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十七) 休斯
夜卍将休斯用针灸扎醒后,司徒圣尹没有再跟他多言语。休斯选择了自行主动去解除了水下密室的安防装置,只要求司徒圣尹能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能够重新“洗牌”,一切休已。
司徒圣尹没有理会他。
“休斯,你不是孩子了,却总在做着孩子才会去做的犯蠢的事。你种下一个起因,必然会发生相对应的结果。做过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重新洗牌,上一局的经过就不存在了吗?当然,你也不用太把自己当回事。我们每个人都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重要。主人翁心态只会在你个人心里,而对其他人,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会依然存在。我需要你记得的就是——不该你动的东西你就不要动,不该你贪的心就请你把你的贪欲烂在你自己的肚子里。否则下次,我和你之间不会再有如此下的平和对话懂了吗?你记得,我可以和你是朋友,也可以不是。霍华德家族对我有影响力吗?我不可否认,有。但它对我的影响力并不来自于你懂吗?记得,你的哥哥才是新一代的当家,也只会是你的哥哥。当你有本事站在他的位置的时候再来跟我谈什么影响力吧!但你也该知道,你这辈子永远也不可能赢过你的哥哥,我想这点你只会比我更清楚。所以老实点休斯,我们就还可以是朋友,并做一辈子。如若不然,哪怕只是你产生了一个很小的苗头,别说到我这一步,我会让你的哥哥亲自来料理你懂了吗?”
休斯静默半响,点点头。
大家最终安全地回到了岸上。
早就在岸上等候多时的king,亲自将他的弟弟领回。
水下密室设有很强的通讯屏蔽设备,king早在这里等候,只有两种可能……
“是……你一早便知道了袭击你、绑架你未婚妻的人是我吗?”休斯难以置信地看着司徒圣尹道。
“难不成呢?你以为是你哥哥我看破了你的局?知道他有一个这么愚不可及又自以为是的弟弟会干得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休斯,对待敌人我们可以无所不用极其,但面对自己的盟友、朋友,你的所作所为真是丢了我们家族的风骨,玷污了家族的名誉!”king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但是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深深地扎入休斯的心里。
“臭不要脸的!”紫梦补了一刀。
场面一下子从坚硬冰冷的对峙中转变了画风。
她像是窝在主人怀里的小狐狸精,上半身扭出了一道妖艳绮丽的弧度,探着上半身对休斯龇着牙,做着鬼脸。全然没有想到自己此下给现场的男人们带来了一场什么样的视觉冲突和视觉盛宴。
秾艳与娇憨同时出现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既有幼童娇嫩无邪的纯真,又带少女娇艳欲滴的香甜,还能同时有着一种成熟女性才会具备的娇媚卓约的风情,对男人有着一种天然的近乎邪惑的妖异诡艳的禁忌与诱惑感。
现场的男人几乎脸上都出现了一丝异样。就连属性为弯的休斯也忍不住地喉头滚咽。
司徒圣尹冷扫一圈,一把掰过了她的身子, 暂停下了现场陡然出现的燥热氛围。
“好了,我的小宝贝,怎么?老公帮你报的仇还没令你满意?”司徒圣尹依旧保持着抱小孩的姿势抱着她,此时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夹着她脸上嫩得仿佛能出汁的脸。
紫梦拍下司徒圣尹作乱的手,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想对他做任何回响。
得,看来是还没有能消气满意。
“不满意那就到满意为止。”king突然站了过来,探头,与她直面着。
紫梦愣怔了一下,没想到突然有人的靠近,反应过来,就见自己的一只手被另一只大手完全包裹地按压住了握上了一把小巧精致的枪。
她刚想有所言语和动作,就见king的手紧裹着她的手举起了枪对准了休斯。
他的手很大,瘦削颀长,骨节分明,麦色的肤上随着他的动作隐隐泛着幽暗的青色。
紫梦的表情淡了下来,在king带动着她手指扣动扳机的一瞬,她的另一只手覆上了他的。
“够了。”她道。
明明没有什么情绪的话语,却依旧仿佛像是糖糕一般,带着一股子湿了水的甜腻的粘稠感。
“我没有杀人的喜好,也没有虐待人和伤害人的癖好。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这个人恩怨分明,有恩我也不会欠。这次看在你们邀约让我享受了一次美味、美景和游玩的面上,这笔债就由着司徒圣尹帮我讨回来了,我便不再计算。但,有一些话,本也轮不到我这个不知人间险恶的黄毛丫头对你们这些大佬人物来讲,但我依旧想要说,‘人在做,天在看’,因果这种东西很玄妙,就像种下的一颗果实,总会有对应的结果。休斯,你再内心有什么暴戾,你也是由着女人的肚子里出来的。你再如何的厌恶女性,同时,想想,到底是谁更脏一点。别以为自己是多么的上位圈,看不起遍地的蝼蚁。华国有言,‘人如蝼蚁尽缥缈,山河难尽尘中草’,生有热烈,藏于俗常,你是富埒王侯也罢,他是阿尊事贵也罢,亦或是更多的苟延残喘于世也罢,我们世人皆是世中的蝼蚁,并没有谁是例外懂吗?你能享有的是你的福气,别人没有也自有别人的因果。别那么颐指气使,觉得这世间好的和所有的福气都要给你们上位者让道。想想你配吗?‘德不配位’,这是华国的四字成语,出自华国典著《周易》,也是人世本源的道理。哪怕别人不配也是别人的事,但你自己是不是德能配位?凭借着什么去向别人行使你的暴行?就凭你上位者的身份吗?就不怕自己所造的一切终有一天成为自己的反噬?华国有一句老话‘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门,无福之人难居有福之乡’。这句话不是我想告诫你的,而是以此句回以你们一邀之谊。希望你能永远在你的福位圈里能够坐得安稳。”
休斯怔怔的看着她,眼底带着如她剪断的他此下的发,透着零碎与慌乱。心扑通扑通的跳。
他终是垂落下眼眸。这一刻似乎终是放下了什么。像此下晴空下的一片柔软的绿荫,一朵滋润的云,一株坚毅挺拔的树,一地枯黄却美如油画的落叶。还有那个赛雪皎白的女人,那个雅人深致的男人。
有一种焦渴的混沌,被一簇透光的清泉所浸润。
休斯看着那阳光中白到发亮的女人,突然神魂摇荡。
他想起了小时候最常看到的母亲那一张备受生活摧磨的那张郁郁寡欢的脸,那时的他永远也不明白,他的母亲聪明、美丽、家世地位高,却永远像个怨妇一只舔狗,每天不是在恭前恭后的像伺候国王一样不遗巨细地照顾着父亲,就是在以泪洗面着看着父亲与其他莺莺燕燕调情暧昧云雨还要上前跪着伺候却丝毫不敢言语的模样,亦或者,于父亲的虐待中、各种暴力与冷暴力中还要上舔着,露着讨好慕恋的表情。
最后,终于被折磨至死,只活了短短三十八年的光阴,于满身伤患与青紫中从三楼的主卧窗处一跃而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从小看得太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各款各样的女人,却从没有看到过一个所谓真正独立的女性。哪怕那些口里叫嚣所谓独立的女权份子,也没有一个会能真正做到,“我不需要依附任何”。还不是该放纵的放纵,下贱的下贱,张狂的张狂,发疯的发疯,跪舔的跪舔。只不过是换了另外的一种模式,却不过皆是殊途同归罢了。
从来没有人可以告诉他,依附只是一个中性词。他的世界里,奉行的从来都是强者为尊,弱者为贱的道理。没有人可以告诉他,弱者凭什么可以和他们相提并论?贱弱者的无能就决定了他们就是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命啊。没有一个目使颐令站在高处的人会去想其实这就是一种因果循环的现实,他们自己将自己造入了一个恶性循环的死圈里,如衔尾蛇环,陷入了不是在吞并他人就是在被他人吞并,同时也在自我吞并的过程。
祖父与父亲都说过,女人就是一件衣服、一只鞋,或者某样饰品,可以穿,可以用,可以玩,可以显,可以掠夺,可以私藏,可以占有,可以更换,可以丢弃。却永远不会是男人的全部。
出现在他们身边上赶着犯贱的女人太多太多了,他们每天都有穿不完的衣鞋、佩戴不完的饰品,连他的母亲也不过是这堆俗物中的一样。只不过命好出生得高贵上了位,只不过命苦,守不住,提早成了垃圾被盖上了黄土。
最后,他也逐渐习惯和“认知”到了这样的“道理”。女人,皆是依附性的生物,天生就有犯贱的因子。只有强大的男人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只有强大的男人才有话事权。
如今,她说,“你也是由女人肚子里出来的”,“到底是谁更脏一点”。
人再怎么爱干净,肚子里也还是会藏着屎。再干净的女人肚子里出来的带着各种污浊的孩子,这个孩子再如何的肮脏也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请问,这时候到底是这个生孩子的女人更脏些,还是孩子更脏些。她问。
他不知道,他觉得人都是肮脏的,只有实力才是硬道理。
她说,脏与不脏不都是人的主观定义吗?世界的创生,哪里指明了什么事脏什么事干净? 有了人,令人舒心的就是好的,让人追求的,不舒心舒服的就是不好的。生孩子的女人,生孩子是舒服舒心的吗?生孩子不舒服却还是有那么多的人选择生。因为新生代表着传承,这份痛苦与“不舒”是传承的必然经过。那有没有人呢问过生孩子的女性,这份经过她到底对她而言是些什么?是只有痛苦吗?不是。是会有舒心吗?不仅仅是。是你追求的吗?这个答案可以千人千种的答语。
所以为什么要纠缠。所以为什么要断意别人的肮脏与否?
因为,因为他伤害了我啊。他生出了被伤害的对象。那你呢?你有没有伤人?你有没有生出被伤害的对象?你是否是纯洁无垢的?你难道不是承接了别人的蛇尾,将自己弄到了如此自己厌恶又沉迷的境地的吗?
那又为什么抱怨,为什么指责,为什么嫌恶。
因为真正该被嫌恶的、最肮脏的只是你自己啊。脱离不掉,便沉落,撇不清,就让自己也沦为刽子手。你自己才是最肮脏的人。你将自己变成了你最看不起的一切的同频率、同一圈的存在。
上位者,什么是上位者?人类的屌丝情结。人类是不是天生都带着一定的雷普利症候群这种天生的病态。喜欢给自己设立一个人设,然后沉迷其中,喜欢以此而为之向他人炫耀其中。
不过都是一群为了自身欲望而活着的生命。
我们依附的本质实际是欲望。
所以,肮脏吗?
当然,不。
有点人会沦为欲望的奴隶,这才是所谓“依附”的负向面,这个负面位的人自甘堕落自愿为奴。
有的人会掌控自我欲望,并把欲望发挥出别样的光华,这才是依附所谓的正向面,这个正面位的人可以是欲望的主人,也可以是欲望的朋友。
你是什么呢?休斯。
她说。司徒圣尹说你是孩子,是的,休斯。
你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看不清别人,也看不清自己。在用一味的固执的,扭曲的,偏执的想法与眼光看待着所有的一切,并将自己沦为了一丘之貉。
这世界上人都有人的苦衷,人都有各自的思维。世界给了我们很多的不确定性、曲折。但成为什么样的人,是我们自己最终决定的。
休斯,你说我凭什么值得他的爱。
那你呢?休斯。
吸引力,价值,情感上,生理上。这是人类定义凭什么这个人值得被爱的前提,对吗?
可是啊,休斯。在我眼里却只有一点,那便是——宿命。
宿命令我们相识,宿命令我们各自对对方产生吸引、产生价值、产生情感上的依恋与依附,产生生理上的感觉。
你的宿命是什么呢?休斯。
她笑着,隐隐从她的身上飘来若有似乎的奶香与药香混合的气味。肤白若雪的肌肤上交杂着他的“成果”,在日光下泛着精妙绝伦的色泽。
你的宿命令你沦为了一只狗,一只疯狗,一只丧心病狂的狗,一只要而不得就会无理取闹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发狂的狗,一只……
她抬眸,轻轻含笑的双眼像三月的桃花,春光烂漫,夭夭灼粲。
休斯向她单膝跪下,牵起她一只皓白的手腕,然后低头,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我休斯以后就是你何紫梦和司徒圣尹的狗。”
她低低地笑着,笑声如悦耳的银铃。
“狗就该有面对主人时的模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