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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秋后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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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氏一行人走到门前,时初月再没别的办法,她看了一眼透光窗外,“你怕么?”

    樱桃点头又摇头:“怕,可跟小姐在一起,就不怕。”

    “嗯,别怕,这个高度摔下去人不会死的。”至于瘫不瘫痪就靠运气,但她们的运气该不会那么差。

    樱桃坚定颔首,只是眼底的一包泪出卖了她的恐惧。

    时初月看着心疼,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不想让白氏等人得逞。

    门锁响动,婆子在开门。锁芯“咔哒”的那一下,樱桃率先从透光窗翻出去——她要给小姐垫背才行。

    紧接着时初月也翻了出去。

    丫鬟仆妇找人时,曾数次路过这个透光窗,但都忽略了这里,也可能是觉得没有人会那么傻跳出去。而恰恰此时主仆二人的双手就扣在窗沿后,整个人贴墙吊着。

    可手臂力量太薄弱,根本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太久。尤其是时初月,没能坚持到里面的人离开她就不行了,手指一寸一寸往外滑下去。

    手臂“解放”的瞬间,她忙抱住头,祈祷不要掉入沟坎中,预想里的疼痛没有传来——她落入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

    陌生的感觉和味道,时初月张目见到了熟悉的脸庞,顷刻间鼻酸眼红。

    姜玹心中大痛,抚着她的背脊安抚了好一会儿。

    时初月发泄后才想起还有樱桃,忙挣扎着下地。

    樱桃方才吓懵了,赶紧松手欲去够小姐,可哪里够得到?还是清风快一步,在她落地前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二人因惯性仰倒在地上,劫后余生又惊魂未定的小丫头索性坐在地上哭起来。

    时初月见她没事便转回目光,“你手受伤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来的这里?”

    姜玹摇头,这高度不算高,她又太轻,接住她双臂没甚负担。又涩声道:“今日清晨回来的,出宫就直奔时府,遇到丫鬟说你来了广贤阁便过来寻你。”

    那边清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接口道:“主子和小的过来时看见门上了锁,以为表小姐您已经回去,就使人去露霜院说一声。见日头太大,才进了竹林等着,哪知道没一会子便听见白夫人一行人过来,又全是女眷,就没出去,来了这后面的竹林。”

    时初月明白了,他过来便瞧见了她和樱桃跳出来挂在外面。

    姜玹脸色很差,她手指松开的一瞬间,他的心被撅紧得停滞,全身血液都似不会流了。他不敢想自己若是慢上一步,此刻见到就该是头破血流的她。

    丫鬟仆妇第一轮没有找到她,白家姐妹不死心,非要亲自去找。时初月怎么忍得下这口气?等缓过来后稍作整理就带着三人去了往芙蓉院的必经之路。

    ……

    姜玹此时已全明白,她已经第二次被人算计,这时府危机四伏。前账都未算清如今又再添一笔,他不介意将两次一起算。

    低头见怀里的人额头冒着虚汗,脸色很白,嘴唇都没了颜色,一手扶着她的肩,另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膝盖弯,轻轻一下,便横抱起了她往露霜院走去。

    时初月一惊,他还在孝期,如今这一抱相当于公开亲事。

    “别动,公诸于世很好,我的伯母亦是你的舅母,她泉下有知只会欣喜。”姜玹淡淡道。

    闻言,时初月不再挣扎,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安心将头埋在他的肩窝。

    陌生男子大步跨进露霜院,冬枣和一干丫鬟婆子都是懵的,忙拉住樱桃低声问这是谁。

    “自然是未来姑爷。”樱桃留下这句话就匆匆跟了进去。

    众人又向冬枣确认,对方点头:“姜二公子。”

    露霜院的人可算是见着未来姑爷了,以前就觉得小姐这花儿一般的容貌不知道得配个什么样的夫婿,如今瞧准姑爷当真龙章凤姿仪表堂堂,更难得的是他有一种极少见的如渊水深沉、又如高山耸立的气度。

    丫鬟婆子人人带笑,做事更加麻溜——小姐以后是要嫁入侯府的,她们面上也有光。

    大夫把脉后说时初月是受惊过度,其余没事。等她服药睡下,姜玹才去外院书房等姑父回来——近来有夏日大祭,太常寺、礼部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掌灯时分,时春终于一身疲惫回到府里。

    长富一边伺候他换衣裳一边回报:“白家表公子病了,说是热症。”

    时春一愣,热症?人一般不易染热症,但不易并非不会,只能说牧哥儿运道差了些。又想到他明年就要参加春闱,尚不足一年时间医治将养,叹道:“多送些药材去芙蓉院,若是需要请太医来瞧瞧便提前告知于我。那孩子是个有才的,可惜了。”

    长富看了几眼老爷,终是没多说什么,而是继续回事:“姜二公子在书房等侯老爷,已经等了半日。”

    时春又一愣,姜玹才去灵州查贪腐案回来,今日早朝延长,就是因鉴卫取得了不少关键证据,陛下与众臣商议处理相关官员之事。

    而他下朝后便来府上一直等候自己,定然是有大事要议。思及此,时春顾不得洗手净面,赶紧换了一双软底鞋便往书房去。

    姑侄二人见礼寒暄几句后,姜玹扫了眼长富,后者见老爷没说什么,便带着下人退出,关上槅扇门,亲自站在三步外守着。

    “姑父,玉琢久侯是想请您见一见这个人。”

    话音甫落,清风便押着一个人进来。那人穿着青色袍子,十分瘦弱,头发用一根木簪束起,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而今更是白得透明,皮肤下的青紫血管都能看清。

    正是失踪了一段日子的杨子虚。

    时春诧然一惊,看向姜玹。

    杨子虚道:“时大人别来无恙?您无需看姜公子,若非他派人带走我,世上早就没有杨某这号人了。”

    他怎么都不会忘,那日下晌,他路过小巷子时就是被姜玹的人带走,也没带到远处,就在他赁的院子旁边那户。

    一开始他以为这些人是要杀他,没想到对方只是将他看管起来。那日半夜他被叫醒,才听到了自家院子的动静。

    杨子虚赁院子的那条巷子叫学子巷,实际名字已经没人记得,只是那里背阳潮湿,因而赁金便宜,很多上京赶考的贫寒学子都选择在那儿赁院子,便得名学子巷。

    京城大居不易,赁屋子的东家想方设法多赚钱,两进、三进院子给改成一屋一院,好多收取一份赁金。而隔屋子的材料钱自然也是要省的,用的不是什么好材料。

    那夜杨子虚的耳朵贴着比纸厚那么一点点的墙,甚至听清楚了那群人的对话。

    “那小子莫不是在外面眠花宿柳吧?”

    “不可能,瞧见他散了宴席后回来的。去找找茅厕里是否有人。”

    “老大,床下柜子里都没人,连屋梁上老四都去瞧了,没有。”

    “他奶奶个腿儿的,竟然扑了个空,莫不是那小子知道有人要取他性命,所以提前逃了?”

    “有可能。可惜白跑一趟,赏钱也拿不到,就不知道朝廷三品大官儿手面是不是阔气。”

    ……

    这些话听得杨子虚冷汗淋漓,此后他的屋子再没动静,但他知道那杀手为了赏钱肯定会守株待兔。是以前所未有地配合姜玹的人。

    他冷笑道:“若贵府不想下嫁千金明说便是,杨某并非不懂事之人,可暗中雇人行凶委实过分。”

    时春霍然起身,面沉如水,“本官未曾出手。”这句话是对着姜玹说的。

    杨子虚自然不信他的话,知道婚事不成,便想多捞点好处,正欲说什么,就见清风拿出一个绣闲鸭野趣的针囊,摊开,里面是两排银针,从细如头发丝到粗如铁钉依次摆放整齐。

    姜玹抿一口茶,淡淡道:“姑父稍安勿躁,还请坐下听听他说的。针孔小,且只扎手指,不见血,不会弄脏屋子。”

    时春、杨子虚脸色大变。

    时春位列三品高官一下就猜到姜玹真正要跟他说的是之前两个女儿落水之事。想到其中可能存在的内情,他内心无比复杂,撩了袍子沉着脸坐下。

    而杨子虚则抖如筛糠,凌空指着上首的男子:“你,你不能动用私刑。”

    “大夏律,御史可闻风而奏,鉴卫亦可闻风而审。”姜玹面无表情放下茶杯。

    清风抽出一根噌亮的银针:“你放心,这根最细,而且我手脚快,一下子就扎进肉里,一点都不会痛。”说着攥紧杨子虚的左手无名指——据说这根手指离心最近。

    细长的针尖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寒的光,它刺破表皮,慢慢贴着指甲深入进去,直到抵住指骨根扎进不去为止。

    杨子虚本就不甚健壮,被关的这段日子又吃不香睡不好,身子骨早就被掏空,这会儿根本挣脱不开。这种疼不似用刀切割般剧烈直接,而是极致的锐痛,密密匝匝直绞到心里,尖细的痛楚让每根汗毛都直立起来。

    他甚至哭喊不出来,只浑身直冒虚汗,瘫软在地蜷缩着发抖,灵台却倏然清省,明白过来姜玹带他来的真正意图。

    第二根扎的是食指,推到一半,他便哆嗦着惨白的嘴唇道:“我、说,我说,求、求你别……”

    清风停手,杨子虚咽了口津液,喘着粗气道:“是时公子,我是因为认识时公子,进而认识白夫人。她说,她欲将大女儿嫁与我,但我门第太低配不上,若想娶到大小姐,就必须做点准备。”

    时春勃然大怒,他上次就怀疑是白氏母女欲设计大女儿落水,让春李引杨子虚进园子去救人。可春李一力承担罪名,咬死不承认最终自戕。死无对证他也无法,但委实松了口气,毕竟谁都不想承认自己的枕边人和女儿是恶毒之人。

    “你说是我表弟将你荐给白夫人的?”姜玹幽幽道。

    时春看了眼侄儿,高声道:“长富,去把涧哥儿叫来。”

    长富在外面该听的都听到了,忙领命而去,走了两步便听老爷又加了一句:“管好你的嘴。”

    他脚步一顿,落下几滴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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