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至人间

    人间肯定不比洞府安静。

    在绿柳红花、清水回廊间漫步的梅冰卿，的确感到了人间的静谧与美好，可是，一转至燕城街市，他就产生了下至凡尘的悔意。那里可真够闹的！吆喝声、说话声、嬉笑声、敲锣打鼓声、鸡鸣狗吠声，声声扰人心神，直令梅冰卿感到头疼。他折起画扇，皱着眉头，叹息道：“还是长岭洞府好！这长岭山下，皆是可烦之声！”

    雁留君常常来人间采食取物、探风听声，对人间早已熟悉，自然也已经习惯了人间的一切。他安慰梅君道：“你是还没有习惯，多待会儿就好！”他灵机一动，道：“平日里，我带回去的食物，都因路途远、耽搁不少时间，到洞府时，早已失却鲜味，致使你尝不到人间真正美味，不如，我们去尝尝各类美食吧！刚做出来的，味道定是又美又鲜，想不想去试试？”

    他这一说，倒让常年尝不到“第一口鲜汤”的梅君产生了食欲。

    他当即说“好”，似乎口食之欲充塞于心时，耳内杂声便没了立锥之地。于是，喜悦之情又涂满玉面，那俊颜朗目里，又荡漾出了春湖涟漪。

    雁留君带他至一处食栈前。食栈楼高三层，飞檐翘角，古色古香，里面人声喧嚷，显然是生意兴隆。梅冰卿忽见一楼门廊上方横一匾牌，上书“雁回楼”三个字，字体遒劲有力，笔画别有意味，似凤舞九天，又似蛟龙腾海。

    “妙绝！”梅君扬起画扇，拍击手掌，赞叹有声，“这书法造诣远深于我，看来人间远胜洞府啊！”

    雁留君早已见怪不怪，只瞥了一眼，没有做声。

    梅君见他不以为意，于是，拽住他的一条胳膊，急切道：“人间有此善书法者，为何你从不提起？”

    雁留君道：“我以梅君书法造诣为上上者，故不觉这些有什么好！”

    梅君放开他的胳膊，摇了摇头，道：“幸好我不全然相信你的话，不然，我真以为自己书法天下第一呢！”

    “你本来就是第一！”

    “洞府第一吧！”

    梅君哈哈一笑，顿时又闻到一阵菜香，不由又赞叹道：“人间至味，皆在此中呵！走，带我去尝尝！”

    二人进门，雁留君走前，梅君随后，来至一楼，见人已满，于是，至二楼找一空桌坐下。刚一落座，店小二眼尖，远远地招呼二人，道：“二位客官，想吃点啥！”就近一眼瞧出了雁留君，又道：“哟，熟客！”雁留君笑笑，附店小二耳边轻言几句。店小二听完点了点头，道：“好哩！二位请稍侯！”便走下楼去了。不一会儿，就有人端茶上来，给二人斟上。梅君啜了口白瓷碗中的绿茶，啧啧道：“这茶味比起洞府中的也鲜美浓烈许多!”雁留君凑近他，轻声道：“梅君切莫提‘洞府’二字，但提‘府中’二字即可！”梅冰卿笑笑，会意。他们毕竟与凡人有别，一些事情还是隐讳点好，没必要把一切暴露在人前，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