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如鲠在喉
封侯睡眠浅，也很难入睡，每次必须把自己搞到极限才会有两个小时安眠，是夜，他刚结束一番云雨，酒店的空气里都混杂着暧昧的气息，有点腥。
封侯觉得无趣，从床上起来穿上裤子，赤裸着上身走到酒店矮桌旁拿起放在桌上的烟跟火机。
火石与燃油的碰撞擦出了烟雾，封侯猛吸了两口，走向了阳台，双手撑在栏杆上，右手的香烟在冷空气下加速被燃烧，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突然想起谢清夜。
“操。”
封侯皱着眉骂道，他讨厌谢清夜衣冠楚楚的样子，他想把他撕碎。
封侯右手拿着烟熟练地对准自己的左手背按了下去，他喜欢疼痛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空气里的腥味又混杂了一丝蛋白质燃烧的味道，烟蒂丢掉后露出里面粉红的肉来，还往外面涔涔地冒着血丝，不一会血顺着左手滴了下来，在封侯白色的西裤上印出了一个银币大小的痕迹。
封侯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
“来，扫个码。”
床上还躺着两个女生，就是今天跟在张清墨身后的。
一个短发的女生看着封侯二维码递过来的时候，眼里放着光。
“加了哥哥。”
另外一个长发的女生也马上拿出手机加上了，并对封侯抛了个媚眼，穿上衣服走到封侯身边拉着他手说道，“哥哥你真的好帅。”
封侯还赤裸着上身，人鱼线清晰可见，手臂有练过的痕迹，纤细有力，但手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显得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我拉了一个群，转了十万，你们两个自己下去分一下，出了这扇门就别再来烦我。”
“现在穿着衣服走。”
封侯叼着烟双手在按手机。
两个女生被这个阵仗吓到了，都说封侯喜怒无常，疯子一个，原来不是空穴来风，但十万块也能让她们开心很久了，真是出手阔绰，赶快穿着衣服跑出去分钱。
房间里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封侯躺在床上，想把谢清夜从脑子里赶出去。
【惊！谢清夜成一级教授。】
【这是不是有内情啊，怎么可能？】
【管他有没有内情，你14岁读个大学说不定也能遇到内情啊。】
【没有这脑子就别酸。】
封侯刷着微博搜谢清夜的时候，就出现了一大堆评论，他一条一条地看过去。
微博正文照片里，谢清夜冷漠地站在树下，衬衫扣得一丝不苟，薄唇紧闭，戴着金丝眼镜。
“衣冠禽兽。”
封侯看着他照片，心里想的是怎么把谢清夜的薄唇撬开，衬衫撕碎，再把他眼角染出红痕。
“小清，我恨死你了。”
封侯关掉手机，双手从后面抱着头躺在床上，盯着吊灯的双眼闪烁着熠熠的光辉。
“逃不掉了哦。”
封侯笑着对空气说道，然后就陷入了短暂的安眠。
封思明一直都在监视封侯，这个他早就知道了。封侯已经无所谓了，早上出了酒店大门看到门口停着五个0的白色车牌，一点都不意外。
他甚至还主动拉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
开车的是司机，看着人上车了跟封侯简单问了好，就往家里开去。
“爸爸，你找我。”
封侯回去之后直接敲响了封思明办公室的门。
封爸没有说话，他在认认真真打量封侯，从左到右。
封侯也不恼，反盯回去，这两父子就这样诡异地互相看着对方。
“回来了。”
“嗯。”
封爸拿出一沓商业资料给封侯。
“这是t酒店，在全国有连锁100家，这个酒店的运营经理被挖走了，所以酒店总经理的位置空着，现在这个人是你了。”
封爸说完看着封侯的表情，从平淡到默然再到惊讶。
封侯一直以废物公子自居，这一步棋属实没有想到。
他有点踌躇，“爸爸，我需要做到什么样子？”
封爸的确是上了年纪了，脸上爬了几根皱纹，他盯着埋头看资料的封侯，眼神像鹰一样锐利，“现在这个项目在集团的总评级是b，你需要用一年时间把这个项目做到s。”
“不择手段。”
封侯从来没有接触过家里的产业，更不知道集团内部评级是怎么回事，坦白说，他连有几个级别都不知道。
封侯放下了资料，抬头盯着封爸道：“是不是我有权有地位的时候，我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才能不用拼命去给妈妈报仇？”
封爸：“是的。”
“你需要磨炼，需要成长。”
“而我会为你准备磨刀石。”
封侯靠在椅子上，头往后倒，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有权有地位有钱，怎么就护不住你的女人了？”
封爸双手交叠站在桌前，摩挲着祖母绿扳指，缓缓说道：“你需要成长，才能看得出真相。”
封侯猛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封思明站的位置砸去。
“砰——”
几声瓷器与地面碰撞的声音传来，清脆利落。
摔碎的瓷片不小心蹦了一个在封侯脸上，被划破的地方，很快开始出血，幸而伤口不深，只是一道细小的血珠在往外面钻。
封侯有感觉脸上有温热的东西流淌，抬手擦了擦。
“我妈是因你而死，你连你的女人都护不住，你根本不配来当我爹。”封侯说完，抬手揉着自己的眼睛，像是进沙子了，没人看到他手背上的泪水，跟眼底翻滚的恨意。
“这个酒店，我会接手，但我需要了解集团的所有东西。”
封侯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我会为我母亲报仇！”
封思明站在原地看着一地狼藉，许久没有说话。
墓园。
叶一栗睡在第9层第18号。
这里很久没有打扫了，封思明仅用手拍了拍旁边大理石上的灰尘，就俯身坐下，他带了一个保温杯，里面装着叶一栗以前最喜欢喝的玫瑰花茶。
封思明拧开保温杯，把杯盖倒转过来成一个茶杯摆在叶一栗照片前，慢悠悠地倒着玫瑰花茶。
“一栗，当年谢谢你。”
“封侯，已经长大啦，但整天就知道玩还有气我，今天摔了我一套宋代的茶具，唉，还是脾气比本事大啊。”
“我把t酒店的总经理位置给他了，这个酒店之前经营的一般，给他不知道一年能不能做到s。”
“封侯说一定会帮你报仇，呵呵。”
“你走的那天，是他的梦魇。”
“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我一次又一次利用你。”
“但我没办法对封侯狠心，是我把他纵成了现在这个疯样。”
封思明坐在这里像跟老朋友叙旧一样。只可惜，想说话的那个人已经听不见了，能听见的只有躺在墓园里的封侯。
封侯是摔完东西就从家里随便开了辆车走，走着走着就到了墓园，站在上面的时候，听见保安在跟封思明打招呼，他以为自己又被跟踪了，索性直接走到墓园最后面的12排躺下装死。
这草地躺着还是挺舒服的，封侯随手扯了根草拿在嘴里嚼。
封侯侧躺着余光看到了封思明招呼司机离开，他嘴里还漫不经心地嚼着草。
他站起来盯着封思明的背影喃喃道。
“我会拿到封家的所有，这是赔偿我跟我妈的。”
封思明走远了，封侯在母亲墓前连磕了三个响头，闭着双眼双手合十，对着黑白照片发愿：“杀害你的人、逼迫你的人，我要他们的命来血债血偿！”
“妈，我不想再做同一个梦了。”
“爸是爱我？”
封侯摇了摇头，他一直不觉得封思明对自己有什么亲情关系在，但看到他对大哥的样子，好像对自己是有点不同的。
“算了管他呢，反正封老头目前没有坑过我。”
说完看着天要黑了，封侯还想在这待一会，毫不犹豫就倒头躺墓园里了，他觉得此刻的夕阳无敌的美，就拿出手机认认真真对着夕阳拍了一张。
拍完打开微信发给了谢清夜。
配文：今天的夕阳好美。
“叮。”
谢清夜正在宿舍煮完面条准备吃饭，听到手机响了，立马打开。
老实说封侯的照相技术不太好，谢清夜看半天也没看明白这照片的主题是夕阳
谢清夜权当自己欣赏不来了，回复封侯一个微笑的表情。
「微笑」
封侯：
「吃饭了吗？」
封侯看到谢清夜居然秒回自己消息，突然来了兴致，给他发了墓园的定位，并开启消息轰炸模式。
「来找我」
「就现在」
「我没有吃饭呢，你吃啥了？」
「要不我现在点个外卖，你过来跟我一起吃？」
「算了，我不饿」
「我今天很生气」
「砸了我爸一套茶具」
谢清夜看着不断往下冒的消息，索性直接给封侯打了电话。
“我看到你发的消息了，我现在过来找你。”
谢清夜清冷的声线出现在封侯耳边，封侯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又上来了。
封侯：“到了直接进来，我在第9排。”
谢清夜到的时候，封侯正躺在墓地里睡得正香，全然不知，自己这副样子，已经被某人拿起手机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