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棚
大棚材料关系着每个村民的口粮问题，是重中之重。
村委领导班子第一时间回到村办公室，接了上级部门打来的电话。一点也不耽搁，直接将上级指示通过广播念给大家听。
本来应该总结一下的，但怕好多村民觉得他村长有私心，毕竟他阻止大家买莫朝夕的大棚材料就好些絮叨声，但因为之前没有，只能买，所以还好。
可刚出了姚三石闹事，村民难免会多想，倒不如直接念了。
一份文件不长，但也有几页纸，写得是官腔十足，非常板正，好多村民听的都是云里雾里的。
“这都说的啥啊，我怎么听不懂啊？”
“对啊，这大棚材料到底有没有啊？”
“不是说发么？”
“要不要钱啊。”
“说了，不要钱，免费的……”
“真的哇！”
“但质量不好……”
村民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有听进去几句的。好在，念完完整的，村长又给用方言总结了下。
简单来说，就是政府确实发放免费的大棚材料，明天就会送到。但这大棚呢只是最基础的，质量一般，也就能用的水平。这异常天气也是非常不常见，鼓励村民要是能自行购买到更好的，那就用更好的。
有村民听进去了，也有村民觉得这是村长在找补呢，肯定是跟莫朝夕拿钱了，所以怕莫朝夕剩下的卖不出去，这才说免费的不好。
免费的没用，那政府能发给他们？！
村长该说的都说了，自觉叫不醒装睡的人，文件也给打赢了好几份，就贴在村委门口、老人院门口，还有村里的布告栏里。反正该做的都做了，爱信不信吧。
村里识字的也有，清醒的也有，但这些个都是早早排队买了大棚的，那会儿剩下大部分人要么还在排队，要么就是拖拉着观望，要么就压根没买的。
这种时候不积极，听说有免费的，还能买？!
所以等聚集在大柿子树下的村民都走光了，莫朝夕这还剩了一卡车半还多的大棚材料。当初提出来都卖给村里人的是外公，这会儿外公看着这情况，心里难受啊！
他跟莫朝夕说：“小莫啊，是我好心办了坏事，我……”
莫朝夕忙说：“外公你说什么呢？！唐秋没告诉你吗？我本来就准备卖的，只是怕说有很多，到时候村民想等等，给地里的庄稼耽搁了。所以才说就卖一卡车，还借了您的面子，说这才了一卖三卡车的。”
“如今政府给发放免费的多好啊。能保住庄稼就行，管他用的谁的大棚材料呢！”
外公见莫朝夕脸上没有任何一点异样，越发觉得他是个好孩子，唐秋能跟着一起干，那是最好了：“唐秋，你可要好好跟着干。小莫这样好的老板，可再找不到了。”
唐秋：“……”这事怎么还训起我来了。
莫朝夕在那好笑看着他们爷孙，拍了拍卡车说：“外公，你别操心了。我本来就说了，想承包你们家的果树、竹林什么的，剩下的正好能用上，也省得我还提心吊胆去买新的。这光景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
说到现状，大家心情都不太好。
外公也不训人了，直接说：“行。你想要家里的都承包给你，就按照之前的合同。”但到底是担心万一小姨、舅舅他们两家子回来，家里的地、山都承包出去了，他们怎么活？于是说，“但我要留一点，到时候家里几个小的回来了……”
莫朝夕说：“放心吧，这是我跟唐秋合伙的，您那一个点的分成也不变。就算是灾年了，那一个点就换成物资，肯定饿不着。”
“就是，外公我那还有两个点分成呢。”唐秋说，“要是灾年真的来了，我难道拿着那两个点的分成，看着家里饿死么。我是那样的人么！”
“瞎说什么呢，谁饿死！”
外公忍不住出手揍了胡说八道的唐秋。
唐秋赶紧跑了，躲到莫朝夕身后，探出脑袋来看外公说：“嘿嘿，我就胡说。”
看着一个老小孩，一个小小孩围着自己闹，莫朝夕也不觉得烦，还似真似假地护着拦着，很是闹了下，汗都闹出来了，三人才停下。
天气热，本就是夜里干活。大棚材料卖不出去了，正好先去对面山上把竹林、果树给折腾起来。
村民早走了，唐秋去将周九川还有刚从后山指导完下来的唐夏一起喊上，加上莫朝夕、外公，还有他，一共5个人，一起去弄。
路上还遇到了卖玉米的主人，他买了大棚材料，这会儿正自己和老婆往上搬，他们就他们两个，无儿无女，父母前两年出事也没了，这折腾地里就仰仗着他们自己。
他老婆扛着的一眼看过去比唐秋他们这4个城里来的都多，都重。看着往山上走就艰难，两人的背都被压得弯弯的，当真是俯首就是孺子牛。
周九川先一步上前帮着托住后头，紧跟着是唐夏，还有无奈的唐秋和莫朝夕，一起上去帮着扛。
“哎，别。我们自己来就行。”
“行了，让他们几个年轻人干。”外公招呼她来一边，“你帮他们打着手电筒，照明就行。你说你们两个，慢慢扛不行么。手电都打得歪歪的，仔细摔咯。”
她比外公小一辈，被外公说了，也不少生气，憨憨笑说：“那没办法。好不容易长好的，要是不赶紧折腾起来，到时候长老了，不好卖了，还不是自己心疼。”
扛着材料，莫朝夕忽然插话说：“听说政府发免费的大棚材料，我卖的挺贵的。你们要是想退，现在就可以退。也就不用搬上去了，省得麻烦。”
“哎哟。”她直接就叫喊起来，“瞎说什么呢。大棚这东西，好不好，我们还不知道么。我家那口子一去就知道好坏了，没贵多少钱，我们刚还说怕你亏了呢。”
玉米主人搬完一趟下来，自己动手帮着抬，哼了一声说：“政府给的是免费，但村长也说了，那都是最基本的，就是保证你能收粮。平日里还行，这暴雨又暴晒的，能是寻常天气？这才多久啊，国家压根就还没功夫去研究呢！各地都在救灾，哪里有空！”
说着说着，他就嘿嘿笑起来：“我还觉得我赚了呢。本来我也不是种水稻，不够买这么多。刚好我前头好几个不要了，村长就做主卖给我了。”
他老婆也很高兴，觉得占了便宜。
既然他们都觉得好，莫朝夕自然也就不劝了。
玉米主人顶的位置就是唐夏的，他这会儿空下来了，跟在后头帮着打灯，看着他们两夫妻，忍不住嘀咕说：“这村里，就是有坏的让人生气的，也有这种好的让人觉得很高兴的。”
可不是，他们运大棚材料上来，没怎么赚钱，还是冒着生命危险上来的，晚上出发，到了第二天傍晚才到，生怕半路上炸了。
本想着帮人，没想到还遇到觉得他们丧良心的。好在还有明白人！
跟他一块打灯的外公睨了他一眼说：“废话，城里不也有好人，也有坏人。”
唐夏无奈笑着点头：“对。是我说错了。”
本来就没多远，一行人半到头，也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放下东西他们就准备走。却是被玉米地主人直接拦住了，他老婆更是直接进了玉米地，手脚麻利咔咔咔开始掰玉米了。
玉米地主人说：“走什么走。刚才地里干那么就活不累啊，不饿啊。正好烤玉米吃，我跟你们说，这山上烤嫩玉米最好了。还有玉米杆子啃，解渴又好吃。还清热解毒，没有比这更好的玩意儿了。”
他这么一拦，几句话的功夫，他老婆已经怀里抱着一兜玉米过来了。干惯农活的人，动作就是快，这么一兜竟然有糯玉米还有甜玉米。
她笑着龇牙说：“喜欢啥的，都自己烤。”说着给了自家老公一脚，“生火啊。他们这些小伙子哪里会这个。你还想凤林叔动手啊。”
“我来，我来。”玉米地主人也不生气，好脾气答应，从自家地里扒拉出几根之前踩下去的玉米杆子。
这些踩在地里的玉米杆子被暴晒后，早就脆脆的，正好生火。
明明已经是深夜，该困的时候，但他们一点也不困，就围着火堆，一人嘴里啃一根玉米地老板娘给的玉米杆子，手上还拿着自己的玉米在火上烤。
嘴里吱溜吱溜着玉米杆的清甜水分，火堆里哔啵哔啵的烧火声，慢慢地就有烤玉米的清香弥漫开来。
玉米地主人叹息着说：“好多年没这么热闹，一群人烤玉米吃了。”
可不，他们家下没有小，上门老的都出意外没了，过个年都只有两个人，能不冷清么。
周九川忽然神来一句：“那你珍惜今晚吧。”
众人一愣，然后都哈哈哈笑起来，玉米地主人差点笑甩地里去，他老婆也拿着玉米杆打了他一下，然后跟着笑个不停。
他老婆说：“我还记得小时候就是去凤林叔那，吃过凤林叔给的玉米杆子，很喜欢吃。一直念着，以前苦，种庄稼都来不及，玉米少，杆子更吃的少。也就是跟了他之后，年年给这么多地种，没想到又跟凤林叔一起吃玉米杆子了。”
“你们小，我给你们吃玉米杆子，现在我老了，你们给我吃玉米杆子，挺好挺好！”外公今晚也初期得高兴！
玉米嫩，烤玉米一下子就熟了，烤过的玉米，表皮焦香，里面透着一股熟的果香，糯玉米咬起来又韧又嫩，甜玉米是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