癞蛤蟆是的。当然了就你那成绩，还敢惦记人家庞丽丽，就是追我，我都得考虑个十年八年的。再说庞丽丽很快就要被王主任接到城里，过城里人的生活了。”东泽的小嘴跟机关枪是的，数落着我没个完，说完还要白上我一眼。那眼神跟刀子是的，狠不得从我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对于不懂爱情的我们，总是以各种方式来试探对方。也以各种不着边界的话，悄悄的伤害着对方。后面东泽又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看到她不在乎的样子，我的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
我推着东泽的肩膀，把她摁回到椅子上，一本正经脸说：“好吧咱们说点正事，你复习的怎么样？有多大把握？”我也不知为什么打情骂俏总会变成言语相对，又总在无法接话时转移话题。这也许就是我们的关系，不能更进一步的原因吧。
东泽向椅子一靠，伸着胳膊打着懒腰，双手向后拢到我腰时，又缩了回去。她无力的把头向后一仰，脑袋顶着我的胸口，看着我的下巴说：“我还行吧，以前的书看几遍还能拿的起来。至于有多大把握，我也说不准。考试就只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对我来讲离不离开这里意义不大，我爸在哪那就是我的家。”东泽随口反问我。“那你这段时间复习的又怎么样呀 ”
我站在东泽的椅子后，低头看着她那张清秀的脸，愣愣的些出神。这时东泽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我下意识低头，想要亲吻这精致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