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殿选
得罪？
林容回思了一遍近日的情形：
朝夕相对，公事公办。
这八个字可以概括她自从当上国师后，和陆羽相处的所有情景。
没有得罪，也实在，无从得罪。
不过，林容到底因为学堂往事，有几分心虚。
之后还是收敛许多。
就在这时，号称国中第一美人的蒋钰上殿了。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广德殿的宾客都纷纷站起，想要一观美人真容。
林容本也站起半身，想到陆羽刚才那一番不客气的“带话”，又老老实实坐下。
蒋钰是蒋仲的姐姐，也是殿选的热门人选。
据说，当年先帝骤亡、举国动乱时，青鸟蒋家平乱有功，太后心中感怀，便十分中意蒋钰，有心要叫她做皇后。
蒋钰今日头上笼着一层青纱，遮住了面容。
入殿后，她带来一股香风。
陆羽身旁伏着的宠兽老虎，突然站起来，纵深一跃，跳下高台，来到蒋钰身旁。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宠兽老虎驯养纯熟，从不发性。
这下，突然跳到美人身边，围着美人转圈，也不知是要干什么？
接下来，这老虎骤然伏地，将一颗毛茸茸的虎头贴在蒋钰的腿边挨挨擦擦，看样子竟然是在，撒娇？
蒋钰伸出素手，在老虎头上摸了一把，不咸不淡地说了声：
“乖。”
这才掀开青纱，露出真容。
蒋钰的脸是一张十分高级不俗的脸。脸上那清冷肃杀的气质，倒和陆羽莫名三分相似。
而猛兽老虎也对她伏拜讨好，为她的美貌更增一层加持。
众人：“古有沉鱼落雁，今有金虎拜美。”
众人：“哇……陛下如果这都不心动，还是人么？”
这样想着，众人都转头去看高台上的小皇帝。
都想看看，面对这样一位美人，向来不解风情的小皇帝会做何反应。
陆羽直勾勾地看着蒋钰。
众人：来了来了，千年铁树要开花了。
陆羽：“朕的宠兽老虎，自幼训练有素，主人在侧，从不妄动。”
陆羽：“它刚才那般，是否因为你身上所携香料？”
面色沉沉，语气严肃。
众人：“……”
众人：“陛下这是在分析案情，升堂断案？”
陆羽不近女色之名，是传遍万兽国的。
不过，人们没想到，不近女色可以到这田地……
面对如此清冷脱俗的美人，以及猛兽伏拜美人的奇景，
大殿的宾客心头触动，想的是：好美好美。
陆羽眼中没有一丝欣赏也就罢了，竟还在那抽丝剥茧，试图找到殿上宠兽异动的原因……
众人：“哇，就是柳下惠再世，也得让陛下三分啊。”
蒋钰却不计较，淡然一笑：
“臣女确实用了香。此香名为诱兽香。”
说着，款款介绍：
“此香是臣女研制两年完成，趁此次兽艺盛会，臣女也将此香呈上。诱兽香是兽用香，可以勾出猛兽当下心欲。”
旁人尚且还好，太后第一个鼓掌赞叹：
“钰儿当真巧手。制的这香，竟有此等大用。钰儿可否讲解一二，为何方才那老虎，对你撒娇做痴？这究竟是何种心欲？”
太后仔细垂问，意在让蒋钰在陆羽面前多说几句。
蒋钰长得明艳脱俗，举止高贵典雅，又身负才艺。
太后不信这样的女孩子和儿子多番相处后儿子不会心动。
蒋钰回答：“回太后，我这诱兽香，引的是原身的真实心欲。这老虎吃饱了饭，已无口腹之欲，所以，它刚刚被引发的，乃是渴望关爱的依恋。”
殿中众人跟着太后赞叹不已，都道蒋钰厉害，竟然研究出如此奇妙的兽香。又纷纷讨论此香该如何应用到自家家族兽业生意中。
人生鼎沸中，林容却沉默了。
渴望关爱的依恋。
她听到几个字，不由想起一些往事，就愣了下。
一愣，林容的目光就不小心落到前排宾客头上。
恰在这时，陆羽一转头，看向坐在角落里的林国师。
从高台之上的视线看去：
林容正盯着前方一位长得颇为英俊的年轻男子，看得呆住了，眼睛好几瞬一动不动。
陆羽：……
于是，下一瞬，林容感到自己的肘处连连遭到撞击。
她一惊，抬起头来，这一抬头，脑中翁的一响。
视线目之所及处，齐刷刷一片的人头都扭着，朝她这里看。
身旁蒋仲不住击她，低声急道：
“快站起来，殿下问你话呢。”
林容遍体生凉，慢腾腾地站起身来。
噩梦时刻重现了：
在学堂中时，她常常和同桌说得忘乎所以，被先生骤然提起问话。
只是现在，这个提人问话的，是陆羽。
蒋仲在林容身旁低声小声提醒：
“殿下是问你，对诱兽香是何看法？可会造成兽药滥用？另外，此香若用到人身，会否造成伦理问题？”
林容听了好几遍方才听得大概。
汉白玉高台上，日冕指向正午。
阳光灼烧着林容的脸。
她口干舌燥，两耳作烧。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羽便在高台上慢声：
“林太师昨夜做什么去了？今日这般魂不守舍。”
林容：“陛下恕罪，小人昨夜落枕了，是以今日有些走神。”
陆羽冷哼一声，这一哼，在寂静的广德殿，有回音：
“落枕？还是宿醉不醒？”
大殿寂静。片刻，陆羽又道：
“罢了，坐下。早睡早起，休再贪杯熬夜。”
不待林容辩解，陆羽直接把她走神的原因归结到宿醉上。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有点被吓到。
众人：“今日陛下找林国师茬子，这都第二回了。”
众人：“不准说小话，连发呆也不行么？”
众人：“所以说在陛下身边当左膀右臂，日子也是很艰难吧。”
众人：“陛下管林国师，管得好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