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苹果梨
摘了一夜的杨梅，回来又忙着折腾杨梅酒，这会儿又要去田里挖田埂，光是想想就没什么胃口，唐秋干脆简单做点——白粥配虾皮。
白粥煮得刚刚好，不稠不稀，迷离膨胀得像一颗颗超小元宵，又黏黏糊糊腻在一起。而虾皮用油翻炒出金黄色，多加一点点盐巴，咸咸的鲜味虾皮香香脆脆的，跟米香浓浓的白粥简直是相得益彰。
唐秋正准备去地里喊外公回来吃了先，没等他拿上雨伞，就听到外头传来外公和三外公的声音，这是回来了！
“外公、三外公。”唐秋出去见着人喊了声，招呼说，“家里煮了粥，三外公留这一块吃点吧。就是没什么菜，就一个炒虾皮。”
外公也对三外公说：“反正你家没人，就在我这吃吧。”
三外公一个常年干农活的人，从地里回来正是累的时候，而且这天也不算太热，压根不喜欢喝白粥，干脆拒绝说：“不了，我早上做的还剩不少，回去随便出一口就算了。”
外公哪里不懂他的意思，当即说：“不什么不。不吃白粥，就留下来喝口酒，黄酒配虾皮刚刚好。躺唐秋再去弄点田鱼干，一起配酒。”
三外公也是个好喝酒的，反正都是亲兄弟，不扭捏了，直接就答应了。
唐秋让他们先去洗澡，他去准备，一会儿就能吃上。等三外公一出门，唐秋就给外公端上一碗粥：“外公，你今天什么都没吃，不能直接喝酒。先喝了粥，吃完再去洗澡。”
他干脆盯着外公，要是先让他去洗澡，到时候跟洗完回来的三外公撞上了，肯定就直接喝酒，不肯喝白粥了。
外公无奈看着开启盯人模式的唐秋，端起碗几口就喝完了白粥。放下碗，继续无奈看唐秋，等唐秋大手一挥“放行”这才被批准去洗澡！
田鱼干是之前烘好的，唐秋重新复炸了一遍，连骨头都是酥脆的，咔咔能吃下不少。准备好田鱼干和虾皮，全端到了客厅饭桌上。
唐秋自己在厨房喝了两碗白粥，配着剩下的虾皮和田鱼干，差点就要去盛第三碗，摸摸自己鼓起来的胃部，总算是放下碗，跟外公说了一声，上楼准备缓缓就补觉去。
这会儿风大雨大，天气不热不冷的，正适合睡觉了！
果然不上班的娃子，最幸福！
等唐秋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外公正在客厅里用剩下的竹子编簸箕，圆圆的好大一个那种。
外公说：“我看今天着雨有些不对，往年梅雨季也下雨，常常一下一两个月的也有，但什么时候下过这么大的暴雨。今年这个梅雨季，我就没见过小雨，都是大暴雨。都说江南细雨绵绵的，今年你见过绵绵吗？”
外公不提唐秋还真没注意过，这么一说还真是。
“所以说啊，我多编几个簸箕，下个月你弄杨梅干也有地方晾，就算拿来烘干也要有折腾的东西。”
唐秋点头：“辛苦外公！”
外公跟唐秋聊天完全也不耽误手上的活，絮叨着又说：“对了，你记得咱们这下头那户人家吗？”
“咱门口下面的那家？”
外公说是。
唐秋顿时笑起来：“怎么不记得？小时候我们这门口这块地还没做围栏，我想去厕所，舅舅不肯带我去，让我直接把大便拉到下头那块地里，反正都是小男孩，怕什么。然后我就拉着拉着整个人翻下去……就是人看到了冲过来扶我的，没想到我一点事都没有，就是吓够呛。”
要知道门口这到下面那块地足足有3米多高，唐秋也是命大摔下去除了砸了人家的菜，一点事都没有，当然也没摔自己刚拉的肥料上！
唐秋一说起，外公就想起当时的场景，哈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是糗事，但想起小时候在村里的时光，唐秋还是很高兴的：“我还记得有一年过年，他们家女儿从国外回来，带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回来，我就带着弟弟去他们家里，说吉祥话拜年，拿了不少好吃的……”说起这事唐秋也觉得好笑，重点不是拜年而是他们两个整个过年期间天天去，回回带一堆东西回来，去着空手，回来兜里都是满满的。
想起这些事，外公也乐得不行。
等乐够了，外公才说正事：“对，就是他们家。他们家门前那棵梨树看到了吧？今年梨子长得也不错，村里不少嘴馋的都摘了些吃过了。甜，好吃！”
“我也不去偷！”
当然小时候唐秋也没少干，那时候还是个矮子，但不妨碍他是偷梨的高手，用细竹竿在顶部切开一个口子，然后举着竹竿插住梨子的枝干，旋转着一拧，梨子就下来了。不过下头的邻居两个长辈人很好，看到唐秋带着弟弟去偷，他还帮着摘了不少，全给唐秋送回来。
外公摇头：“不是偷。是他们家打电话跟我说，今年他们家不不回村，想着梨子不摘浪费了，让我要是觉得今年梨子不错就摘了给你寄点过去。唉，这么多年了，人家还惦记着你喜欢吃他们家梨子。”
唐秋顿时就想来他们家两个长辈，他们家孩子都在国外，也就过年会回来，对小唐秋特别好，时常招呼唐秋去他们家蹭吃蹭喝。他们家门前除了梨树，还有一小片黄连，别看黄连很苦，但果子熟透了却是酸酸的挺好吃的，馋嘴小唐秋也没少吃。
“行，天气预报说明天天晴，我去把梨子都摘了。我在就不用给我寄了，给他们寄一点，也让他们回忆回忆家里梨子的味道。”
次日一早，阳光透过窗帘晒在了唐秋屁股上，果然是个大晴天！
唐秋推开窗，就见着对面那棵梨树已经长得快有三层楼那么高，之前都没注意过，这会儿才发现树上硕果累累。这树上的梨子是苹果梨，表皮是翠绿的，所以唐秋最近心思没完这方面走，还真没注意上头的梨子。
他马上起床下楼，随便吃了点早饭，就吆呼上外公带上背篼，还在工具房里找到了小时候拿来插梨子的竹竿，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大路绕过去，穿过人家大门口，站在梨树下，才觉得梨树其实没有想象中的这么大。
小时候觉得梨树高可参天，这会儿看着也就是北方的那种直挺挺的树的高度，虽然比南方横着长的树要高，但也没有那么高。
外公放下背篼，见唐秋望着梨树笑得被灌了春风似地，也是会心一笑说：“想吃啦？”
唐秋嘴角的笑多了几分，拉开要把整棵树摘光的架势，扭头对外公说：“外公你让让，别砸着你。”
说着话，竹竿就已经对着最近的大梨子下手。
这梨树也是有好多年的老树了，上面的梨子结得是又大又甜，还是唐秋最喜欢的苹果梨。这苹果梨外皮光滑青翠，内里的果肉质感很像苹果，但吃着又是梨子多汁清爽的味道，这也是不喜欢吃梨的唐秋唯二喜欢的梨子。
还有一种梨子，方言叫胡瓜梨，他也不知道学名叫什么，反正村里都这么叫。表皮是有点粗糙的偏棕色调的绿，内里吃起来也很有粗糙感，渣渣感特别重，也很甜。
苹果梨和胡瓜梨比较，大概一搁就是解渴小清新，一个是摇滚壮汉。总之除了这两种梨子，唐秋别的都不喜欢。
这会儿唐秋插住梨树枝干，在靠近顶部的位置，将竹竿一扭，枝干受力咔哒一声，树枝断了，梨子就从树上砸下来。
唐秋猛地跳开，梨子直接砸在了田埂上，很巧合地就田埂上一块时候，直接把梨子砸裂开了。他也不介意，捡起来，捞起身上的t恤随便擦了擦，直接上嘴狠狠吸了一口。
嘬！唐秋瞬间被这小清新的口感弄得心情都愉快起来，打工社畜已经好久没有因为吃到一口想念的味道，就觉得身心毛孔舒张，整个人都快了起来。
没错了，就是这个味！
他一边拿着梨咔咔吃起来，一边也没忘记继续去扭其他的梨子。吃着也不耽误他干活，反正是一插一个准，梨子咚咚咚往下掉，等搞了一波，就跟外公一起去捡地上的梨子。完好无损的就收进背篼里，要是砸坏了，就当场吃了，或者放到一边，留着尽快吃了就行。
正捡到一个摔碎一半的，只是内里裂开眼中，表皮还看看撕开两道缝，但还包裹着果肉，果肉一点都不脏。唐秋将表皮揭开，露出里面已经摔碎的果肉，直接递给外公：“这个不用咬，吃着刚好。”
其实外公早就换了一口假牙，吃东西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记忆的关系，他们都爱吃这种摔了一半的，就是觉得比外头买的完整的更好吃！
两人边吃边捡，捡完了就继续用竹竿子扭，很快背篼满了，站在树底下也扭不到什么了，唐秋干脆拿着邻居给外公留下的钥匙，进屋去人三楼的楼顶，从上往下捅梨子，反正是一个都不放过！
不愧是几十年的老梨树，摘了半天，就足足有上百斤的梨子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压秤，还是这梨树特别厉害！
只是可惜，从下面捅梨子，只能摘到下面的，从人屋子的三楼，也只能弄到靠近楼的那一面的，而另一边高处的就折腾不到了。一是竹竿太短了，二是就算有足够长的竹竿，伸出去太长的竹竿也不吃力了。
外公拍了拍不甘心的唐秋：“留着吧。放心浪费不了，正好留着给鸟儿吃。”
“还是当年偷我们楼顶晒场上的那些个麻雀吗？”
“哈哈哈，哪有麻雀活那么久的？何况麻雀也飞不了那么高。”
外公背上装满了梨子的背篼，笑话唐秋冒着傻气的话。
唐秋不服气想说那麻雀都能逃走自己布置精密的抓鸟牢笼，说不定就是成精了，既然成精了，多这么久怎么了？！
虽然他所谓的精密牢笼。就是拿一个簸箕，用竹竿子支着，再在下头撒点谷子，等麻雀进去吃谷子，就扯竹竿上的线，簸箕失了支撑盖上，这么个小机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