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十六） 商品
游梦桓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轻笑，然后恢复了平淡的表情，缓缓道。
“我来罗弗敦群岛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直停留在这边，偶尔会到一些广场和景点处去画画或者到处逛逛。几天前我的弟弟游梦生放了暑假，便自己追到了这边想要来陪我。但不知我们碰到或者得罪了什么人，前天我在住所酒店附近的广场写生，却突然接到了梦生的求救电话，然待到我赶回酒店，他却不见了踪影。因为没有达到24小时，去报了警也无济于事。我便利用他身上早年植入过的定位追踪器找到了这附近，后来被绑了我弟弟的那伙人发现，他们以我弟作为要挟，将我绑到；了这座水下密室。我只知道我弟弟和我关在的是不同的房间，这之前，我只在绑匪的手机监控里见到了我弟弟一会儿。时间好像过去了一两天这样。其他的我就再无法了解了。比如他们绑人的目的，比如你和紫梦为什么在这？又比如，紫梦明明和你在一起，为什么又是浑身是伤的情况？你问我还会比与我在一起时更差吗——但就现在而言，我并不觉得她现在的状态能称之为好，你说是吗？”
司徒圣尹冷冷一笑：“她好不好会由我这位未婚夫处理，就无需你这个外人在这边来跟我置喙了。我家的门我家的路是很宽，可那也是我家私人的领域与地盘，不是什么人人都可以踏一脚的公共马路，也不是人人都可以进来的公共场所，或是你家！你要管得宽就上马路上去，要喷粪就去公共厕所或者回你自己的家！或是你要急得跳脚，去河边去高楼上也没人会拦着你。跟我想来踩高捧低那一套，想站在制高点来质问我也先看你有没有本事懂？在我面前敢问她好不好？在这之前，请你先穿回过去，先让那辆把她弄致下半身瘫痪的车子弄回碰撞在你身上，然后你能留有一条命再跑来跟我bb懂？没有你这个废物的出现，她也不会下半身废了！知道吗，因为废物的磁场是会传染的啊。她如果双腿没废也就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也就不会在这次绑架中被人轻易给掳走，也就不会在这里带着一身伤再来碰到你这个废物！懂？！”
司徒圣尹再次仰头呼出了一口气，平缓了呼吸。看了看怀里的娇儿，依旧安静沉睡的模样，司徒圣尹的眉眼缓缓舒展，嘴角勾了勾。
他开口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他说话的台词却很冰冷。
“游梦桓，你不会忘记了吧。”司徒圣尹低声道。
“你的命是我们司徒家给的，而你所谓的弟弟……”司徒圣尹冷笑，“‘modity’，打着我公司标识的一介商品，你别告诉我你忘记了。所以别在这里假装一副圣人的模样、深情款款情圣的模样，真是令我泛着恶心。‘son of the bitch’，在我面前装什么莲花？真是受够了你们这些脑残玩意。在你弟弟面前、在我的爱人面前、在其他人面前入你的戏太深了吗？嗯？让你因为忘记了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而你面对的我又是谁！？”
“don&39;t worry，游梦桓。记清楚了，你欠的首先不是她的，而是我的！你欠她的，自然会由我来讨回来，而你欠我的……游梦桓，悠着点。我很期待你所能玩弄的花招不至于像现在眼下那么的……嗯，上不得台面，让你像个吃白饭的小白脸一样，只能在无知妇孺面前摆摆谱，耍耍花枪。”
“游梦桓，商品就要有商品的价值，贱奴就要有贱奴的模样。我也不需要你这只狗的忠心，但狗所欠的东西终是要一点一滴地吐出来的，哪怕会对你割喉放血不是？”
司徒圣尹向那凝立的男子粲齿一笑，如熨了毒的罂栗、染了血的地狱之花。
“欠了什么？”
一双如幼鹿般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就杵在他脸侧旁盯看着他。
司徒圣尹侧头垂视：“嗯？听到这欠不欠的就上头了就醒了？还是又拿老公来玩了？装睡？”
紫梦立马扭转过头来，又回到了头抵着他肩膀，后脑对着他的状态。
“什么装睡，什么我要拿你玩什么？天天给自己脸上贴黄金呢。你喜欢贴金，能上天呢？可惜上不了。难不成你还想玩玩‘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戏码？那就更可惜了，人家‘贴金大王’有n多子女，有n多老婆美妾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你可有什么？除了帅和有钱——嗯，还有除了有那么点点子的智商，嗯，恶毒腹黑的智商，除了这些你这孤寡男也就只有我了……是你成天喜欢扒拉着我，又不是我喜欢扒拉着你。你身上有什么可值得我玩的呢？可拉倒吧，到底是谁成天到晚地去欺负谁呢……”她的声音还带着些慵懒，有些沙哑，但反而区别了于日常的那种莺舌百啭的那种柔美娇甜，带着丝丝的若有若无的媚。
她一脸闷闷的，恹恹欲睡的模样，脑瓜子搁在司徒圣尹的肩头，侧着头，也不看谁，垂着眸，看着虚处，就这样开着嘴哔哩啪啦地说着稀里糊涂乱七八糟的话。说是说话，也仿佛全然不是，更像是一种碎碎喃喃的呓语。
司徒圣尹挑眉，低笑，伸过一只手立马掰着她的嘴道：“这伶牙俐齿的嘴。对老公就没有一点点的好话？瞧你这小没良心的劲儿，老公抱了你多久了？不给点老公甜言蜜语的就算了，起来就开始数落起老公的不适了是吧？”
紫梦摆头挣扎着，而后挣脱后便仰起头，斜眼看他：“那是不是你喜欢扒拉着我！是不是你自愿抱的我！我还没嫌弃你的肌肉骨头硌人呢！哼，还甜言蜜语？想！屁！吃！”
司徒圣尹垂头低低地笑着：“好好好，老公想屁吃，谁让老婆的话是香的，嘴是香的，连屁都是香的呢？”
紫梦怒目看他。
司徒圣尹向她挑挑眉，而后唇靠近她的耳旁，低声暧昧道：“但老婆有一句话说错了。老公的身上可是很多可以值得老婆玩的呢。老婆说谎了是不是……”
紫梦的杏眼再次睁得溜圆：“不许你胡说！”她又拿手去捂他的嘴。
在碰到他唇的那一瞬后，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慌忙把手收了回来，然后两手背向了身后。
“啧。”司徒圣尹斜眼看她。舔狗没发挥出功效。
她把白眼翻上了天，就是不看他。
“看来老婆是知道原来的套路了，然后又创新了一种玩法。啧，这不是玩得挺好的么？比老公还懂得‘情趣’……”
“司！徒！圣！尹！你是小黄人家的吗？！为什么不到两三句话就都可以带上颜色的！”
“那当然是因为你就是我的颜色啊。所以老公也喜欢给老婆涂满老公的颜色……”
“去你的！去你的！”
游梦桓看着面前两人的一来一往，目光里逐渐隐隐游动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
他垂眸，轻嘲一笑：“紫梦，真好……能看着你这样充满活力的样子我就安心了。”
司徒圣尹的目光向着游梦桓的方向偏侧了过来，似乎有些不爽对方的插话，面上冰冷得吓人。
“你干嘛！又摆谱。”紫梦拍了一拍司徒圣尹的两边棱角分明的脸。
“我不该吗？”司徒圣尹凑近脸，专注地看着她，唇快贴上了她的。
“该什么？摆谱？有什么好摆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何必灼灼逼人呢？你不过就一妒夫……”她道。
她瞥了一眼司徒圣尹，看到他的嘴角向上提了提，也不自禁地嘴角动了动：“比起嫉妒，我觉得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解决本夫人的温饱，然后是先把本夫人给完好无缺地救出去，等着本夫人事后再好好的跟你清算你那些狐朋狗友烂桃花斩到本夫人头上的账你说是不是？”
司徒圣尹哧哧地笑着：“遵命，本夫人……”
司徒圣尹偏侧过头，表情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模样。他示意夜川将游梦桓带去一旁。
“司徒圣尹……”游梦桓开口道，“我的弟弟你是否知道……在什么地方？”
司徒圣尹冰冷无波的目光定格在游梦桓的眼中：“商品自然会呆在它该呆在的地方。”
紫梦怔了怔，看向司徒圣尹。
“圣尹……你……”她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你能不能告诉他他弟弟的去向。”
“嗯？”司徒圣尹侧头看她。
碎散的头发被她捋了捋，别于耳后。那张莹白如玉与伤肿交相辉映的脸更直面地裸露在人的面前。
“因为你说的。”她道。
“因为你说的，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以脚还脚。恩情也一样。返本还源，你说的。”
“我欠了游梦生的恩，自然当还之。我被绑过来的时候神智和记忆都还没有恢复，我……我被那疯狗欺辱后，是他照顾的我。你说的，有人欠了我的债你会帮我讨，那我欠了别人的恩呢？你要不要帮我还？”
司徒圣尹低垂着头，眉眼下耷，棱角分明的脸半掩在发中，而后他轻叹，再次擡首。
“嗯，我会。”
他的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她的气息忽重了起来，吸入却不吞吐。雪色润过的肌肤滑下两道泪痕。
司徒圣尹的眸色轻耎了下来，抱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别哭……”别哭，为什么哭呢，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为什么啊？因为只觉一种灵魂被撕扯的痛楚，让她的内心不堪重负着。
而眼泪，眼泪是最好的发泄。
“没有什么是我不可以为你做的啊，紫梦，除了让你离开我的世界……所以为什么要哭呢？别哭宝贝，我不希望你的泪水是为了别人或者别人的事情而流，我只希望你的一切是为了我呢，包括你的泪水……”他的眼瞳像两潭深静的湖水，云雾遮绕，寂静无声，却有着一种禅境的活气，投刻入你的眼底。
“好。”她道。
他们相视的目光中仿佛蕴含着世间最深远悠长的情感。
“好，你说好，”司徒圣尹的眼里弥散着一种雾气，太过缠绕，太过迷茫，“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仿佛从来都是那样的轻而易举。我该不该相信你呢紫梦？我总无法脱离这样的思虑里，但我也知道我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选择信不信的权利？因为，因为我早已被你拿捏的死死的了是吗？”
她的食指扣在他的唇瓣正中，玉指纤纤，神精心雕刻出般的精妙美好。
“我不许你说。知道为什么吗？”她凑首靠近于他的耳旁。
“因为你活该啊。”
明明冷酷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带着几分稚气与惑人交织之感。
说完她捂嘴轻笑，笑容俏皮又冶艶。
“你说是不是……”她的表情里带着三分挑衅三分诱哄，还有四分的张狂和放肆，这灿艳风情的颜色侵蚀得人魂摇魄乱，心旌摇曳。
都是他给予的，都是他给予的，这所有的明丽动人。
“是。”他道。
司徒圣尹的喉头滚动。如不是四旁有人，此下他只想对那令他又爱又恨的丹红檀口攻城略地。
她眯眼瞅他，一脸防范的模样。
他低笑，再不想扼制。拥紧她，将她压向他的怀抱。
凑首深吻，不容她推拒。
一手是她温润的软肉，一手是她一手可拢的细腰，手时不时地在她的背脊游弋，满手是可感的美妙绝伦的曲线。心中是满溢而出的称意。
没有什么是这瑰丽所不能覆灭。如果有，那就再加上这上头的体感、动情的滋味，没有什么情绪与思虑是不可在这欲望中被遏制的。他自感沉沦，在她的股掌之间，只凭她同样的，一辈子插翅难逃，离不开他为她所造设的一方天地——
他即为她的天，他即为他的地。
无论她是驯服的，还是恣意妄为的，她都是他的所有物。
这神奇又令人瞬间填满空虚的宿命感。
就像她因他而生，就像他因她而活。
一旁的“梦影”成员们简直没眼看这种公然撒狗粮的行为。室内唯有两人的目光不同——
刚醒来的休斯颓败地依旧仰躺在地上，目光却依恋地看着司徒圣尹和紫梦相拥热吻的方向。
而游梦桓长身玉立在那里，依旧柔和的目光缱绻地落在紫梦的身上。
他的瞳孔四周光影层层叠叠，星辉流畅，诡美莫测。
游梦桓几分痴迷地抚了抚自己的唇瓣，像是回想到了什么，目光掠向虚空。
他的唇缓缓地开合，没有人听到。
“我有一个小玩具，看着好乖好软好听话，却是个满口谎话的小骗子。却让我更加喜欢了怎么办……”
“我实在是太喜欢了啊……”
“那是我的玩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