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又起杀心
柳不承望着那被大风卷起的雪浪，顿感绝望，不禁猛地抓起身边的一把雪，塞进嘴里，大吼道：“不！你回来！不——”
他摇摇晃晃地回到庄内，面对着三具家人的尸体，眼神漫漶。嘴里默念着“不！不！不！柳晓儿，你必须回来！柳晓儿你必须回来！”他转而怒瞪向旁边的雁留君道：“她们都死了，我如今家破人亡，只要柳晓儿才能让她们死而复生，才能让我重享天伦，你、你必须去把她找回来！”他瞪着他，并揪起他的袖子把他拎了起来，咬牙切齿道：“我看得出，你是有这个本事的！”雁留君道：“我也无能为力！”李不承道：“不！你想阻止柳晓儿继续唱下去，就说明你是知道那戏文的法力的！”又转过头去，看向三具尸体：“你看看，才唱了一遍，她们已有了还阳的迹象！”
说完，他放下雁留君，转身走到柳上春尸体旁，蹲下身，揭开盖在上面的被子，拉起她的一条手臂，捋开袖子，看向手臂，突然情绪异常激动，以致于胡子都在颤动，道：“看见了吗？看见了吗？”他看向雁留君：“看见了吗？春儿手上的伤口已经复原了。这里原本是有两道口子的，现在，已经看不到了。”又看了看她的脖子，道：“脖子上原本也有一条血口的，现在也没有了！只要继续唱下去，春儿是一定会复阳的，一定会的！就是你！”他又奔到雁留君跟前，拎起瘫软无力的他说：“要不是你来多管闲事，她定会继续唱下去，只要她唱下去，她们、她们就都能复活！再不唱，她们的尸身就坏了，就再也复不了阳了！都怪你！都怪你！我要杀了你！”他突然情绪失控，伸出手掌就朝雁留君的天灵盖击去。旁边的绿湾吓得晕厥过去，眼皮合上的瞬间，她见到一抹影子掠过。是玉玫瑰。
柳不承掌落之处，有骨骼咔嚓碎裂之声，如那树枝不胜冰雪重压，被撕裂，被压断。
为雁留君挡下一掌的玉玫瑰，哼都没哼一声，便香消玉殒。
柳不承并没刹手。他残忍地把玉玫瑰拎起，往一旁掼去，像丢一条破棉絮般。扔完又伸过手，要往雁留君身上劈，这时又有个人闪了过来，替他挡下了一拳。是赵挺。
咔嚓一声，赵挺的右胳膊断了。他强忍着痛，嗞溜着寒气，道：“老爷！”他余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又遭了柳不承一掌。这次，让他胸骨断裂，口吐鲜血，再发不了声。柳不承把要死不活的赵挺扔在一边，又向雁留君伸出手掌。“慢！”雁留君艰难出声，“死前我有句话要说！”柳不承道：“说！”语气显得极不耐烦。手掌停住，离他天灵盖仅一拳之隔。
“告诉柳晓儿，我喜欢她！”
柳不承一愣，倏忽收回手掌，转过身，仰天长啸。可明显听出，他在哭。哭完，他转过身，道：“我且留你性命！”雁留君道：“为何不杀死我？”柳不承道：“我要你做我的女婿！”雁留君道：“可晓儿不喜欢我！”柳不承道：“我没说让你娶柳晓儿！”雁留君道：“你还有别的女儿？”柳不承指了指柳上春、柳上月的尸体，道：“等她们复活，你就娶！”
雁留君道：“那你还不如杀了我！”柳不承道：“如果她们复不了阳！我一定杀了你，让你去地下陪她们！”雁留君道：“你这是让她们不守妇道，一嫁再嫁三嫁！”柳不承道：“谁让你们都嫌弃她们呢！”又道：“如果她们身无残疾，长有双目，这样如花的年纪会没人喜欢么？她们虽然身有残疾，但也都渴望嫁一个如意郎君，说明她们并没有嫌弃自己。她们都没有嫌弃自己，世人怎么能够嫌弃她们呢？”雁留君竟一时无语以对。
柳不承道：“柳晓儿能得到你和那个男子的爱，不就因为她健康健全么？”雁留君道：“你说的可是梅君？”柳不承道：“他姓梅？梅君？”冷笑着，又道：“他也是我的女婿！昨儿个我让他娶了我两个女儿，现在，你来了，我也好做做分配，他娶上春，你娶上月！”雁留君道：“你赶快杀了我吧！”柳不承道：“我不杀你，雁留君，对吧？我要留下你！谁叫你喜欢我女儿呢？”然后，又指了指一旁半死不活的赵挺：“瞧瞧，这也是喜欢我女儿的！我女儿又不止柳晓儿一样，凭什么都只喜欢她，而不喜欢我的春儿和月儿？”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悲凉。这时的柳不承最像一个父亲，一个不讲情理的父亲，一个偏执的父亲。
“柳晓儿也是你的女儿，你不能偏心！”雁留君道。
“我没偏心！”柳不承道，“她活着，她的两个姐姐都死了！这还能说我偏心吗？”
雁留君道：“你难道想让她也死？”
“不！我没想让她死，我只想让她救活她的两个姐姐！上天让她健全，让她具有神力，让她能得到你们这么多人的爱，那她也应该为别人做点什么！”
“你不知道么？她唱这戏会减损自己的阳寿！”
“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懂这戏文的玄妙？”
“不！我不懂！”
“你懂！而且比谁都懂！”柳不承眼里射出一束光。那道光围着雁留君转了几圈。他又道：“就算要折她的阳寿，她也得唱！”
雁留君道：“你对她竟如此狠心？”
柳不承指了指堂上三具尸首，冷冷道：“你们得有多狠心，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埋入土里！她们，她们可是我的家人，没有她们，我就没有家了！再说，若不是柳晓儿唱那戏文，我们的生活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一切都是由她造成的，当然得由她来收场！”
雁留君又一次无言以对。
柳不承招了招手，家丁走了过来，听他吩咐之后就把雁留君、绿湾、赵挺押到里面去了。
小一、小二、小三看到他们回来，由急转喜。见他们都受了伤，又觉难过。先是问了他们的伤情，又再问起玉玫瑰，得知玉玫瑰已经惨死，个个悲痛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