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魔兽
“小乖？”
今夜白收回了澄澈游离的眼神，捋了捋衣襟，微微抬颔，摆出一副师父应有的姿态，“无他，今日你的箭术又精进了一步，收服花妖是你的功劳。”
今夜白自知白乖乖之所以勤于修炼，正是急于稳定自己在弓箭手中排名第一的位置，她那一点争强好胜的小心思，怎么能逃过他的法眼。
“徒儿不敢邀功，是师父您昨夜教得好。”
此话绝无吹嘘之意。
自白乖乖记事以来，便由师父照看长大。师父年龄虽小，但在族人中却有一席之地，年少成名、当涂掌事，两人在修行途中也是亦师亦友。
“昨夜？”整句话似风过一般，唯独这两个字像是平地里的惊雷。黄诗慕气从胸中来，她正从海棠道走到这丽风庐前。
“白乖乖！”那细篮提手想来是承受不住黄诗慕的提力，“吱呀”一声断裂开了，手中的香饮子“啪嗒”掉落在地，“我本来还想给你送夜宵的，看来你现在恢复得很好，根本不需要！”
见黄诗慕气急败坏，白乖乖只想息事宁人，便距今夜白又远了几步。她到底是聪明绝顶，摸清楚了黄诗慕的脾气，只要自己离师父远点，她便不会无理取闹。
可这种微妙的变化还是被黄诗慕给捕捉到了。
“你还说你不是做贼心虚？”黄诗慕指着白乖乖的鼻子就开始呵问，奈何今夜白也在场不好发飙。
“什么做贼心虚？”白乖乖淡淡反问道，眼神里全是不容置喙的不屑和萧瑟刺骨的冷漠。
那碎成几片的茶碗，散发出清新寡淡的香味，这在夏日本是一剂清爽去火的香饮子，可惜白乖乖对这莲叶和莲藕制成的佳品—过敏。
“阿嚏！”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三人相持的尴尬际遇，显而易见，这是黄诗慕专程给师父做的。
“好了，不要拌嘴了，你们都好生歇息一番，明日随我去观台山驯服乘黄。”
“师父～”黄诗慕翘了翘嘴巴，乖乖地跟着今夜白后面走了。
今夜白走到曲径处时，回头留恋了一眼身后的丽风庐，轻轻喟叹：她这七窍只怕是开了六窍，还有一窍就是不通！
“师父，她没通哪一窍？”黄诗慕穷追不舍，“那我通了吗，师父？”
“祭祀大典，启！”
国辅大人头戴羽帽，走到布满奇花异草的祭祀案台前，又从那瓮中取出从天山采集而来的第一滴消融之冰水点在额头，嘴里神神叨叨念着一些魔法咒语。
案台对面即是观台山。
观台山瀑布高悬，崖下水流湍急，两岸是少见的水杉和银杏，雨后一架新虹横亘于水帘之前，乘黄隐隐现于其中。
据说骑上乘黄便能活到2000岁，因此这样的祭祀盛典，白民国国民没有一个人不来参加的，就连那些隐藏在深山老林的奇珍异兽，都争相前来瞻仰。
“父亲，为何突然操办这祭祀大典？”白乖乖虽有耳闻，但觉乘黄不可能有这般神奇。
“几日前乘黄托梦于我，说是要在这观台山之东承欢崖下恭迎它的到来，这乘黄神秘，有时数月来一次有时数年来一次，这上一次来还是几百年前了。”
“师父，这乘黄是什么样的啊？”黄诗慕糯糯地问着今夜白，忖着腮帮，满眼都是星光。
“雪白皮毛，其状如狐，背上有角。”今夜白也是在古籍中偶然翻阅得知。
他朝主座台看去，见白乖乖的银发上有一片落叶随风轻颤，便偷偷施了魔法将其挑去。
见水帘洞中许久毫无动静，白乖乖便伸手抓了一把莲子朝洞中散去，速度之快犹如百步穿杨。
“小乖，你这是做什么？”国母一脸威严，拍案呵斥道。
“哗啦”一声，乘黄竟从水帘洞中走了出来，蹄未着地，却如履平地般脚下生风，“刷”得一下在白乖乖面前停下，一只角将白乖乖轻轻勾起，甩上背就朝东边飞奔而去。
“天人之相，天人之相！”这乘黄盘桓在白民国数百年，还未有一个人是乘黄主动背起的，除了白民国先国父，不过他可是在和乘黄斗智斗勇了三百回合后才骑上去的。
众人都沉浸在无尽的惊愕、欢喜、羡慕，甚至是嫉妒之中。
只有一个人看出了其中的端倪，白乖乖仿佛被乘黄钳制不能动弹
“不好，有诈！”今夜白疾速尾随狂奔，欲挽救白乖乖。国母顿时醒悟过来，犹记得当年乘黄眉间有道月牙疤，还是先国父用轩辕箭射伤的，这明明就已经是个抹不去的封印，怎么能说好就好了？
今夜白从掌中现出月夕弓，又抽取青丝一缕变为利刃朝乘黄射去，“咩～”乘黄惊叫一声将白乖乖粗暴摔落在地，又化身一头赤尾黄羊，遁入深土。
奈何距离过远，今夜白紧赶慢赶还是没有接住白乖乖！
国母随后而至，更是晚了一步！
待落地时，裂纹之地空空如也，附近只有一个荷塘。荷塘荷叶亭亭如盖，完好如初，没有一丝一毫人落下去的痕迹，但今夜白没有死心，一招龙吸水将塘水劈开，依然毫无所获。
“滴答！”
“滴答！”
白乖乖仰在水上，迷迷糊糊随着一股暗流涌向异界。
这空壁传响的水滴声似触发了她的脑电波，让她沉沉地反复做了两个为时半个月的梦。
第一个梦，
黄泉路上，那些为情所困的三界之形，纷纷投入忘川之中，尤是七夕佳节，排队者更多，热闹非凡。他们死前或轮回前留下的最后一滴泪，总是不偏不倚砸中一颗水精灵，久而久之，积少成多，终于让这颗水精灵因殇过重沉入忘川水的潭底，所幸她被路过巡查的紫微星人所救。忘川之地本为忘情忘爱的孤寂之地，他们却因志趣相投成为知己，待到水精灵化为人形之时，两者竟暗生情愫。这触怒了怒目圆睁的阎罗王，他便以两者违反仙规之由，联合那星宿帝君，令那判官将其罚下仙界，受三世轮回不得相爱、反目成仇之苦，以振三界之纲。
第二个梦，
一个痴傻呆萌的姑娘和一个看不清面貌的男子一同被困入一个黑黢黢的隧道之中，隧道两头是无尽的苍穹和星空，他们紧紧牵着对方的手在寻找出口，寻找了整整一年，还是一无所获，他们就这样被关在黑暗的牢笼之中。
“我要为你留下来。”
“不，我一定要带你出去！”
“呲”，一道火光撕裂了宇宙的静寂，似冲击波般滚滚向隧道袭来
“醒啦？！”六张惊为天人的面容将汗涔涔的白乖乖团团包围起来。
这次，刚刚复醒的白乖乖，
一下子又沉沉昏睡过去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