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空虚
叠生空间，第二层区域。
阴郁的天空中，两颗毫无温度的太阳闪烁着有些刺眼的光芒。
李神洛原本以为这里会像寂静树海一样，有着大片的自然景色，或者干脆是荒原之类。
所以，当他的眼前出现的一片巨大城市之时，心中的震撼自然非比寻常。
从表面上看去，这是一座非常拥挤的城市，林立的高楼，狭窄的街道，稀疏的绿植，以及……没有脸的人形怪物，它们就是这里的基调。
这些怪物乍一看像是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它们稀稀拉拉地站在街上，有的还在行走，有的在观察某些东西。
对于他们的到来，这些生物没有任何反应，简直就像是某日的街景一样。
“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实际上，唐妤根本没注意到他说什么，就在刚刚，她感受到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进入体内，她似乎能够随意使用自己的敕力了！
这就是路笙所说的“礼物”吗？他居然能够让天空遗迹的空间接纳我，难以置信！
寰序秋虽然情绪低落，心事重重，但仍然强打精神，谨慎观察着四周。
“感觉不像是人力建设出来的……诶？”
惊叫声响起，众人下意识看向他，结果却看到了路笙那挺拔的身影。
“路，路笙？你不是已经……”
“接下来我就来说一说我在第二层的发现，这是我在这万年间调查的结果。”
看到这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自说自话，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路笙送给他的临别赠礼。
“叠生空间是生命的试验场，第二层似乎在尝试模拟人类的正常生活，在这里出现的怪物们，全部都是人类形态，平常没有攻击性，但要小心，在光辉暂离的时候，它们将会开始互相残杀！”
他的影像指向了一个方向，那里是这座城市最高大的中心塔。
“这里虽然生命力强盛，但却没有任何价值，并不是适合久留之地，那座最高的建筑下方就是通往下层的入口，将它设为优先目标吧。”
随后，他立刻消失无踪，一抹光钻进了寰序秋的胸口之中。
“……原来他要给我的礼物就是这个吗，他可真是准备周全。”
李神洛说∶“是啊，这下你是不是可以打起精神来了？我们的任务才正开始呢！”
他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不会在此停下，该走了。”
“不，我们不该走。”杜朗一反常态地大声制止了他。
“这里的生命力如路笙所说极其异常，如果我没看错，它们开始在远处这些怪物身上流动起来了，似乎有什么事即将发生，贸然前进很难保证结果。”
唐妤也认同他的说法∶“我觉得我们必须暂时远离室外，这里的空间敕力开始骚动了。”
李神洛将信将疑地开启了空间视野，果然看到了平淡表面下涌动的暗流。
空间敕力像是逃窜一般，纷纷向着室内涌入，如果按照杜朗所说，如今周围的生命力恐怕正在这里大肆游荡。
“额，有点羡慕你们的好眼神，”寰序秋说，“空间敕力不会欺骗我们，恐怕路笙所说的‘厮杀’就要开始了！我们先躲进建筑物里去！”
“我同意，那边那栋楼层比较高，比较方便观察，我们去那边！”
从怪物的身旁，越过寂静的街道，他们踏入大楼之中，杜朗注意到，在这里，生命力明显亏空了许多。
而光明，也就在这时骤然落幕。
空中的双星掩去光辉，暗淡的夜幕笼罩城市，那些原本空虚的模仿突然便不再继续，人形怪物的头颅骤然开裂，暴露出其中大片的獠牙，活像是刚刚爆开的烟花。
其中的一只以迅雷之势，俯身将身旁的怪物一口咬中，拦腰扯断，并吞入肚中，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离谱速度增生。
当它完全将对方吞噬之后，它已经成为原本的两倍大小。
类似的情况在四处上演，整个城市宛如死域。
在窗边观察的李神洛有些厌恶地说∶“与其说是‘互相残杀’，它们更像是在利用对方来达到自身的强化，也许能够达成某种进化？真是烂俗的戏码！”
“但是对我们来说也许是好事，”唐妤说，“看啊，估计是某种信息素在厮杀中被散播开来，远处的怪物们开始接近了！只要它们聚集得够多，通向下层的路途上会少很多阻碍。”
她一边说着这些，一边已经开始动手。
“试试看，如果出现受伤的个体，能够使情况如何变化……”
手中银光闪烁，空间切割发动，数十道利刃飞速扫过那只变大的怪物，它立刻发了疯似的扭动身体，想要找到伤它的人，但自然是无法做到。
尽管大张着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没有声带的怪物表演着默剧，引得周围的个体更加兴奋地靠近。
五只，十只，二十只，一百只……
实在难以想象，在这看似安静的城市中，居然藏着如此数量的怪物，而且仅仅是这一区域中，上限依旧在增加！
李神洛的手握紧天阙，反手向后方的通道挥出剑芒，只见三只怪物直直地向这边跑来，目标着实明确，根本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看来它们也挺喜欢高级食材的，唐妤，我们赶紧跳跃过去，这里比想象中还要危险！”
“看来确实如此，杜朗抓紧我，要走了！”
在他与唐妤两人快速的空间跳跃之下，一行人来到了中央大厦的空中。
从这里向下望去，在那大厦门前的开阔广场上，果然有一个扭曲的裂缝，隐约可以看到其中不同的景色。
就在这时，带着腥味的厉风从一旁逼近，他只来得及将剑横在身前，一股巨力便拦腰猛击！
“唔！！！”
这冲势根本无法缓解，他如同流星一样被砸进了大厦之中。
“李神洛！！”
唐妤带着杜朗，根本没法出手帮忙，怪物得手之后，径直向她们两人靠近——以飞的形式！
“这鬼东西怎么会飞的啊！”杜朗怒吼着发动敕力，生命的洪流立刻向他体内狂涌。
感受到生命力的飞逝，它登时惊惧无比，收起飞镰般的口器想要离开，而唐妤的一击直接断送了它的念想。
“杜朗，你好像可以克制这群怪物，它们利用其他个体的生命力来进化，你却可以直接将其赋予自身，反过来弱化它们，真是好事一桩！”
听到她这么说，他却没有感到高兴，相反，他有些迟疑。
另一边，李神洛在关键时刻暗流附身，虽然被撞得七荤八素，好歹是没什么大碍。
寰序秋从原典里出来，担心地在他身边看来看去，确认没有伤到之后，才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事就好！那家伙居然有隐形的能力，我都没注意到它的存在。”
“唉……”挣扎着站起来，他龇牙咧嘴地捂着后脖颈，“这一下真是狠极了，虽然猜到这里会有更强的怪物，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嗯？”
“奇怪了……外面的流向发生改变了？”
正如他们所感受到的，这里潜藏着数量不少的进化版怪物，它们本能般继续强化自身，而后试着前往深层。
但此时，一个更加恐怖的存在闯入了它们的生存圈。
扭曲裂缝前，杜朗敕力全开，生命力传递将周遭的生命力全部汇聚过来，所有的怪物都疯狂逃窜，不愿再靠近这附近。
他像是黑洞一样无休止地吸收着它们，木讷的表情上没有一丝承受不住的痛苦。
“……”
唐妤有些震撼地看着风暴中心的他，心中升起了一丝怀疑。
就算是生命力传递的敕力全开，真的能这么夸张吗？
难道这是路笙给予他的礼物，让他可以无限吸收生命力？不，不应该，敕力的属性都不一样，不会有这种情况，难道说他其实……
等到上面的两人来到地面上时，这场饕餮盛宴已经接近尾声。
李神洛看着这一切，并没有说什么，眯起的眼中闪烁着光，似乎表达了他此刻的心情——遗憾。
不多久，持续了大约十分钟的“夜幕”结束，双星的辉光回归，一切杀戮立刻消散，尸体消融，元素回流，无脸的怪物们又开始拙劣的模仿。
然而在裂缝附近还没有来得及逃跑的强敌，已经是全员消亡。
杜朗面无表情地呆立着，直到李神洛过去拍了拍他。
“很厉害的力量，是路笙给你的礼物吗？”
“……谁知道呢。”
“危险已经解除，这个试验场短期内也已经废了，我们该走了，还是说你并不想再走下去了？”
听到他的话，他眼中重新闪过一丝光彩∶“说的也是……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