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矿工魂丧矿井 赵老三昏迷不醒
赵老三因为供女儿上高中的问题,成天愁眉苦脸,一筹莫展,但是在孩子面前还不能表现出来,这孩子心多,心眼重,一旦她知道了,会心里难过。只有他老婆一人心里明白,老婆日日看着自己的老公愁着吃不下饭去,也一个人发愁的悄悄地抹眼泪。
眼看着上学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但是这学杂费还是没有一点着落。赵老三又是个爱面子的人,轻易不愿张口求人借钱,这张口容易,合口难哪!
但是这一回,赵老三不低头求人不行了!于是他一狠心,想道:“求人就求吧,先找亲戚朋友们借一下,把这一学期的费用给人家交了,然后下坑挖煤去!否则无法养活这一家人。”
下坑挖煤,这是村里人唯一一条生计,也是最危险的生计。村里人都知道挖煤这危险活儿,和上火线打仗的危险程度也差不了多少。今日进去,今日出来就是平安了!
这个月进去,这个月还能平安出来就是万幸了。今年进去今年还能和全家人坐在一起过大年就是天幸了!
有的连满月也过不了就出事了。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冒这个险去。
村子里都是小煤矿,技术含量低,设备差,煤老板只顾赚钱,不愿花钱。坑下要加固设备,提高安全系数需要大笔投资呢。
但是面前纵然是刀山火海,赵老三也决定往前闯了。他把这个决定告诉老婆之后,老婆一听,倏然满脸泪水。接口就说道:“他爹,我不想让你冒这个险去,咱就安安全全在家种地干活吧,不管穷来富得,只要一家子平平安安在一起,就是讨吃要饭我也认了。孩子上不起学,就不上了吧!一个女孩子家,没几天长大就嫁人了。”
赵老三听后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他求朋友找亲戚前后跑了十多天,总算把孩子的第一学期学费凑够了。在送孩子到县高中上学走了之后,就找了一家煤窑,正式开始下坑挖煤了。
在赵老三去矿上上班走的那天早上,他老婆给他做得吃了一顿好饭,然后给他穿了一个大红背心,又让他脱下衣服来,在上衣的内衬上面,缀上了一条小红布,就在低头咬断线头的一瞬间,两行热泪涌了出来,她便装着收拾针线盒,将头扭到了一边,偷偷抹去眼泪。
赵老三收拾妥当,背了个小包,拉开门走出去了。赵老三老婆“噌”一下跳到地上,鞋也没来得及穿,光着脚追到院子,目送着赵老三出了院子,又踮起脚远远张望着,直到看不见赵老三的踪影了……。
而从此赵老三老婆就加入了村子里挖煤工家属的行列,开始过起了提心吊胆的日子。而赵老三也一天天朝那个布满危险的恐怖洞口里走去,再从那个曾经吞噬了多少矿工鲜血肉体的黑洞里走出来。
还好,老天保佑,这一个月平安下来了。赵老三拿回厚厚的一沓子钱,当月就把借亲戚朋友们的钱都还清了。但是赵老三的老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觉得这钱挣得很侥幸。这不是做生意赚的而是拿命换的。她花不在手!
赵老三每日出工走时,他老婆总是站在家门口千叮咛,万嘱咐,而赵老三也总是安慰她:“你就放心吧,小心点就是了。”
话虽如此,但那坑下的巨石,和那超浓度的瓦斯,可不和他讲人情。这是每一个挖煤工和每一家挖煤工家属们都心领神会的。因而,话别,他老婆总是惴惴不安地将他送出远远的,一直要到看不见人影,仿佛这趟送走,还不知能否再相见似的。
几个月后的一天下午,赵老三老婆正在家里,思谋着给老头晚饭做什么好吃的?赵老三喜欢吃酸菜炒豆腐猫耳朵。于是她出去买了块豆腐,到邻居家里找了点酸菜,将酸菜豆腐炒好,然后和了一块面,正坐在炕上捏猫耳朵
突然,听见大门“呼啦”一下开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声传来,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喊道:“老三嫂子!老三嫂子!快,不得了啦!煤矿发生事故了!”
话音未落,就看到有两三个邻居气喘吁吁地,奔到他家屋里来了。她突然脑袋“嗡”的一声,就像有人在后脑勺打了一闷棍,面盆一失手摔在地上,猫耳朵撒了一地。
愣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于是猫耳朵也顾不得捡了,赶快跟着这两个报信的人往煤矿跑
一进到煤矿院子,就听到有两个婆姨在大声嚎哭,院子里停着一辆救护车,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车旁站着,车旁放着几副担架,担架上盖着白布,两个婆姨就在担架旁呼天抢地地哭喊!
人们吵吵说有一个巷道发生塌方了,有好几个挖煤工被砸在里面,赵老三也在这个巷道里挖煤。听说已经挖出两个人,这两个人都已经死了。赵老三老婆见此情景一阵天旋地转,就倒下什么也不知道了。
赵老三老婆醒来之后,发现她在医院病床上躺着。旁边站着有医护人员,还有煤矿的人,煤矿的人赶快告诉她说:“你不用担心,赵老三活着呢!”
谢天谢地!她这才一颗心落到肚里。于是就急切地问道:“他现在哪里?”
煤矿的人告她说:“也在这里,这是镇山县第一人民医院。赵老三在重症监护室急救呢。刚才医生出来说醒过来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她一咕噜坐起来就要下地找去。这时被医护人员又重新按到,因为她胳膊上还打着点滴,她的心率还未恢复正常。身体还很虚弱。不能再遭受刺激。
赵老三姑娘在学校听说她父亲在煤矿出事了,她母亲也被吓得心脏病突发住院了,她课也不上了,拔腿就往医院跑。去了医院一看,母亲还在病床上躺着,父亲还没有出监护室。她母亲安慰她说:“孩子不用担心,妈妈没事,你爸爸医生们正在给治疗呢,很快就会好的。”
她呆呆地站在母亲病床前,泪眼模糊了一切。一夜之间好端端的一家人家就变成了这样。原本她父母亲身体都好好的,从没有住过医院。一家人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这都是因为她,家里没钱供她上学,父亲才到煤矿挖煤冒险挣钱的。这个学上的代价太大了,需要家破人亡,才能读完这个高中啊!
于是她咬了咬牙,一狠心扭头出去了。回到学校后,就办理了退学手续。仅仅读了一个半月的高中,就收拾书本装到书包里,放到了宿舍塞到被子里,吩咐了同学一声,就直奔医院照顾她父母亲去了。”
到医院之后,她母亲好多了,她的父亲正在做第四次手术。她就和她的母亲守候在手术室门口,一直等着手术做完了,她的父亲被抬回了病房。她父亲是大手术,是全身麻醉。浑身裹着白色绷带,只留着两只眼睛。还处在昏迷之中。
她和她的母亲一直默默地守候在父亲病床前,眼泪像溃了堤的河水,哗哗啦啦从白天流到晚上,从晚上流到清晨。终于他父亲身子抖动了一下,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