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是个假货
那上妆的婆子是个不知情的，见状笑到：“你们姑娘家总是这样的，这嫁了人啊，就是别人家的夫人了，一年到头碰不见几次，总想着说些体己话。”
余氏看着面前这出落得大方美极的姑娘，一时间也晃了神。
“时辰到了，既已描完了妆，便出来吧。”余氏收回视线，心里颇有些复杂。
江琼虽然是自己的女儿，样貌也不差，性子温软，原先收留她的那户人家对她算得上周到的，是以江琼长了这么大，琴棋书画，虽算不上精，却也都略知一二。
要说起来，也该是个香饽饽。
但今日站在江霜降跟儿前，两人之间的差距，却好像又被拉的老长。
霜降也看了她半刻，才垂了眸子轻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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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隔着薄薄的面纱被那婆子牵着走到了大门口。
这桩婚虽然是御赐来的，但圣上有意给姜堰一个下马威，这落魄将军和假千金的婚事当真算不得如何好看的。
她从房门走出来，门外静得出奇，没有堵门抢新娘的，更没有丰厚的嫁妆聘礼，甚至连临行前辞别父母这茬儿，也被余氏和江修杰一并省了。
一台还算的上宽敞的木轿子被红绸编的花儿扎着，稳稳停在了外头。
姜堰年幼丧母弱冠丧父，仅剩的家人便只有他那年事已高的外祖母。
姜老夫人是个软心肠的，自打孙子瘫了，儿子又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后，她虽心中悲痛，却也比谁都明白姜家未来已然无望，再这么拖下去，也不过是蹉跎人罢了，遂转头便自签了和离书，分发给了姜堰的几个姨娘。
原本这新娘子出嫁，应该是媒人领着新郎官儿那头的人迎亲，可将军府如今人丁稀少，就连少将军也是个瘸了腿的，着实再叫不出人来。
这抬轿的人看着面生，但柳桃儿却悄悄和她说过，那是将军府仅剩的几个老人了。
“江姑娘，”那打头的一个见她走来，立刻拱手道，“咱们将军如今抱恙在身，不便前来，还望姑娘原谅。”
抱恙？江霜降步子微顿，脑内闪过柳桃说的那番话，脑中不由得浮现了一个瘫子坐轮椅的场面，而后又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温声道：“无妨。”
经过这半月的时日，她也慢慢接受了江家人对自己的态度，虽说不难过是假，但好在霜降是个明白人，很是明白“许多事是强求不来”的道理。
自己出嫁的事儿已然是板上钉钉，没得逃，那她便只好既来之则安之——
江霜降这些日子下来想得愈发通透，将军府再穷也穷不过她，如今自己要做好的，便是如何在嫁过去之后保全自己，然后寻着机会拿到那一纸和离书，卷银子跑路。
思索间，她已经被媒人搀上轿子，这才刚坐稳，便听到轿子外头一声铜锣响，有人唱到：“起轿喽——”
轿身缓缓从地上起来，连着江霜降的身子都动了起来。
外面的鞭炮啪啪啪地响了起来，似乎真像是希望她这位江小姐出嫁的。
江霜降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耳边媒人传来似乎是警告的话：“二……不，江琼小姐，如今您是代表着江府嫁过去的，虽说这将军府已经不如当年风光，但也是响当当的名号，您这婚也是当今陛下赐的，夫人说了，您此过去，无论是否愿意，都要给我好好待着，不要污了江府的名声。”
江霜降心里冷哼，如今她失了势，这些做下人的，倒是上赶着来仗势欺人。
姑娘声音柔柔弱弱，可语气却讽刺至极：“知道了，妈妈辛苦了。”
这一路上说是颠颠簸簸，但也好歹是顶轿子，到了将军府时，耳边的喧嚣声已经不见。
江霜降心里没底，扶着轿子，那媒婆倒也尽心尽力，将她扶了出来。
将军府门前冷清的根本不像是办什么喜事的。
上面挽着手的大管家见了这大红轿子，双眼冒着光，生怕是人跑了，乐呵呵地将那婆子手里的姑娘接了过来，方才笑道：“哎哟，我的夫人呐，您可慢点，别伤著女娃。”
媒婆被人这么一推，倒是恼了脾气，心道，谁会要这么个软弱的主儿，但碍于两家的面子，便没驳了脸上的喜色，“可慢点，见过着急的，没见过这么着急的。新娘子也送到了，老身的任务算是做完了。这就走了。”
大管家笑容不退，只看了一眼这消瘦的姑娘，心疼地说：“可怜了姑娘你，当真是喜欢我家堰儿才愿意嫁过来的？”
江霜降隔着纱，心里一横：“是的，我早就倾慕将军已久。”
谎话多说几次就行，反正到时候，捐银子跑路，他也不至于把这个所谓的非常喜欢的人给炖了吃了。
将军府不如早年的风华，虽然还有韵味在，可江霜降还是瞧见了这里的一草一木。
“刚刚谢谢管家帮我。”
老人家叹气道：“老身是老夫人留下照看将军的……将军这些年，不容易。”
江霜降没说话，这个世道就没有所谓的什么公平与不公平，想来她在江府十年，到头来却不如一个后来的亲生女儿。
大管家将她带入正厅，烛火摆在堂前桌上，上面摆了两个牌位。
坐着的轮椅发出的声音缓缓到耳边。
“爷。”大管家撤了手，对着不远处行了礼。
江霜降看不清楚，但那是一个黑色的人影，对方伸手示意，那婆子就退了下去。
整个堂前就还剩两个人。
江霜降手里拿着帕子不知该朝哪里放，对方也不说话。
直到过了半晌，那轮椅声到了耳边，随着一声冷冽：“你若是喜欢，就开始吧。”
江霜降：？
又是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然后婆子的声音响起：“一拜天地！”
……
“慢著！”
礼刚刚行完，江霜降还没站稳，外面就传来女子的娇喝声。
但这一声显然迟了，迎著三道目光，女子丝毫不俱，上来就对着江霜降发问：“你不是江琼！”
这事虽然是私下已经认定过了，江霜降嫁过来，也是顶着江家嫡女的身份，而且还爱慕姜堰。
女子冷笑：“倒是可笑，让这么一个假货嫁过来。”
不等江霜降说话，女子转头就对那边大管家的位子说：“木原姑姑，难道您也要容忍着这江家欺负人么？当今圣上明明指名江家嫡女，她一个不过寄养在江家的不知道哪里来的货色，也配入主将军府？”
大管家愣了一下，没说话。
女子的话咄咄逼人，但姜堰没有多加阻止，应该是有一定地位的，说不定是将军府的什么姻亲关系。
“姜堰哥哥，只要您一句话，本郡主现在就去禀报圣上。”
四个人在的厅堂此刻气势显得咄咄逼人。
“郡主。”那个盖著红盖头的女子终于张了口，不同于昔阳的张扬，江霜降十分温婉的声音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霜降虽不及……”想到江琼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就一阵冷笑：“妹妹那般明媚可人，但也是在江家当做嫡小姐培养长大的。这次请婚，是霜降自己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