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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榫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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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完晚膳,冬枣端来一个白瓷炖盅。

    “娘娘赐的补药,我想着你近来睡得少又耗费神思,便叫厨房熬了,用鸡汤打底压了不少药味,我试过,不难喝。”时初月亲手接过炖盅递给姜玹,又像哄孩子一样,指着一旁的白瓷小碟道,“瞧,还备了蜜饯呢。”

    姜玹失笑,他的确不喜喝药,但不喜并不代表不能喝。抬手打开盖子,飘出一股淡淡的药味,褐色的汤清澈见底,油花和药材已经被清掉,仅余下几个枸杞和去了核的红枣。

    他将温热的补汤一口喝净,倒不很苦。但她还是捡了一颗蜜饯放到他嘴里,登时甜蜜化开。

    漱过口,姜玹略带歉色,“还有些加急公事要处理,不过我会早些回来的。”跟着俯下身在她洁白的耳肉旁,低声说,“等我。”

    不知为何,时初月觉得这二字充满了诱哄,叫她心跳如鼓,颊上开出朵朵桃花。她横了他一眼嘴硬道:“谁要等你?我立时就睡。”

    他如何不知夫人是口不应心?笑着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才一步三回头去了书房。

    等人拐过月亮门再看不见,时初月才把做了一半的裤子翻出来继续做。

    这半个月里,他每每见到樱桃和冬枣就要问“夫人最近没动针线么”、“夫人有没有裁尺头”之类的话,她要是还听不懂那就太蠢了。

    是以请姜嬷嬷来教她裁衣,做衣裳太难,便做条裤子赔给他吧。可惜她手笨进展慢,一条裤子重做了两次才稍微像样点。

    前院书房。

    “再去加一个冰盆过来。”

    书房里传出姜玹的声音,好似有些紧绷,有些难受。

    清风“诶”了一声立刻跑去拿冰盆,心里忍不住嘀咕:这是今晚加的第三个冰盆了,有这么热么?他站在外面,没有冰盆也没那么热啊。

    这回他比较机灵,把才拿来的冰盆放在姜玹的脚边,又将角落里的五六个冰盆提溜过来,围着二爷放了一圈——这总不热了吧?

    姜玹:“……”

    给他围了个妖怪不能进来的乾坤圈么?

    清风断然没想到自己的聪明才智已经被二爷嫌弃,还乐呵呵地关上门,继续当值。

    书案后的人摇摇头,好在冰凉的白气略微压过身上的燥热,他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手边的文书上。

    然,白麻纸上的每个字他都识得,偏生合起来他就看不懂写了些啥,看过三遍后总算勉强明白是件什么案子,可关键点是什么?嫌犯是谁?他统统不记得,更别说分析出这案子该从何处下手取证。

    怎么会这样?对姜玹来说,在处理公事时心猿意马实属罕事。他拧着浓眉抬首,窗牖外的圆月明亮如银盘,星子几乎不见,竹叶随着缕缕轻风发出沙沙声响,过不了几日便是立秋,不该这么热。

    那些冰盆让他的手脚沁凉,可心里却好似揣了个手炉,熏得连脑子都有些不晓事。垂下头,结实的长腿分立两边,鸦青色的袍裾搭在上面,恍惚之间他竟看到了月月蹲在那儿,火红石榴裙裹着娇躯,鬓发微乱,眉似远山,眼带横波,红唇欲滴,雪山莹白,汹涌起伏,吐气如兰……

    恰似一丁点火星子,被扔到洒满烈酒的干柴上,足以迅速燎原。

    他猛然睁开眼,深深吐纳十数次,却依旧无法平静下来做正经事。

    罢了,明日早起半个时辰再处理吧。

    “啪”,双手合上文书,起身大步回了正房。

    冬枣正拿着玉梳给夫人通发,樱桃跪坐在一旁抹香膏香露,而时初月闭着眼享受伺候的同时在思索捐些什么书给书楼。

    “嘭”的一声,槅扇门被大力推开,姜玹疾步进来。

    两个丫鬟手上一顿,时初月被吓得身子一抖,但见他除了脸颊绯红外,面色平和,不像是生气。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姜玹打横抱起来放上了床,鹅黄色的轻纱帐幔垂下,樱桃和冬枣忙低头溜了出去。

    “怎……”

    一句话都没问出来便被吞了进去。

    她感到了姜玹的急切,身子骤然变软,索性闭上嘴搂着他的脖子开始回应,毕竟二人已经半个月不曾亲近。

    而今日的耳鬓厮磨不同于往日,他没在唇上停留多久便转移战地,急促得略显粗暴,好在他注意着力道,并不曾失了分寸。

    时初月躺平了享受姜玹的动情,一路向下,感到一阵厚实柔软的触碰……她立时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他竟会这样取悦她!

    热浪一层一层涌上来,她根本无法再思量别的,手指快把鸳鸯戏水的枕巾给攥破了,身子轻轻颤抖着,雏莺娇啼。

    一滴一滴滴一滴滴滴,下腹点点温热,似有温水沥下来,姜玹一顿,旋即停下起身退开。

    躺在锦被上的人骤然醒神,感觉不对劲,便用手肘撑起身子低头来瞧,只见下腹、褥子及细卷的毛发上带有鲜红刺眼的血迹。

    时初月:“……”

    这种时候,大姨妈提前驾到,呵,可真是给大熊猫送席面——笋到家了!

    她不敢看姜玹的表情,时人认为见女子的经血是很晦气的事,更别说他方才还……

    真是恨不得晕倒,奈何素日里吃得太好,惊吓这么大也只是心跳快了几分而已。时初月赶紧拿寝衣擦掉血迹,才发现腿上、腰上都有零星血迹。

    “这……”小日子的血怎么会出现在身上?她猛然抬头。

    姜玹坐在一侧,捂着鼻唇的指缝间流出猩红,见鼻血又开始流,他扯过她的小兜儿,一把按在鼻子上。

    樱桃和冬枣沉默的换着被褥,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更不敢抬头看二爷,姜嬷嬷伺候姜玹换了一身衣裳,又找来楚大夫看诊。

    时初月坐在浴池里发呆,原来不是她小日子提前驾到,而是姜玹流鼻血。

    可这么强壮的身体怎会流鼻血?她抓了抓头,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哎,他心里得多爱自己啊!都成亲小半年了,看了身子居然还会心潮澎湃至流鼻血。

    虚荣心被推到顶点的某人捂着脸低低笑起来。

    须臾,理智回笼,这么窘迫之事被他遇上,可别留下后遗症,万一以后都站不起来了,那如何是好?

    脸上的笑一僵,时初月即刻起身——她得去看看楚大夫那边怎么说。

    “……虚火旺盛,时丫头给你补得太过了。”

    刚跨了一条腿进书房的门槛便听到了楚大夫这句话,倏然想起晚饭后那一盅补汤他吃得涓滴不剩。在清香馆的自恋猜想“啪嚓”破碎。

    听到响动,姜玹、楚大夫和姜嬷嬷都转过来看着她。

    时初月:“……”

    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过来。”姜玹见她脸红得不成样子,出声道,“我没事。”

    他给了台阶,她自然要下,遂直起腰走过去,

    谁知楚大夫是铁了心要笑话她,“时丫头啊,这小子身子好得很,就是再累上十倍也不需要补,而且补身子也不需要放鹿鞭不是?老夫我倒是可以进补,除了鹿鞭,老参、血燕多多益善。”说着大笑了三声。

    时初月:“……”

    她哪里知道贵妃娘娘给的补药里放了那些玩意儿?她以为是单纯的滋补药!这下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脸红到了脖子,还传染给了姜玹,他的耳根子也烧得很,握住她腕子的掌心烫得厉害。

    楚大夫开够了玩笑,正经道:“来,择日不如撞日,老夫给你把把平安脉。”

    时初月巴不得揭过这一茬儿,当即伸出右手挽了袖子。

    楚大夫将双手的脉都摸了,老神在在地扫了姜玹一眼,道:“看来玉琢把你养得不错,热毒早就排完,之前的虚寒,现下都已经补起来了。只是你身子骨紧窄,最好是明后年再考虑生子。”

    闻言,姜玹心中彻底松了一口气说明月月体内的慢性余毒已经全部排出,身子损耗也基本补了起来。而西府中比较安全,没有别人的钉子,她带过来的人也都是可信的。

    他本就不着急子嗣,是以当下颔首。

    这厢时初月觉得这话真是太对了,忙不住点头,“我看过一本医书,上面也是说女子年岁太小有妊生产极容易伤母体、难产,最好是十八岁后再生。”

    楚大夫双眼一亮,多看了她几眼:“你个小丫头知道的倒是多,确实如此,世人都说妇人生子是走一趟鬼门关,实际上年岁大些,这个风险是可以降低的,当然也不能太大,过了三十也危险。是以,别给他熬什么补汤了,年近三十再补也不迟。”

    “……”

    这个坎儿是不是过不去了!时初月方才恢复寻常的脸色又开始泛红。

    姜玹不甚自在地虚咳一声,心里把这些话默默记下。

    而在一旁的姜嬷嬷有些不以为然,话是这么说,可那么多人不都是十六、七便生产了么,有小的才及笄就当娘了,人家不还是活到了六七十岁?

    楚大夫自然不管一个奶妈子的想法,又跟姜玹和时初月讲了几条养生注意事项才打着呵欠回去睡觉。

    夫妻二人回到房里,没再说一句话,连眼神都没有碰到一起,但上了床之后还是习惯性搂在一起。

    今日的夜灯被她吹掉,四周黑漆漆的,园子里的蝉被小丫鬟们打掉了,青蛙也被赶走,帐中一片寂静。

    时初月知道他没睡着,便娇滴滴道:“夫君,今日那补药,我若知道有那些东西一定不会给你用的,此其一。其二,那事你我都别放在心上,咱们是夫妻,便是见了对方最狼狈的一面也属常事,我不会笑话你,你以后见了我很蠢的一面也不能笑话我。”

    说着便想到她在池子里极其自恋的想法,脸上烧起来。

    她不知道他心中是否存了芥蒂,但她必须表明态度——最怕这种世家公子,自幼诗书礼仪加身,自诩光风霁月,半点有损颜面之事都受不得。

    环在腰上的书臂紧了紧,清朗的声音道:“不会的。”语气中满是缠绵欢喜。

    毕竟昨日在书房那么尴尬,还被王宏言语捉弄,他都挺过来了,今夜这事不算什么。但她肯主动解围,他万分欣慰。更清楚她也好,姨母也好,都是对他一片真心。

    过得片刻,怀里的人趴上他的胸膛,如硬挺的石上漫过一层柔软的水,暗夜里剪影交叠,他听见妻子慢条斯理的说:“玉琢,《中庸》有云,‘君子遵道而行’。”

    听得此话无异于饮尽一壶鹿血酒,眼中燃起两簇火苗的姜玹抓住她的纤薄的肩头,轻轻调整位置。

    君子遵道而行,还有后半句:半途而废,吾弗能已矣。

    月月不做那有始无终之人,他自然也要接着做先前未完成之事。很快,凸出的榫头和凹陷的卯眼一拍即合,不露缝隙。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时初月嘴角微翘,很好,还能站起来,果然没有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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