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夜色漆黑，只有皑皑白雪反着光。
林子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枯树枝冻折后掉在地上的声响。
卢卡用力抱紧身体，哆哆嗦嗦地艰难向前挪动着脚步，此时天上狂风呼啸，大雪纷飞，空气更加严寒。
寒风刺骨，卢卡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雪花落在他的头上，身上，渐渐化成了冰冷的水顺着脖子流下来。
卢卡冷得牙齿上下打颤，太久没有进食，肚子饿得绞痛起来，他感觉身上像是被绑上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身上越来越重……越来越重……，脑袋好晕，慢慢地他脚步慢了下来，最后……
卢卡重重栽倒在雪地上。
不，还不能睡……
卢卡咬紧牙齿，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不能睡过去，还要去求族长来救阿姐！
卢卡用尽全身力气缓慢地向前爬去……
地上的雪太深，他过于瘦小的身体几乎完全陷进了雪里面去。
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拖痕。
可是很快，卢卡就连爬也爬不动了。
他实在太冷了，手脚冻得僵硬麻木，浑身上下是真的没有一丝力气了。
卢卡眼角流出泪来，但还没滑下去，就直接在脸上冻住了。
他呜咽一声，就像什么小动物发出的绝望哀鸣。
“阿姐，对不起……”他呢喃出声，声音微弱的几不可闻。
卢卡真的……太累了。
卢卡眼神涣散起来，不甘地闭上双眼。
雪越下越大，林间越发寂静。
“再走快一点，雪下大了，距离山洞不远了，我们快赶过去。”
“咦……那里好像躺了个……小孩子！？”说话的人不确定的瞪大双眼，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这冰天雪窖中会单独出现一个小孩。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看看是不是还活着啊。”
“哦哦……”卡森回过神，快步上前把倒在地上的孩子抱起来。
伸手探了探孩子的呼吸，下一秒，他惊喜的回过头叫道：“还有气！”他说着拍了拍小孩身上落下的雪。
其他人连忙围过来，好奇的看着这个孩子。
“这孩子怎么一个人跑到林子里来，这是……被冻晕了吧。”
“附近就是大阳部落的领地，这孩子应该是大阳部落的人。”
见小孩儿冻得小脸青紫，霍戈让人帮他把被雪水浸湿的兽皮扒下来，他从背包里拿出自己备用的衣服把孩子整个包裹起来。
卡森抱紧怀里瘦小的身体，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孩子是不是被大阳部落……”
“幼崽都是很珍贵的，应该不会被遗弃。”
“可是……也不是所有部落都看重幼崽。”
霍戈打断众人的讨论，“先别说了，我们快走，这孩子冻狠了，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山洞生火取暖。”
接着一行人顶着风雪全速前进起来，
十几分钟后，他们终于抵达山洞。
走在前面的霍戈却突然在洞门口停下来。
“族长，怎么不进去？”鲁伯特闷头走在后面，差点一脑撞到霍戈后背，抬起头疑惑的问道。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霍戈止步不前的原因了——山洞里有人！
只见山洞空地上躺着几十个人，不，确切的说是躺着几十个老人。
可能是天气太冷，他们都蜷缩着身体紧紧靠在一起。
这群老人发现他们后睁开眼睛，看过来的眼神麻木死寂，看清他们的样子后，他们怔愣了一会儿，估计是为他们身上的东西所震惊。
不过……很快大多数老人又心灰意懒的闭上了眼睛。
鲁伯特哑然失声。
“你们……是什……什么人？”其中一个老人用嘶哑微弱的声音问道，他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
霍戈道：“我们是黑山部落的人，我是族长霍戈，我们……只是路过这儿歇息一晚，没有恶意。”
那个老人无力地眨了眨浑浊的双眼，有气无力道：“那快……快进来吧。”
霍戈这才带着身后的人走进山洞。
换盐队的人陆续进入山洞，看清山洞里的情形后心情沉重起来。
他们心里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了这些老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冬天食物匮乏，这群老人不知道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离开了原来的部落。
山洞中央有一堆快熄灭的残火，换盐队的人忙将背篓里的干柴倒出来，几个人一起动手迅速往火堆里添了大量干柴进去。
火势很快旺起来，山洞里的气温逐渐升高，换盐队的人围着火堆在那群老人的另一边坐下了来。
老人们被暖意激地吁出一口气，他们饿得浑身没有力气，根本无法去外面弄柴回来，之前烧得柴还是安雅这孩子捡回来的。
但眼看着柴火用完了，安雅也早就倒下了了，他们还以为今晚上就会被冻死，没想到会遇到黑山部落的人。
虽然早晚是一个死，但能不再忍受酷寒总是好的。
卡森抱着孩子在距离火堆最近的地方坐下来，又用大手不停揉搓他的小手小脚好让他尽快回暖。
霍戈在他旁边坐下，他想到之了之前秦安救醒尤里的方法，连忙从秦安给他的保温杯里倒出一杯热水到碗里，然后加入磨成粉的盐石搅拌起来。
等盐石粉末化开后，霍戈一手掰开孩子的嘴巴一手端着碗往孩子嘴巴里喂盐水，见这小孩儿还知道吞咽霍戈才松了一口气。
“是卢卡！”之前问话的老人惊呼一声，他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强撑着身体坐起来，眼神焦急的望过来，“是你……你们救了他？他怎么了？”
卡森：“我们遇到这孩子的时候他就晕倒在地上，看来这是你们部落的？你们……”
“唉！”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隐约闪烁着泪光，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起话来。
“我们是被大……大阳部落遗……弃的族人”
黑山部落的人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果然如此。
那个老人苦笑一声，接着说道：“其实，就算族长不撵我们走，我们也是准备自己离开的，因为……舍不得孩子，才想多赖几天。没想到……新上任的族长那么心急。”
老人说到这里老泪纵横，他又怜爱的看了看卡森怀里抱着的两个孩子。
“这孩子的阿父……阿母都没了，就也被族长……赶出来了，”老人说到这里艰难的喘了喘气。
他仔细看了看霍戈等人身上穿的衣服和脚上穿的鞋子，眼睛里划过一抹期待的光，苦声哀求道：“黑山部族的勇士，求你们把……把这孩子带回你们部族吧，他还小，我们实在不忍心……对，对了，还有安雅……她是这孩子的姐姐，这两个都是好……孩子，求……你们救救这两个孩子。”
老人艰难的抬起一只干枯如树枝的手，指了指山洞里面，又眼带乞求的看向霍戈。
霍戈抬眼看去，才发现那里还躺着一个孩子，之前光线昏暗，他们没注意到。
贝塞尔走过去把躺在那儿的孩子抱起来。
一抱到手上，贝塞尔就皱眉——好轻！
这孩子比想象地还要瘦弱。
他抱着小孩儿移步到霍戈旁边坐下，看了看霍戈手上的空碗示意。
霍戈如法炮制地往这个孩子嘴巴里喂盐水。
两个孩子都喝完了一碗盐水，只是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贝塞尔和卡森就抱着两个孩子在火堆边照看着，贝塞尔还脱下一件衣服也把怀里的孩子裹起来。
他和卡森的伴侣都是男人，注定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但两人都喜欢孩子，所以也是对孩子最有耐心的，而且听了这个老人的话后两人心里都有了一些想法。
贝塞尔和卡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出了对方跟自己有一样的想法。
之后，卡森看向霍戈道：“族长，我们想把这两个孩子带回部落，你知道，我和贝塞尔都不会有孩子，这两个孩子是被部落遗弃的，我们想让他们跟着我们，可以吗？”
霍戈在部落那么艰难的时候都因为恻隐之心把秦安捡了回去，更不用说他们部落现在境况有所好转，几乎是没怎么犹豫的就点了点头。
贝塞尔和卡森咧高兴地嘴笑起来。
之前说话的老人欣慰的笑了笑，感激道：“谢谢你们。”。
山洞里其他的老人听到后眼神闪了闪，但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他们都老了，有哪个部落愿意白白养着他们这些拖累，还是算了，安静等死吧，挣扎什么呢。
等手脚回暖后，黑山部落的人从背篓里掏出鱼和肉出来烤制。
卢卡感觉全身暖洋洋的，他好久好久没感受到过这种暖意，像是阿父还在的时候把他抱在怀里的那种暖意。
阿姐说阿父阿母死了后回到巫神身边了，那他现在是不是也死了所以又重新见到阿父了，卢卡开心的扬了扬唇角，然后睁开了双眼。
卢卡眨了眨眼睛，不是阿父……
卡森看着怀里的孩子睁开双眼后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他高兴的笑了笑，“小崽子，你醒了。”
卢卡不解的看着对方那张陌生的脸。
下一秒，他惊恐的瞪大眼：“阿姐！”他挣扎着短小的四肢就要扑腾下地。
卡森怕他挣扎起来伤害到自己，连忙把他放下来后道：“别急，你阿姐在旁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