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剧目】第四幕 他的来信
紫梦：
展信佳。
昨天的汤和海鲜可合适你的口味？
听芳姨说你都吃完了。很高兴……这是一个好的开头，紫梦，加油，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体，好好的恢复，你会康复的……
芳姨跟我说，你其实很怕吃药，每次吃完药后都有反胃干呕的习惯。
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怕药苦，而是有什么缘由吧……
但是，紫梦，我至今记得一件事，我曾问过你，为什么喜欢飙车，你跟我说，因为你的父母是死在急速的车轮下……
紫梦，悲情或许是上天赐给我们的，许多时候我们都无力反抗，但是天生的抗争力以及坚强的心却是我们给予自己的，而我相信，你的心脆弱却坚强。而且，紫梦，只要你记得……你不是一个人。
我记得你还喜欢吃什么呢……
……巧克力吧。今天我给你捎带了一些，因为不知道你习惯哪些口味，所以就买了几个牌子的，看你的爱好。godiva的巧克力很精致也很漂亮，听说是巧克力中的“劳斯莱斯”；leonidas的巧克力，听说味道也很棒，我也挑选了这个牌子里最出名的几款，praline、ganache和butter cream，butter cream说是有许多的水果口味呢，如果你喜欢哪种味道，记得下次要告诉我；还有德芙、hershey"s、士力架、吉百利其他的一些牌子都挑了一些。不过你可不能贪吃，因为我可是听说了的，少吃有益，多吃有害。也帮你挑选了一些糖果，你吃药的时候吃，或许会帮助你？
昨天晚上，我又去了我们曾经去过的喷泉广场。
你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么？
那里很热闹，许多成双成对的人来来往往。
——昨天，是七夕。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
你一直在家吧。是否是和他度过……
有时候你也该放松自己的精神，就算那个人再残暴，他依旧是爱你的。
他给了你什么惊喜呢？
希望如何你都要好好保重自己——首先保重好自己的心与情绪。
拨动的情绪对你的恢复并无好处。
……我也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你还记得喷泉广场附近的公园里那棵我们曾经定下过约定的树吗？
我没有对你提起过，其实那棵树是在我十几年前还是孩子时自己亲手种的，而那棵树下埋着的……是我父亲的骨灰。
今天，七夕，也是我父亲的忌日。
我去那里祭拜了，并且在那棵树下埋下了赠你的礼物。
父亲一定为我高兴，因为我找到了今生的爱人。
那个礼物……或许有一天你会亲手拆开？
我还记得那天我们在树下说过的每一句话。
我跟你说，【这是我的天使树，从小，当我有什么心事的时候总会跑到这个地方，向它诉说】。
你嘴角带着微微的笑，眼底却是忧伤。你对我说，【天使不是真，倾诉不是真，真的是你的心同样寂寞，需要一个抚慰的理由和使它暂且得到平静的办法】。
我拉着你的手，【不。你不相信有天使么】。
你道，【心若都被灰色的情感湮没，眼睛还看得到么】。
我道，【不，我在这里看到过天使，今天】。
你蓦然间抬眼看着我。
你那刻的眼神我永远也忘不了。
你就是我的天使，紫梦。
救赎的不是天使，而是自己的心，你拥有的爱。
我找到了我的心，我的爱，不用眼睛。再苦闷的心，再充满仇恨的心也能被爱抚慰、抚清。
这是我永远都坚信的。
爱是最无坚不摧的武器，爱同样是最攻无不克的圣器。
是神圣的存在。
我从小便坚信着天使的存在，直到遇见它。
所以，天使从来都是真的。在我心里，我的生命中。
紫梦，你就是我的天使。
你蓦然间对我展露微笑。
你那刻的微笑将永远存在我的记忆。
你微笑地对我说，【那么，你也是我的天使】……
……那件礼物，我埋藏在那里，亦如我们那天在树下埋下的诺言。
你对我说，【那么，你也是我的天使，你会守护我一辈子么】。
我对你点头，【若果有永远，哪怕永远】。
你对我说，【我们约定好了，此生，我们守望彼此】。
我道，【守望？】。
你笑着对我说，【是呀，守望，就是我看着你你看着我嘛。怎么，这样不好么？】。
我道，【不。无论你看不看着我，你都在我心里。即使我的双目失去，但只要我活着一天便会“看着”你一天】。
你再次笑了，【你说的呀】。
我牵着你的手，【当然】。
你背对着我，【你不会失去双眼的。因为，跟着我这样不祥的人你失去的不仅仅会是你的眼睛】。
我从你的身后紧紧地拥抱着你，我还清晰地记的当时你微颤的身体和你那冰凉的体温。
我至今仍在心疼着——该怎样让你温暖？
我道，【还有什么比心更重要？我的心已经失于你了】。
你突然笑了，【呵呵，梦桓，我们约定好了，此生，我们守望彼此。不仅仅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你又再次静默下来，【梦桓，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也会守望你此生，不仅仅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我愿意为你做我所能付出的，除了你自己——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来世，若果我们彼此都不再是此生这样的身份，来世，我一定与你结成夫妻】……
我静默了下来，心里滴着血。
当然，紫梦，我们守望彼此，不仅仅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
任何。
即使来世我们依旧不是夫妻，但依旧希望你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便可。
只要你记得你永远不是一个人……
便可。
便可。
晚了，我也该停笔，继续回忆着我们的梦，我的梦。接下来，我可能无法天天让你收到一封信了，因为我将要做一些必须去做的事情了，或是来一个长途旅行。但是我保证，一定会记录下我的经过，然后寄于你，与你同在的……
而你，我的天使，好好休息吧。记得，明天会更好……
梦，安……
梦桓
x年x月x日
司徒圣尹合上信纸，摆放在了一边，一只手握上了那冰凉而又显得如此瘦弱的手，看着那手的主人，床上那睁着双眼却满眼都是空洞的人。
“紫梦……你听到了吗？他又给你来信了。给你带来了许多的巧克力。你想吃吗？我……不会再阻止你与他的往来了——只等着你做完你想做的一切……你不要睁开眼睛来看看吗？你不睁开眼如何做你想做的一切？”司徒圣尹的双手紧紧地握着那人像是失温了的手。
此刻的他像是最颓败的人，眉目之间无丝毫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神色，却独独充满着沧桑与悲凉，和那满满的不曾改变和消减过半分的忧郁的神色。
他的双眼浸满了悲苦与伤痛，不再掩盖，也无需掩盖。
或是，要让此刻的他如何藏匿起那若潮水般的情感？
“紫梦，听到了吗？他的来信。他的文笔很好呢，你说是吗？我看着也都觉得感动。他很细心，不是么？专门为你找来了那么多的巧克力，足见他对你的细心观察、对你的了解，以及对你的用心程度。”
“不过，他要是知道了昨天我‘送’给你的‘惊喜’，他一定会发疯的吧，不是么？哦噢，对了，他可不是我、不是那个疯医，怕该会是心痛死吧。”
“……对不起，我又幸灾乐祸了。你就当没有听到刚刚那句吧。你该知道我，要我怎么能忍得住不吃醋呢。”
“……他派人寄来的巧克力，我帮你开了，还尝了几块，真不错。不过，不知道他知道我吃了他送给你的东西后会不会生气呢——好吧好吧，我再次承认错了。你再当没有听到过刚刚的那句吧。对不起，我又忍不住对他的讽刺了。好吧，我得承认，我喜欢挖苦人，而他，是个善良的人，确实像个angel。我的身边再也不能看到这么无私而正直的男人了……行了么？”
“你要尝尝吗？他为你准备的巧克力。你也到了吃药的时间了呢。就一起吃了。你说好吧。”司徒圣尹去拿出一盒拥有着精美包装的盒子，打开，放在了床头柜上，又去倒了杯热水过来，又从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里倒出了一堆床上的人要吃的药。
他拿着礼盒，然后拆开：“你瞧，这是butter cream，水果味呢。我也知道，从小你就很偏爱甜食呢，是属于有甜万事足。来，让我看看有什么口味……噢，芒果的很香，你喜欢的水果之一呢。来，我喂你……”说完，司徒圣尹拿起一个有着精巧外形的巧克力，咬下一口，然后，咀嚼，接着，嘴巴对上了床上的人的——
“好吃吗？”司徒圣尹满眼皆是甜蜜的神色，自说自语，像是床上的那个人在精神上不曾沉睡过去，像是那个人不曾是那个恨他入骨的人，而就是与他相爱的恋人。
接着，他在床上人儿的嘴里塞进了几颗药片，然后，自己吞下了一口水，又用嘴巴对上了床上依旧安静人儿的嘴巴。
接着又咬下一口巧克力，喂床上的人，然后，又接着喂几颗药，又以嘴对嘴的方式给床上的人灌水。如此循环往复。
倒出的十几颗药片和一些药水就这么慢慢的用嘴对嘴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把那些东西推入进去的方式来把它们喂进了他恋人的肚子里。
“这次不会太苦吧？紫梦。”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湿润的毛巾给床上的人擦着嘴角和弄湿了的肌肤处。
自始至终，床上的人都不曾有过一丝的动静，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又像是瘫痪而宛若废物般的植物人。
突然，他停了下来。静静地道。
“紫梦，该怎么好呢……”他趴伏在那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和回应的人儿身上，静静地，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