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当年之事
油坊外，一大群官兵和大理寺的人已经站到门外了。
掌柜的是个圆滑的，一身香油的味道，穿着麻布的衣服，脸上的褶皱都堆到了一块儿。
“哎哟，老爷啊，这大早上的，油坊不开门，这……”掌柜的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么多的人，“咱们这是小本生意，这么大的单子可能接不过来……”
穿藏蓝衣服的男人眼神鄙夷地看着掌柜的，挺起了腰板，眼神飞快地在里面瞟，似乎要找些什么东西，“不是来买油的，官兵办事，闲杂人等通通闪开。”
掌柜的一脸苦相，“哎呦，这是……这是大事啊，是在搜查什么人呢？”
带头的看着他也不算特别笨，点拨了一句，“的确在搜查什么人，我特别提醒你一句，最近上头有大事，千万不要救一些来历不明的人。”
掌柜的故作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哦哦哦，小的明白了，来吧，咱家其实也没什么人，就一个小儿子。”
说完，掌柜的就让出了身子，让官兵进去搜。
江霜降身处地下室，官兵里里外外，将油坊搜查惯了，就看到小院子里那个坐在小凳子上置气的小孩，那孩子眼神极其不对，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掌柜的立刻赔笑，“这是在我置气呢……官老爷，孩子不懂事，别见怪。”
搜不到人那官兵自然不会和小孩子计较，毕竟任务紧要。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江霜降从密道上了二楼，打开窗户就看到萧景所说的那一群人离开油坊去了下一家。
“那群人倒也是兢兢业业，居然还真的一家一家地搜。”小萝在一旁忍不住说道。
江霜降挑眉，“毕竟我那么重要……”说到这里，江霜降忽然想起了什么，姜堰在的时候，皇帝费尽心思为了不让自己在他身边，姜堰不在的时候，又大发慈悲的想要把她放出去。
乍一听是觉得没什么问题，可结合皇帝的态度，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祁元明喜欢江殊念喜欢到把自己当了替身，前面的行为还可以理解，因为姜堰，所以他把自己收在身边，但后面姜堰走了却把她放了出来，他难道不怕，自己喜欢上别人？
从头到尾，祁元明的意思好像就一直幽微的让她少接触姜堰。
“小萝……你们将军，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江霜降淡淡道，手里捏着的刚刚从殷怡发钗上摘下来的东西在指尖打转。
姜堰确实会有许多事情瞒着她，但有关江殊念么？
但姜堰出生之时，江殊念差不多已经死了，他和自己委婉地算作同辈，只不过稍大了几岁。
祁元明到底想隐瞒什么？
又或者姜堰能给她什么消息？
不远处，有个小乞丐蹲在街上乞讨，见到这一大帮子的官兵吓得连碗都差点都摔在了地上。
乞丐狼狈地逃窜，因为跛了脚，跑起来尤为的滑稽，拄了拐杖的人扔掉拐杖都没那么滑稽。
江霜降微微眯眼，什么事情是姜堰不知道的，但接触久了，自己会知道的？
祁元明不欠他什么，如果非要说欠，极有可能是江殊念欠他什么，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自己，长公主殿下的传言根本压不住。
似乎是……
江霜降忽然出声，“小萝，看着那个乞丐，你觉得他是故意跛脚跑路的，还是真的？”
脏衣乞丐越跑越远，中途还摔了一跤，转头看到了官兵，又狼狈地爬起来跑了。
小萝凑了过来，看着那个跑路的乞丐，过了一会儿，确认道，“应该是装的。”
江霜降挑眉，“为何？”
小萝解释道，“殿下，有些时候故意装弱是这些乞丐的本事，越弱才会越有人看轻，以前在中离边境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些这样装模作样的乞丐，变成探子朝外面传递信息。”
江霜降不语。
她现在的名头和江殊念的确差的远，可祁元明这样对她纵容，和把她捧上神坛没有区别。
姜老太君将传家红玉给她，就是希望两个人好好扶持。
好好扶持……
当年江殊念名动风华，姜老太君不可能不认识她。
她和江殊念的脸有七八分相似，江修杰碍于神秘人的威胁可能不说，可她见到了……为何也不说，只让她两个人好好接触，扶持姜家。
想了许久，直到外面地风把窗子不小心吹的关了起来，江霜降忽然灵光一闪。
江殊念喜欢红梅……老太君也喜欢红梅。
江修杰曾经说过，命令他的那个人也有血玉。
而老太君在没有把那块血玉给她之前，能有那么高的功夫做侍卫的。
“小萝……我问你一件事。”江霜降想通了什么关键之事，为什么江殊念死了，祁元明不去追查，为什么见面之时，祁元明将红玉给她。
也许江殊念和祁元明之间还有一层隐秘的关系……这份关系足以让祁元明的那颗爱慕之心破裂。
“关于姜老太君，或者江殊念，十一卫之间的消息流通是什么？”江霜降表情严肃，一点不像开玩笑，毕竟两个人的关系，有可能关于她一直以来的思路。
所以……谭敏兰的那封信里，江殊念所说的那个可信的人不一定是祁元明，也有可能是姜家的人。
毕竟先皇在世时，姜家大权在握，几乎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他们想要帮江殊念也不算难。
小萝面色犹豫，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
“如果这个时候你还隐瞒着我，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可以不必跟着我了。”江霜降不顾念情分，于她来说现在是交代比什么情分都重要。
小萝立刻摇了摇头说，“殿下，其实关于您的，不仅是我们，就算是将军知道的也不是太多，我们知道的只是殊念娘娘死在了别处，但当初有一件事，就是在殊念娘娘当初逝去之前，老夫人曾经私下调动过一次私卫。”
江霜降垂眸，如此看来，现在应当是确认了，当年帮助江殊念逃出皇宫的，就应该是姜老夫人了。
江殊念死在株洲，也许只有去到株洲才会知道。
如果……当真是祁元明逼死的母亲，那么……
江霜降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个人从皇位上拉下来。
养老计划不能实施了，祁元明现在对她的目的……根本不能细想。
“等这波搜查结束，我们去一趟株洲。”江霜降说道。
刚好这一次，彻底查清楚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萝点了点头，看向了地下室的方向，“那殷怡公主怎么办？”
江霜降微微扬唇，“送给小闻将军，他知道怎么安排。”
——
从二楼下来，萧景见到她的那一刻表情是惊喜的，小孩儿似乎脸上堆满了心思，他知道江霜降不喜欢背叛，可他……
萧景看着一身朴素但依旧漂亮的不可方物的江霜降，腼腆地走过去，解释道，“姐姐……其实我可以解释的……我不是……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
江霜降眼神微闪，随后伸出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怎么这么紧张？小景儿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江霜降的语气是自己根本没有生气的意思，萧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解释道，“我……我其实真的是个孤儿，不过在我三岁的时候就被白羽卫的白羽收养了……”
白羽卫的白羽？
江霜降还的确不知道白羽卫里有什么阶层划分。
萧景就继续幽幽道来，“白羽卫之所以叫白羽卫，一部分是因为白羽，白羽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统领这个暗卫的一个组织者，谁继承了白羽的位子就会成为白羽卫的第一组织者。”
有点像暗十一卫里的第一卫。
江霜降没想到萧景的来头会是这个，“那你为什么会混成那样？”
白羽卫手眼通天，萧景的消息应该是不间断的才对。
这是猜中了她不会杀萧景？看来之前的那些萧景倒霉透了的事也不一定是她的影响了。
白羽卫倒是真的会做事和做人。
江霜降说道，“小景儿这段时间还是跟着白羽卫回去吧。”
萧景一脸不可置信，似乎不敢相信，江霜降就这么把他扔回去了。
“你……”萧景话到嘴边说不出，没有什么是比被自己相信的人抛弃之后的那种绝望……难不成狐狸精就这么讨厌他骗了她这件吗？！
江霜降见他快要哭的样子，好歹也是十几岁的大孩子，微微扬了扬嘴角，“不是抛弃你……只是我和你小萝姐姐要去一趟株洲，吴城筛查很严，你跟着去不安全。”
“真的？”萧景这么看着她，大有种如果你抛弃我，我就原地去死的感觉。
“骗你做什么？”江霜降难得温和。
萧景收下表情，只要江霜降不骗他就行。
此时在不远处的姜堰忍不住捏坏了手里的通行玉令，原本漂亮的眼睛的里闪现一丝阴郁。
“玉林公子已经到株洲了，您应该启程了。”身旁的男人低着头如实说道。
姜堰压下眼里的那丝阴郁，“将这道令牌送给夫人。”
有了它，就可以随意出行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