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分公司

    还是女人心细啊！

    曾建达厌恶归厌恶，王珍的能力不否认。对上老板顽皮的目光，他知道该出场了。题目考的不是他，但题目引出的答案，需要他收拾总结。再说了，自己的地盘，他不允许由别人唱压轴戏。

    “啪、啪、啪……”

    鼓掌起立，曾建达板脸说道：“王珍之前，我听到十一个人不过脑子的夸夸其谈。论据，有听说过论据吗？抛出一个结论，论据何在？你们有没有写过毕业论文，上的什么大学？牵强附会，撞彩似的推选几个数字，自以为高明，简直不知所谓。你们的文凭，是不是给教授塞钱，或者陪教授跳舞换来的？”

    我曹！总结的够猛。

    张桥咀嚼蟹黄包到半，险些喷出口。曾建达没说是陪教授睡觉，应该看在王珍的面上了。不过，另外发言的三个女生已臊的蒙脸。

    传闻曾建达与手下关系紧张，张桥将信将疑。一早上视察，各项筹备无可指责，他心里已有了谱。座谈抛出议题，几乎人人踊跃发言，显然不单想在老板面前表现，而是平时经常有发言机会。这种气象，总公司难得一见。因为，总公司有无所不知，偏爱打击出头鸟的田老鬼。另外，早操晨会他叫嚣砸钱买版面，出马砸钱的是李新峰和王珍，不是曾建达本人。座谈前，李新峰和王珍回来报告，一举砸开沪上三大报纸的版面。如此这般，曾建达的管理轮廓清晰可见。如此这般，曾建达不留情面的总结也顺理成章了。

    “人家小曾讲话才像个老板。”

    沈红玉一个局外人，对曾建达也给出正面评价。绣姑停下做笔记，笑说：“上嗨名牌大学毕业的，没点能耐，管不了这么一大摊子。不过呢，再有能耐，也是桥生的手下。”

    “桥生都没请你进去，你还帮他说话？”沈红玉揄揶说。

    绣姑已换上公司制服，笑笑不解释。抿一口咖啡，对照笔记继续看手边的资料。其实，她主动要求暂不在众人前露面的。

    沈如梓吃下一块烧卖道：“小曾上个月收入一万两千。”

    “一万两千！”

    具体的金钱数目最直观，沈红玉神经质地重复。发声过大，赶忙捂口。一万两千，大部分上嗨工薪层三年都挣不到。死死盯着表妹脖子下的领花，沈红玉眼睛像冒火。

    姑侄仨在走廊里的位置，靠近接待室后门。围坐一张黄花梨茶几，喝着咖啡，享用土洋掺半的食物，旁听接待室里高谈阔论。一点不无聊，越听越有味道。两个本地人，从没见识这种开会方式。话痨的沈红玉，难得长时间不说话。绣姑听的尤为认真，不停在笔记本上记录。沈如梓有点心不在焉，她了解孙子讨厌开会。一旦开会，九成九是要搞事情。

    “有人可能觉得冤枉，可能要狡辩，我有论据呀？拜托！反省一下吧，你那叫哪门子论据？纠缠于地理位置、纠缠于人口规模、纠缠于需求对象，拿这些虚浮又不稳定的因素做依据，好像很有大局观、很有战略眼光。听上去头头是道，其实是瞎扯淡。什么是科学取证？王珍做的就是了。电话普及率，具体实在、简单可靠。”

    曾建达继续总结，损人气势不输田老鬼。张桥乐得清闲，边品尝美食边听讲。早上徐家父子上门败胃口，他早餐没吃呢！十点后肚子一直叫唤，一碗大排面、几块土洋点心不过瘾。到上嗨后，他的食量一天比一天大，真像身体里有一只大灰狼。

    “李新峰的结论，勉强算有理有据。名片习惯养成这一点，值得肯定。但是，不够严谨，论据似是而非。如果他多动点脑子，或者再下点功夫考据，就会发现，习惯养成大半原因是技术问题。传统印刷业印制名片，式样少、质量差、时间长，严重阻碍名片使用和流通。不是人们不习惯、不想用，而是用不趁手、用不开心。我们的mp，不但完美消除传统印刷的缺陷，还将名片艺术化，并赋予名片炫耀的功能。习惯养成，也就不复存在。在我看来，王珍的答案一点不夸张，数字保守了呢！上嗨的mp容量，一百套不在话下，二百套不足为奇。为什么出入这么大呢？大家的答案，包括王珍在内，没人考虑到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市场竞争。堔镇的早餐店，几乎每天都有人倒闭，几乎每天都有人开张，这就是市场竞争。试想一下，名片打印店反复的倒闭、开张，对比有需求人数估算mp销量，又要增加多少？市场竞争是盲目的、无序的、残忍的……”

    座谈变课堂了，张桥遗憾堂弟张锁不在场。

    曾建达对名片的理解，已经非常透彻。冷血看待市场，也非常专业。往后几年，一个小县城十来家名片打印司空见惯。大上嗨究竟出现多少家，谁也说不清。死掉的、活下来的，千家也有可能。张桥好气好笑的是，曾建达拿李新峰做反面教材，一点不留脸，两人不对付坐实了。而李新峰和王珍也是冤家，上嗨这边越来越有狼性特征。

    “李新峰置疑议题，时间限定就跑偏了。难道大家忘了，为什么在上嗨设立分公司？出发前，张生特意送给我八个字。到达上嗨，我多次强调。分公司设立，是为了扩大销售面积，快速占领市场。李新峰限定的一年时间，算的上快速吗？我看，就是半年也拖拖拉拉。二十二天，我们永远只争二十二天。记不记得，张生送给我的八个字、送给大家的八字口号？”

    “抢道占道，吃肉赶早！抢道占道，吃肉赶早！抢道占道，吃肉赶早！”

    十八人齐声高呼三次，被开涮的李新峰也扯嗓子跟喊。集体拍老板马屁，真够可以的。张桥双臂高举，竖起两个大拇指回应。这是逼老板讲话的节奏，好在肚子基本填满。

    “里头全是大学生？怎么感觉像土匪窝？”

    走廊的沈红玉被口号吓一跳，咖啡洒了一手。沈如梓不满地瞪侄女说：“怎么说话的？这叫年轻人有激情。高科技公司，不懂别乱讲。”

    沈红玉瘪瘪嘴，不做反驳，探头到门边窥视。

    “我有点不好意思。”

    张桥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手摸鼓鼓的肚皮，说话都没站起来。“随口出个题，害你们挨曾总训斥。不过呢，别难受，我和曾总提前商量好的，他唱小红脸、我唱小白脸。下面，我要表扬你们在上嗨的出色工作。我的表扬，不是口头的，是实实在在的、看的见摸的着的。今年，公司计划在各大省会城市或直辖市，至少组建十个分公司。恭喜各位，你们每一个人，都坐稳一个副经理，经理也在你们当中选择。”

    副经理意味着升级管理层，意味着有望享受高福利和万元收入，的确实实在在，的确看的见摸的着。

    “哇哦！”

    幸福来的太突然，一伙小年轻异口同声惊呼，竟不知如何是好？你望我、我望你，一个个惊喜的说不出话，再次冷场。

    曾建达也措手不及，错愕望自家老板。提前商量个屁呀，天天碰面，一点口风也没听到。你还不能说老板是拍脑袋决定，分派上嗨的十八人，在总公司不是班组长就是技术骨干，内定的重点培养对象。有了上嗨筹建分公司的经验，也理应是不二人选。

    “啪啪啪……”

    太疯狂了！曾建达带头起立鼓掌。此时他想明白了，抢道占道，吃肉赶早，原来是这样子。另十七人慢半拍雀跃而起，下死力击掌。这年头的有为青年大多内敛、含蓄，鼓掌仅仅是鼓掌，没人乱喊万岁或乱喊爸爸。

    “好了，我话没说完。”

    张桥示意都坐下，待到安静，继续说：“接下来，宣布第一批新分公司经理名单。王珍任南亰分公司经理，李新峰任武汗分公司经理，郭林任杭洲分公司经理，廖伟国任和肥分公司经理。以上四人，尽快挑选一名副经理搭档，也可以提请公司指定。三天内，赶赴指定城市，着手展开筹备工作。筹备时间，依旧二十二天。”

    “越来越像小孩子扮家家？”

    门里的委任一点不严肃，沈红玉悄声质疑。第一个分公司没开张呢，一下子又要组建四个，实在儿戏。绣姑安静看资料做笔记，充耳不闻表姐的话。沈如梓谨慎赞同侄女，喝咖啡不回应。孙子果然开会就搞事情，她在想儿子和侄子、侄女婿知道后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