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你和老公有情有爱，还是要离婚，为啥呢？
我是怀着崇拜的情绪，喜欢上荣远的。
荣远是个学霸。
2014年春天，万物萌芽，春色撩人。
我在武汉工程大学读研一，同学说你该谈恋爱了，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然后我见到了荣远。
荣远相貌平平，有点高冷。但从小到大，我对学霸都没有抵抗力。
荣远本科读的华中师范大学，顺利保了本校研究生。
这样的荣远，在我眼里，是闪着光的。
他清冷得像月光，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走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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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荣远孤傲的外表下，有颗温柔细腻的心。
我喜欢睡懒觉，经常不吃早餐。
荣远知道后，早晨骑车给我送来热乎乎的豆浆油条，就像热乎乎的爱情。
生理期，他会将我的脏衣服拿走，洗干净再拿给我。
我闻着衣服上阳光的味道，心兀自开出一朵花。
有天晚上他和同学聚餐，结束时已经十点。
但他在路边看到新鲜的草莓，特意买了送到我宿舍楼下。
只因为我说过喜欢吃草莓。
有一次我去做兼职，突然下大雨，天气骤冷。
荣远来接我时，去商场给我买了一件500块钱的大衣，而那时学校的研究生补助只有600元。
你看，他把最好的都给了我。
校园里的香樟树郁郁葱葱，我的心和树叶一起随风动了又动。
如果你要问我，和学霸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大抵是爱在不言中。
没有大张旗鼓的表白，有的只是一些细节上的温柔。
最重要的是，他会带着我，变成更好的自己。
荣远常年拿奖学金，因为他，我在学习上也不敢懈怠。
是的，那时的我，对荣远的感情里有崇拜的情绪。
女人崇拜男人，是爱情的开始，也是维持爱情的关键。
可这种崇拜，也容易让恋爱中的女人盲目。
当然，这样的道理，我也是后来才慢慢觉察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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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我和荣远研究生毕业，一起留在武汉。
荣远进了一家公司做建筑勘测，我去学校当了老师。
薪水不高，但有情饮水饱。只要能和荣远在一起，日子都是甜的。
然而，有些人只有完全走近才能真正了解，有些事只有朝夕相处才能发现。
作为学霸，不止是荣远自己，所有人都对他期望值很高。
可是初入社会，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啊。
不记得从哪天开始，荣远的笑容消失不见，只剩下紧锁的眉头。
他常常向我吐槽单位领导和同事的不好，说大家都在刻意针对他，很多事情对他不公平，工作很不顺心。
我很心疼，安慰他说，我们是新人，领导和同事对你还不够了解。时间久了，大家都会看到你的优秀的。
荣远说，是吗？
我很肯定地回他，是啊。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
那时我是真的相信他呀，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理由的笃定。
不久后，荣远换了工作，却仍然是怀才不遇。
他说得多了，我心里也有点发慌。到底是工作环境的问题，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仔细回想起来，荣远的这种悲观情绪，在恋爱时就已有端倪。
他常说导师看不起他，总是为难他。
但那时我们不是每天见面，恋爱的快乐掩盖了这些问题。
当我们日日相对，当我发现他另一面的时候，那种失望带来的冲击力，其实是翻了倍的。
毕竟，我是以崇拜的情绪作为这场爱情的起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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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荣远郁郁不得志的样子，我也很着急。
只是我没想到，有天下班后，荣远说，我不想干了，我要辞职。
他说这话时的样子，任性得像个孩子。
其实这已经是他一年里换的第二份工作了。
之前说大公司看不到他的才华，换了小公司。到小公司又觉得大材小用，他很憋屈。
于是又想换去大公司。
我尽量耐着性子劝他，每份工作都有适应期，频繁换工作终归不太好。
可荣远不耐烦地说，我连选择自己工作的自由都没有吗？你怎么什么都管。
我说，我不是管你，我是为你好。
荣远说，为什么连你也站在我的对立面？我还以为你会理解我，真是太失望了。
好像是拳头遇见了棉花，我讲什么道理都是无用功。
我只能沉默。
因为爱吧，第二天他跟我道歉，说自己就是想给我好一点的生活，所以有点心急。
我听着很心疼。
也同样是因为爱吧，我原谅了他，也就等于纵容了他在职场上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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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的第二年，也就是2018年，我俩结了婚。
可能你要问，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结婚？
这一年，我和荣远28岁。
在农村，这个年纪早就结婚生娃。两家都催得紧。
平心而论，我犹豫过吗？
是有过的，但荣远对我的好，盖过了那点不好。老实说，那时我也没有换个人重新来过的勇气，太折腾不是吗？
所以我嫁给了荣远。
在两边父母的帮助下，我们付了首付，在武汉按揭买了套小公寓，也买了辆代步车。
从校园到婚纱，是多少人向往的爱情。
我想着，结了婚，荣远知道了身上的责任，就不会再任性。
可爱情是一回事，结婚是另外一回事。
揭开爱情的面纱，荣远的性格缺陷渐渐一览无余。
去度蜜月时，因为一点小事，我俩在机场拌了几句嘴，荣远就扔下我自己回去了。
我一个人去了新加坡，而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异国他乡，我生了几天闷气，心慢慢凉了。
然而下了飞机，当看到荣远在出站口等我时，我的心又莫名软了下来。
我想，也许我们还需要时间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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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磨合的过程很痛苦。
荣远情绪化有点严重，上一秒对我很好，下一秒可能就因为一点小事，开始冷战。
有次我发烧了，需要去医院打点滴。
出门前我催了荣远一下，他就不肯陪我去了。
我打完点滴，又冷又饿，差点晕倒。回到家，荣远也不闻不问。
我满心委屈，却只能吞进肚里。
这场婚姻，渐渐成了一座冰山，散发着寒意。
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我和荣远好像形成一个怪圈。每次吵架后都是冷战，谁也不理谁。
他有他的骄傲，我也有我的自尊。我有些疲惫，不再主动破冰，失望吞噬了整个心房。
两人在一个屋檐下，互不搭理，空气都是凝固的。
风花雪月的爱情消逝，我和荣远之间只剩下无声的较量和抗争。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路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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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绝望，发生在2019年。
这一年的9月，婆婆突发脑溢血，成了植物人。
荣远当即请了假，和公公还有他哥一起去医院照顾。
我一有空就赶回县城，也常常打电话询问婆婆的病情。可荣远觉得我没有请假在医院守着，是不孝顺婆婆，对我不满。
可婆婆住院，正是花钱的时候，难不成我俩都不上班？
电话里我俩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但周末，我还是煲了汤送去医院。
推开病房门，婆婆睡着了，荣远正趴在床边打瞌睡。
几天不见，他满脸胡茬，衬衣也有些褶皱，整个人看着憔悴不堪。
那一刻，我是心疼的。
然而荣远醒来，看到我的时候，脸色阴沉，淡淡地说，你这大忙人怎么有空来了？
他的话里带着刺，把我刚刚滋生的温柔瞬间击退。
而当我询问婆婆病情时，他觉得我是不怀好意，巴不得婆婆病情恶化，省得花钱。
荣远好像总是在以最大的恶意揣度这个世界，之前是单位的领导同事，现在是我。
我连辩解的力气都没了。
而我更不能理解的是，荣远辞了职。
是的，他瞒着我，再一次辞了职，全职在医院照顾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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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公公说漏了嘴，我才无意中知道这事。
我一下子来了火，我问荣远，你是不是疯了，请个护工帮忙照顾妈，我们出钱不行吗？
荣远不高兴地说，我辞职怎么了，我就要照顾我妈怎么了？
我不想在医院吵架，强忍着怒火和失望离开了。
几天后，我终于冷静下来。
我苦口婆心地劝荣远，让他不要冲动，一定要保住工作。
但荣远说，我现在只想好好照顾我妈，其他的都不想管。
听了这话，我其实觉得有点讽刺。
荣远和父母并没有深厚的感情，甚至可以说感情有点淡薄。
婆婆是意外怀了他。
正是计划生育查得严的时候，公婆并不想留下。但大伯残疾无子，于是家里想着生下来过继给大伯。
从小到大，他是爷爷奶奶抚养长大。也就读书和我们结婚，公公婆婆出了一部分钱。
一直以来，公婆都偏爱大哥。任何事，都以大哥为先。
荣远对父母一直心怀芥蒂，常在我面前抱怨。
我怎么都没想到婆婆这次生病，荣远会孝顺到辞职，呆在医院天天照顾。
作为家里长子，大哥也就只是请假照顾了一周。
谁会像荣远那样，直接辞职呢？成年人的世界，谁可以这样肆无忌惮随心所欲。
孝顺是应该的，但也要用对方法不是吗。
我俩背负着房贷，手里几乎没有任何积蓄。将来生孩子也要钱。
婆婆住院半年多，花了不少钱，很多都是借的。后期的治疗还需要大笔费用。
谁来承担这些开销呢？
我尽量心平气和地和荣远沟通，希望可以选择一个合理的方式。
如果公公一个人照顾太辛苦，可以请个护工一起协助，钱由我们和大哥一起出。大哥和嫂子知道后，也认同。
但荣远就是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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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无助。
很多个夜晚，我睡不着，反复想以后到底怎么办。
半年来，荣远没有任何收入。我每月从工资里拿出两千多去支付房贷，剩下的还要应付人情往来，支撑家庭开销，真的很吃力。
物质压力不算什么，精神上也没有任何依靠。
荣远和我的沟通越来越少。
有几次，工作上遇到麻烦，我心情不好，想和他聊聊。
等了半天，荣远也没理我。我只能一个人默默消化所有的情绪。
缝隙在不经意间越来越大，只是我都在努力掩饰和平而已。
前路未卜，我真的想继续往下走，但我需要一点光亮啊。
10
我找闺蜜哭诉，闺蜜说，你觉得他是真的孝顺，还是只是不想工作呢？
我被问得愣住了。
是闺蜜点醒了我。
在这之前，明明他对父母颇有微词，这次怎么就孝顺到拿事业和前途开玩笑呢。
我跑去找荣远，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你辞职不是为了照顾你妈，是你根本都不想工作吧？你总说单位这不好那不好，你就是在逃避现实。
这句话应该是触碰了荣远的要害，戳中了荣远的痛处，让他的自尊心受到打击。
他恼羞成怒地说，你不就是嫌弃我没工作赚不到钱吗，咱俩离婚吧，我不拖累你。
我赌气地说，离就离，谁离了谁都能活。
我拿了户口本，拉着荣远去了民政局。
但好巧不巧，那天工作人员有事不在，手续没办成。
11
晚上，荣远主动给我发微信道歉。
也特意从县城回了市里，当面跟我保证，会出去重新找工作。
到底是舍不得啊。
我再一次心软。
加上周围朋友们都说，谁没有缺点，不欺少年穷，给他一点时间。又没有原则性错误，离什么婚。
我把离婚的念头，摁了回去。
然而真的是很难啊。荣远根本就没有认真找工作，两个月过去，他仍然待在医院。
照顾婆婆，成了他逃避现实最好的借口。
我催他去上班，他就说我是在逼他不孝。我说多了，他就觉得我是嫌贫爱富。
简直欲哭无泪。
我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我一点都不怕穷。人生路上的风雨，我愿和他一起扛。
但他至少要有一颗努力的心，给我一点看得见的希望啊。
压死骆驼的，永远是最后一根稻草。
那天再一次为这个事情吵到摔了东西时，我彻底崩溃。
我说，是我不好，我还你自由。我们离婚吧。
12
中间因为疫情，一直没办成手续。
那段时间里，我一直问身边的朋友，真的是我不够孝顺吗？
几乎每个人都告诉我，是荣远的孝顺有些过了头。
所以就像闺蜜说的，真相只不过是，荣远在逃避社会，逃避现实。
他曾经是大家眼里的学霸，是有着光明前途的男人，但实际上除了学习除了考试，他在人际交往上是欠缺的。
那种得不到认同的挫败感，让他进入社会后，一步步地将自己缩了回去。
我想把他拉出来，但我说的话，触碰了他脆弱的自尊心，那是他的要害。所以他把我放在了对立面，拒绝沟通，拒绝携手同行。
我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是在2020年5月，我和荣远真的离婚了。
让我诧异的是，荣远什么都没要。
他没驾照，车一直都是我在开，他不要，说得过去。但是房子，他也留给了我。
签协议时，我又有点心软。
我说，你确定不要吗？
荣远臭着脸说，是的，都给你。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
我有点想哭，但这样的日子，也是真的过不下去。
就这样，五年的感情就此画上了句号。可家里的很多东西都有我俩共同的印记。
有时候早晨睁开眼，眼泪就会不小心掉下来。
如果我和荣远多一点妥协，如果他不一意孤行，我们是不是不会走到这种地步？
没有答案。
唯一确定的是，我在那样的日子里，快要窒息了。
13
恢复单身的时光后，其实一直有些走不出来。
回忆太美，现实太伤。
可我没想到，半年后，当我的情绪快要平复时，我收到了荣远发来的微信。
他说，我回到武汉上班了，这几天把我俩之前去过的地方全都重新走了一遍。我很怀念以前，也很想念你。之前是我不对，一起吃个饭行吗？我想见你。
我一下子就哭了。
必须承认，此时此刻，我还爱着他。
但现实问题是，我不知道要怎样和他走下去。
和他在一起，就意味着要和他身上的负能量，和他的悲观厌世做斗争，意味着要随时接受他的情绪化。
一天两天可以，一辈子那么长呢。
他对我好是真的，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他相爱也是真的。
所以我和荣远，还有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