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以后相托
珠玉在前，江霜降未来两天也几乎不怎么管事了，大管家是个和蔼的人，做事也非常利落，将军府的事情琐碎又繁杂，但每次呈到桌子上的都是井井有条地数据，看看就好。
两天的时间，直接把她这个新过门的夫人生生地养成了一个废物。
除了每天在院子里晃悠，就是晃悠。
江霜降摆弄着自己窗前新养的花，似乎格外心情愉悦，转身推门进屋的时候，就对上了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病气的脸。
江霜降只是笑笑：“将军今日来的早了些，妾还尚未准备洗漱。”
这几天，为了避免落人口实，姜堰一直住在她著凝霜居，只不过不似新婚夜那般，一个人睡着里居一个人睡着外居。
“这是大长公主，让我递给你的东西，若是不想去，就不去。”姜堰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江霜降脸上的笑瞬间就止住了。
姜堰手里的是一份光鲜亮丽的帖子，上面还装饰了簪玉小花，也只有姑娘家才会做出这些东西来。
这被贬了的将军府，平时就没有人来，对她这个新过门的夫人更是不闻不问，如今，却特意送来了帖子。
江霜降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仔细看了一下，落笔人似乎是个有学问的，言语里都是盛情邀请她去参加茵河郡主的秋日生辰宴。
原本生辰这种事，只要在府里私下过一过，但却邀请了城内诸多的贵妇……
“请帖都送到了你的手里，我若不去，人家岂不会笑我们夫妻不和？”江霜降揶揄地笑了笑，眼角的红痣极其漂亮，被这笑容点了火意。
姜堰沉默不语，轮椅转过了身，半晌，才道：“带着小萝去，她会护着你的安全。”
“将军，你其实是不希望我去的吧？”江霜降突然出声。
姜堰手下的动作停了下来。
江霜降看着他消瘦的背影，内心只惋惜，姜堰他不爱慕权势，却被形势所逼，变成这样。
“为何这么说？”
“我听闻前线，最近战况频发，陛下这几日连着召了你，是打算派将军去前线么？”江霜降看着他。
姜堰转身，和她对视。
“把这个东西给我，也只是为了支开我，对么？”江霜降笑了笑。
似乎并没有因为成亲第二天耍她而恼怒，也没有因为这几天冷落和羞愤，仿佛她就该那般。
姜堰眯起眼睛，宛如沙场的捕捉猎鹰的猎手，犀利的目光直接洞穿了江霜降的所有所想。
“你想跟我去前线？”
江霜降点了点头，“原本打算和你聊聊这几天回门的事，可昨天就收到了江琼和七皇子订亲的消息。我去了也怕是自讨没趣。”
“……”姜堰沉默不语，“你若是去，我不拦着你，明日的回门，我陪你去。”
江霜降似有惊诧，姜堰一向是不喜欢出门的，就算她身在江家也略有耳闻，传闻他自从废了腿之后性子大变，整个人变得阴郁无比，逢人就杀。
如今看来，倒是和传闻相差甚远，不仅相差甚远，还……颇有点别的意味在里面。
小萝进来的时候看到两个人的气氛不对时，不知道该不该说话，本能地靠近江霜降保平安。
见姜堰去了外间，小萝才忍不住问：“夫人……夫人，您和爷是怎么了？”
小丫鬟脸都吓得绿了。
江霜降耸了耸肩，“没什么，和你们的爷达成了一个约定而已。”
小萝瑟瑟发抖，“可我……看到，看到爷笑了。”
江霜降：“？”
“笑了？”江霜降有些诧异，她能猜到当初和姜堰绝对有什么交情，但不至于能让对方为自己改变的地步。
小萝不明所以然，“对啊，虽然爷当初在战场里也经常笑，可是经历过这样的事……”
是因为自己要跟他去前线么？
“知道了，小萝，你先下去吧。”江霜降吩咐完了，放下了手里收拾的东西，推开了里间的门，外间，姜堰正理
着手里的书卷。
他似乎把要处理的东西都搬到这凝霜居了，桌台前，眉间如玉的少年，凝眉在烛火下，看着那些东西，侧脸映着烛火，柔和了五官，居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江霜降端着手里砌好的茶，放到了桌子上。
姜堰亦是放下了手里的书卷，“有什么事？”
江霜降敛了敛眼神，和他对视，“我想知道，我们曾经认识么？”
在江霜降的记忆中，姜堰的印象止停留在那次宴会上的碰面。
姜堰听到这话好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不是心悦我么？”
江霜降：“……”
“这不冲突。”
“你知道我的人，还敢这样？”男人似乎难得愉悦了心情，左手抵著自己的下巴，用认真的目光看着她。
“朝廷上下都巴不得我去死，你倒是清奇，代替你妹妹嫁过来，心里一定不舒服。”姜堰将这些话摊开来说，纤长的睫毛微微闪著。
“……所以为什么，在成亲那天，坚持把那些礼仪走完，又为什么在我去探查的时候，出手相助？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江霜降句句见血，直戳要害。
姜堰被问的沉默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保护这个被送过来，等于送死的人。
“我虽然是在深闺里长大的，却也不是不分局势的人，如今有人推我进火盆，如果不自保……”江霜降又看了一眼姜堰，“那下场也应该很清楚了吧。”
姜堰若有所思，“你要找我合作？”
“不是合作，是反抗。”江霜降倒了一杯茶放到姜堰的桌子前，“托付后背的那种。”
“你能给我什么？”
江霜降想了想，自己好像没什么好图谋的，姜堰什么都不缺，想了一会儿，从嘴里憋出两个字，带着不确定：“运气？”
姜堰：“……”
这算什么筹码？
江霜降连忙解释道：“将军以后就会知道的。”
这事如果放在十年前，恐怕自己也不信，如果不是因为……
“明日要准备的，木原会为我们准备好的，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回去睡了。”
江霜降起身，看着姜堰依旧拿起书的姿态，说道：“夫君……也早些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