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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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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隐从酒店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才把一口气放下了。

    终于出来了…

    但他必须狠一点,如果不狠下心,柯唐永远都不会珍惜自己,他永远只是一个依附他的孤舟。脱离他,柯唐完全失去自主。

    柯唐还小,现在喜欢他,以后呢?

    喜欢上别人怎么办?想走不能走,多难受啊。

    麻木地走到楼下,到柜台前给办理一些事,“…对,送到1701…如果房间里的人问,你们说是早就点好的…房间先续三天,如果三天以后他还要住,能麻烦你打电话通知我行吗?…谢谢。”

    过了会,施巡出现在酒店大厅,“隐总…你怎么…”

    …不在楼上?

    按照正常的发展,他们现在应该在床上如胶似漆,路隐却打断他,“唐唐从你这里要到的信息?”

    “…嗯,是。”

    “以后我不让你给,你不要给他。”路隐拎着东西往外走,“季先生在哪?”

    季羡是谁?音乐制作人啊。

    施巡感觉到了他们的有些不对,现在看来应该是路隐单方面生气,大概率是件小事,看吧,他还在关心柯唐的。

    “季先生应该在医院,我过去就够了…”

    “我也去吧,正好有空。”路隐说。

    路隐不断用工作麻痹自己,他总是在吃饭或休息时间发呆,从思绪中破出,他发现只过了几分钟。

    施巡一直劝他多休息,他不是不想休息,但一空下来就会想柯唐,以前也经常这样,那个时候想起他会笑;现在呢?他一遍遍后悔自己心狠。

    不过三天,好像过了几个世纪。

    手机响了,路隐刚接起来,就拿着钥匙往外走,“…你让他进去…不会的,他进去我也会见他的…我尽快赶回去,你陪着他…嗯。”

    施巡不理解,他原以为的小矛盾,放在老板身上,反应怎么会这么大?

    老板不要命似的工作,老板娘在自己家门口不进去。

    他奉命来拿几件换洗的衣服,预见过他未来一段时间将会长久的加班…可才到他家门口,就看到柯唐在门口蹲着!

    门都没进,就打电话告知路隐这里的情况,不出他所料,路隐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柯唐蹲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还没看到他站起来的全貌,路隐固执地认为,他憔悴了。

    柯唐的生气是被刀削的,他是执刀人,用了一点力,最后报应在自己身上。

    “你回去吧,今天我住在家里。”

    “好的。”施巡说。

    他把柯唐拉了起来,手背不经意碰到他的衣袖边缘,竟然是湿的。

    路隐的关节相互碰撞,因为他动作太快。所触之处被水汽充满,压着怒气开门锁,“密码指纹你都有,湿了不会进去换衣服?!”

    柯唐抬眼低头反复几次,似乎在害怕,“这不是你家吗…我进来,你会不高兴的…”

    外面的雨下得不停,钢筋水泥把他们隔开,只有生理上的。

    一大盆水浇到路隐身上,愤怒被熄灭,留下愧疚的碳火。

    他想去抱柯唐,想去和他道歉,说我错了,我都是吓你的,以后我们再也不闹了…

    可事实却是,他冷着声音问,“才过了三天,你已经想好了吗?”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问出口的,他都不知道自己能这么狠心。就算他是回避了柯唐的眼神,才把自己伪装得冷漠无情,他也觉得太过分。

    还好,他想要的效果达到了,他听到柯唐不停重复,“想好了,我想好了!”

    “我以后一定听话,一定会珍惜自己的羽毛…hih的代言我也拍了,也和他们吃饭了,我这次也没有翘班过来…隐哥,原谅我好不好啊…我不想冷静了…”

    柯唐在拽他的衣角,他解脱了。

    他抱住柯唐,柯唐也解脱了。

    “嗯。”他说。

    他把柯唐带进浴室,帮他放水。

    趁着帮柯唐找衣服的间隙,他给杨谦打了电话。

    ……

    柯唐靠在浴缸里,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浴室里水汽蒸腾,人之所视变得朦胧。偏偏路隐一眼看清他的一滴眼泪,在他的脸颊上开辟道路。

    注意到门开,柯唐迟钝了一些,背过身,只肯留下一段白颈。

    他哭起来没有动作,只是单纯的流眼泪,没看他的眼睛,都不知道他怎样伤心。可路隐看到了,他就不能简单地把衣服放下就走,他想去帮他擦眼泪。

    他以为他要去劝去哄,柯唐才会转过来,谁知道,他才走到浴缸边,柯唐就抓住他的手了。

    被雨淋湿的小狗狗,好可怜。

    “别哭了,好不好?”路隐给他擦,怎么也擦不完。

    柯唐的眼泪止不住不住地流,他怎么能哭得这么厉害?

    偏偏每一滴眼泪都是真的,每一滴上都写着‘害怕’两个字。

    柯唐跪在浴缸里,扯着他的领带,与其说亲他,倒不如说撞到了他的嘴上,他口中弥漫着血腥味。

    柯唐闯了进来,他吻得那么用力,又没有落下技巧,他在尽全力勾引。

    在路隐的衬衫报废以前,他下足决心,猛得把柯唐推开,后作力让他滑坐在地上,“…你别闹。”

    从杨谦口中知道,柯唐这样半湿不干四个多小时,就算要做什么,他也应该让柯唐把头发吹干了,在床上和他做。

    可柯唐不知道他的考量,他只看到他的拒绝。

    水中有涟漪,柯唐没动,是他的眼泪。

    突然一下就满了眼眶,一滴一滴撞到了水里。一滴眼泪这么轻,给一池水的动静却这么大。

    水不懂眼泪,眼泪不懂水。它们只知道心急,不过还好,他们会说话。

    柯唐的难过贯彻他的每一个字,“你现在连和我做…都不肯了吗…我都这样…这样勾引你了…”

    声音在抖,他还在怕,还在自卑。

    这种事情,纵然路隐再冷静克制,但一个男人总有冲动的时候。

    一方是想温柔,奈何另一方手段高超。

    过于用力,血色会汇集在一块,柯唐藏匿于水下的膝盖被抬高,尖尖红了一块。

    水溅到地板上,雾气从地板开始蒸腾;他们身上也有雾气,不止于水,汗更多吧…因激烈尽兴而出的汗…

    柯唐陷在被子里,只露了一个脑袋,让路隐帮他吹头发。

    要吹前面了,柯唐坐起来,任他抚过发梢,碰过他额头,直到他身上没有一点水汽吹风机的呜呜声才停止。

    路隐把插头拔了,把东西放到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捕抓到柯唐直勾勾的眼神。

    像只小兽,盯紧自己的猎物。

    柯唐,一直都在这样盯着自己吗?

    他所知道柯唐是聪明的,他觉得他心思活络,他认得自己重要只是因为他们没长时间分开过,如果能让柯唐冷静半个月,他应该能明白自身的发展才是最重要的。

    不想,柯唐在分开的前三天竟然走向了一个极端。也许再冷柯唐一段时间,他会按照他想象的发展…

    又或者,柯唐会不会一条道走到黑,撞南墙不回头?

    他不知道,他已经不能再试了,对柯唐狠不下心,对自己也是。

    再走到床边,柯唐自动往里面挪了一格,等路隐坐上来了,他又趴在他的腿上。

    “我叫阿姨来做饭好不好?”

    “…不要。”柯唐的脑袋闷在被子里,包括他的声音,“她来了…你就走了。”

    路隐一怔,“为什么她来,我会走?”

    “有人陪我,你就要走了。”

    路隐想起来了,有一次他要去陪个政府官员吃饭,柯唐临时过来,他把杨谦和施巡叫过来陪他,自己走了。

    柯唐的心跳的很慢,他的呼吸更慢,路隐感觉到了,听到了,不光是明面上的东西。

    他妄图抚平柯唐的不安,“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而且这里是我们家,我离开家,还能到哪去?”

    “…这,这里也是我家吗…”

    “这里当然是你家,小区是你挑的,户型楼层也是你挑的,密码钥匙你都有,房产证上也是我们的名字,这还不算是你家吗?”

    分开就分开,哪有那么容易?他们在钱上没有见外,路隐觉得好的项目一定会带柯唐入股,密不可分在购置每一份房产时和对方商量,写上对方的名字。

    要是真的分开,估计还要找几个律师和会计,可能比一般夫妻离婚还要麻烦。

    “衣柜里你的衣服,整个房子到处都有你的东西,这就是你家。”

    后来的话更能使柯唐信服,“是我们家…你不会,不会走…隐哥…我真好喜欢好喜欢你,你不要走…”

    “我也喜欢你,不会走的。”

    柯唐发起了高烧。

    路隐被怀里人的热度烫醒的,打电话要求家庭医生过来。

    “他的身体一直很好,感冒也不用吃药…没有药物过敏…”

    “只是小发热,但如果是艺人的话,我建议输液,见效快。”

    “他连吃药都怕,更不要说吊针了…先给他开药吧,退不了烧再打针。”

    柯唐迷迷糊糊地被摇醒,眼睛都睁不开,有人叫他吃药他就张嘴,喝了点水又睡过去了。

    路隐让施巡把文件都带到家里,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杨谦也来了,原本是要带柯唐去工作的,结果变成了照顾病患。

    其实不用他干什么,就是在旁边盯着,柯唐一睁眼叫路隐就行了。

    “唐唐的工作是等他感冒好了以后再说吗?”杨谦问。

    “全部取消。”

    “全部取消…?”

    “不然呢?他在发烧。”

    “……”

    杨谦依言给梁梦怡打了电话,她那边就开始叫苦连天,“全部取消?!不能好了再做吗!”

    “隐总的意思…不行。”

    “就生病…没必要搞得这样吧…”

    别人家的艺人,管你头顶生烟了都得上台;她家的艺人,见不得一点风雨。

    不说日常出通告,拍电影就绝了,拍得少还挑得厉害,规矩一堆。拍摄条件艰苦的不去,需要减重增重的不去,人物必须要掌握一些技能的也不去…

    得幸于前两天路隐不要命的工作,他今天只需处理一会公务就能闲下来。

    让杨谦回去,他自己可以照顾柯唐。

    柯唐的身体素质不错,又出了一身汗,量了体温,烧已经退了,他倒了盆水给他擦汗。

    路隐把他的袖子挽起,手肘上有青青紫紫的伤痕,还有一块磨破皮的地方,但已经结疤了。

    他不知道柯唐因为什么受伤,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受伤,也不知道这些疤最开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他只离开柯唐三天,等他再次抱紧他的时候,才发现有多么不懂他。

    手中的毛巾被他捏紧,碰到柯唐的力度始终轻轻的,避开伤痕处,擦干净才把袖子放下。

    “…隐哥,你在心疼是不是?”

    不知何时,柯唐已经在看他了,路隐放下毛巾,“我是在心疼…怎么弄的?”

    “学滑板摔的,真的好难啊…”

    柯唐的嗓音沙哑,路隐拿起床边的水,喂了他喝一口,“好端端的,学滑板做什么?”

    “给你一个惊喜啊…如果你那天回a市,你一进门,我就滑着滑板给你送蛋糕…是不是很浪漫!”

    “…走着送不一样吗?”

    “不一样的…”

    滑着滑板过来,你会更开心。

    “…对不起…我…”路隐才发现说话能这么艰难,嗓子里磨出的音都在后悔,“我不应该和你生气…”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你虽然原谅我了,但是我不想原谅你。”柯唐揉了揉眼睛,想让自己再清醒一点。

    “…我拼命道歉,拉着你不要你走,你还是要推开我…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真的觉得你不要我了…”

    “…我,我不会的…我不会不要你…”

    “可你还说那么狠的话!你说不喜欢附属品,我就是附属品啊…你就是不喜欢我了…”

    “不是,唐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珍惜自己!”

    当时路隐的话在柯唐身上划出了几道大口子,现在他把衣服脱了,撕开化脓的伤口,用此伤路隐一次。

    路隐在自责,柯唐反手握住他的手,他们的掌心相贴,声音缓和下来,“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可是隐哥,我问你,你真的想让我脱离你成为一个单独的个体吗?你好好想想,不要着急回答我。”

    “……”

    他当然希望,这些年,他一直是这么想,这么做的…

    “我说过很多次,我喜欢你,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我们要白头到老。你又,相信过我说的这句话吗?”

    “……”

    “你只相信我喜欢你,你只相信我现在喜欢你!你从来都没有正视过我对你的感情!为什么你想要我独立啊?因为你觉得我一定会走啊!”

    你怕我走的时候没有依靠啊!

    柯唐歇斯底里,是在透支自己的力气说这一番话,趴在床边剧烈地咳嗽,如果不是路隐拉着他,他都要倒下去。

    怎么不把心肺一起咳出来?都咳出来,他就再也不用为这个笨蛋伤心了。

    路隐自以为把心事藏在得很好,不料会在某一日被全部被拖到太阳底下暴晒。

    他想反驳,却辩无可辩。

    他只能说,“唐唐,你还小…”

    在床边喘气的柯唐被这句话激起了力气,大怒,“我永远都和你差十岁!我只是比你小而已…我已经二十九了,真的不小了…我已经可以在这个年纪为感情做出承诺了!”

    “……”

    柯唐胸腔被热血升温,在情绪即将崩盘时,揭露了多年盘踞在他心中的一个极端。

    “隐哥,你知道我恨蒋清和沈溪吗…蒋清背叛你可恨,沈溪呢?她比蒋清好到哪去!她好不容易打开你的心,却因为几条恶评放弃了!她们享受你的好,却给你留下那么多创伤!”

    “我恨她们,连带自己也恨!我为什么要比你小十岁啊,为什么你最开始遇到的不是我啊…”

    路隐是什么样的人呢?他温柔,随和,包容,认真…都是优点。

    这些优点是怎么来的呢?是在时间轴线上,各种人给路隐的伤害啊!他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更好,想让他珍惜的人留下来啊…

    可是,他成功过几次?

    再想想,怎么可以再放弃他呢?他那么笨,如果连自己都不肯为他伤心,还有谁会为他委屈?

    不敢完整地把所有的喜欢都给自己,不是路隐的错。

    柯唐真的很累了,躺回床上的时候气都喘不匀,他闭眼,是想要再大梦一场,“我知道你怕…但是没关系,我可以等。等我们老到不能再老的那天,你就会相信我了…”

    柯唐说了很多,他在用心肺的力气和路隐说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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