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哭泣
“比比多味豆？”
“额，巧克力跳蛙？”
石像毫无反应，黛西绞尽脑汁。就像小学偷玩电脑的时候不停试密码。
还好魔法世界不会密码错误五次自动锁定。
“滋滋蜂蜜糖？”
“棒糖羽毛笔？”
狮身兽首鹰翼的石像巍然不动，几乎要让黛西怀疑这是不是魔法产物了。
“柠檬雪宝。”一道温和苍老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黛西魔杖都掉了。
这根山毛榉木的魔杖很快咕噜咕噜滚了下去——邓布利多拦住了它，弯腰捡起递给黛西。
“……谢谢您。”黛西愣愣地接过魔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校长说，他的胡子刚刚碰到地面了。
石像让开一道楼梯，他们拾阶而上，楼梯慢慢旋转上升。
他们走入了一个圆形的房间，上方整齐地挂着一排画像。他们看到黛西进来，齐齐转头。黛西被注视着，感到一丝丝不适。
邓布利多含笑环视一周，画像们若无其事，各自离开了。
“请坐。”邓布利多紫色的长袍上点缀着星星，黛西看着一颗银色的星跳动到桌面上。
“德思礼小姐，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呢？”他锐利的蓝色眼睛盯着面前这个红发的女孩，不期然想起曾经凤凰社的一位成员，也是他的学生。
勇敢，热情，坚强，温柔。
莉莉-伊万斯-波特。这个家族就像先祖有过魔法的基因，又出现了一位麻瓜女巫。
“我……”黛西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还是太稚嫩了。
“哈利头上有一道闪电疤痕。”踌躇半晌，她决定用哈利，她和邓布利多共同关注的人来开头。
“是的。我知道。”邓布利多看着眼前这个局促的小女孩——她已经尽力保持镇定了，可惜她紧攥的手指和忽闪的睫毛已经说明了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也许她有一个秘密。
邓布利多深深凝望着这个女孩：也许她需要帮助，在霍格沃茨，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总能得到帮助的。
“哈利的伤疤会疼痛，痛起来会梦到一道绿光…”
黛西看到邓布利多坐直了身体，闭上了嘴。
她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了。
这是一件太过严肃的事情，没有人会愿意相信自己的存在是一本书，还是子供向的。
“来到魔法界以后，我听说了很多关于哈利的事情，当然还有神秘人。”
“所以我猜测，那道绿光应该是那个咒语。”
她加重了“that”那个词，看到邓布利多严肃地点了点头。
她……她卡住了。
她发现自己的接下来的说辞有点问题——她准备告诉邓布利多伏地魔可能有灵魂碎片附身在哈利的身上。
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黛西发现自己又犯了考虑事情不周全的毛病：她没有资格看《尖端黑魔法揭秘》，所以她不应该知道伏地魔把自己的灵魂切片的事，因此也就没法告诉校长伏地魔还活着。
换个方向，黛西心想，很容易的，这本书有很多线头，让我再找一个出来，比如说……
“奇洛教授，他……他……”她又卡住了。奇洛是黑魔王的信徒，这毋庸置疑——伏地魔就在他后脑勺待着呢。
问题又来了，黛西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要她编一个偷看奇洛教授的故事吗？她甚至都不知道奇洛的办公室在哪里。
一个谎言要用另一个谎言去圆。
“德思礼小姐？”邓布利多轻轻呼唤她。
黛西发现的她话题转换得太生硬了，而且她停下来思考的时间也过久了。
邓布利多校长现在肯定觉得她是个奇怪的人了……
但还好，校长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敲了敲桌子，桌子上就出现了两杯热可可，在空气中飘着袅袅白烟。
“放轻松，德思礼小姐，这里是霍格沃茨，你在这里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他大概是想安抚她？
黛西捧起热可可，感觉那双蓝眼睛已经将她看穿了。
她活了二十六年，而邓布利多活了……她不知道，一百多岁？
她上辈子中考，整整三年兢兢业业不敢松懈半点，才擦线进了一个好高中；而邓布利多，魔法界公认的天才，霍格沃茨的校长，凤凰社的社长，英国魔法界的核心人物。
重生（或者说穿越）以及知道剧情，不能让她增长智慧或者能力，先知也并不能让她掌控什么，她太平凡太普通了。
什么人就该做什么事，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她撒不了谎。邓布利多连汤姆·里德尔的谎言都能识破，她算什么。
黛西勇敢地咽下一口热可可：温热的，醇香的，顺滑地滑下喉管。甜食给人力量。
“对不起校长，其实我刚才撒谎了。”
她的语速飞快，生怕自己会后悔：“其实我来自于未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我本来应该已经死了
“我想告诉你，伏地魔还没有死，他，他把自己的灵魂切割成了七份，放在七个容器里。”
黛西并不知道“魂器”的英文单词，她上辈子看的书是中文版，但她相信邓布利多能懂她的描述。
她太紧张了，没有注意到周围一片寂静，所有的画像都伸长了脖子，死死盯着她，脸上是震惊到极点的表情。
“不，不对，”黛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他把自己的灵魂分成了六份，放在六个容器里，但是他最后状态太不稳定了，所以有一片灵魂碎片飞到了哈利的身体里。
“所以哈利经常做梦梦到那个晚上，那道绿光。”
泪珠从黛西的脸上滑落。
死亡是什么呢？
她对死亡的理解停留在文学描述，停留在新闻报道，停留在影视作品。
她从来没有想过死亡会来到她自己身上。
她发了低烧。
一开始，爸爸妈妈没有在意，给她买了抗生素和感冒灵。可是好像一夜之间，那个病毒席卷了大江南北，她被送到了医院，医院里到处都是低低咳嗽的人。
她的心脏开始疼痛，肺也烧得慌，嗓子开始嘶哑，说不出一个字，喝葡萄糖却尝不到甜味，闻不到医院里的消毒水味。
穿着防护服的小姐姐安慰她说，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很快我们就能研究出疫苗了。
可是她没有等到。
后来她进食都很困难。
她的父母也被送去隔离，她至死都不知道他们情况如何。
进医院的第二个夜晚，她孤独地看着天上的月亮：上弦月还是下弦月？她都不知道，她不认识月相，也可能没有机会认识了。
月亮把她衬得好独孤。
她不想死。
苏轼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悲欢离合有什么可怕，生老病死才是最可怕的。
后来死亡如约而至。照顾了她几天的护士小姐姐就在她身边。她没有哭泣，她也没有。
她们都在这几天见到了太多的死亡。
她已经习以为常，她没有时间去习惯，却也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