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向往人间

    人间的春暧花开，对于梅冰卿来说，不能说没有丝毫吸引力。他常常在习书、练功、修心、苦思之余，坐在洞口阔大的外台上，瞭望辽原。那里云绕雾环，光影在青天与阳光之间闪动。晴空之下，有群山耸峙，有江河奔腾，有良田万顷，有民居遍布。那是人间！是的，那是人间！

    他默默地念叨着，心怀向往。在那人间，有他的功德传说。他每年都会为人间开江通航，而那也是他每年唯一一次去往人间，最近距离地感受人间气息。

    “梅君，你在想什么呢？”

    雁留君刚刚小憩醒来，见梅冰卿又望着山下发呆，于是轻声问道。

    “没什么。”梅冰卿轻声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雁留君从他回答的这三个字中，感受到了“孤独”。再加之他白衣如云、长发如瀑、背影如树，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那种“形单影只”“茕茕孑立”“超尘绝世”的感觉就更加凸显。他难过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事，却不得说出。他感觉到了一个武神不能大施拳脚的落寞。眼前儒雅落单的书生形象与他脑海中武神决战三界邪魅的场景，交织、交融、交映，只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知道别人秘密的人是难受的，雁留君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多说一句话。他怕一出口就会泄密。

    “春天来临的时候，人间到底是个什么光景呢？”梅冰卿仍旧没有转身，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身后的雁留君。

    雁留君挪步至与他并排，也望向那云雾飘渺之处，清清嗓子，道：“人间太平无事，一切安好！”他侧脸看向梅冰卿，见他嘴角微扬，似含笑意，于是又道：“耕者有其田，商者有其市，儒者有其序，闲者有其所，一切井然！”

    “好！”梅冰卿扬动手中的画扇，情不自禁道，“甚好！”

    然后，转过脸，看向雁留君，满面春风，剑目炯炯，道：“我想去一趟人间！”

    雁留君虽然希望梅冰卿能走出洞府、移步人间，但真见到他如此热情高涨，主动提出要去人间，还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你想去人间？现在、现在可不是破冰开江的时候！”雁留君的应答的确缺乏艺术性，所以，很容易被人抓住毛病，予以反驳。

    “对。我想去人间！怎么，我去不得？”梅冰卿反问时，语气竟带着几分俏皮，脸上则有得意之色。

    “可是可以，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想通了！你不是不喜欢人间么？”雁留君道。

    “我只是不喜欢闹哄哄、黑乎乎、尔虞我诈的人间！”梅冰卿面带微笑，轻轻说道。

    可是，太平盛世并不代表人间没有吵闹、黑暗与尔虞我诈！雁留君欲言又止，终究没有把心里涌出的话说出口。

    他不想扫梅君的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