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迷茫
槿姝听完却有些走神。再有月余边境就秋收了,边境今年就没太平过。不说南梁和西宁之间偶尔也会冲突。秋收后北狄最喜大规模犯边。虽然南梁跟北狄的边界线不长,但因为北宴兵力强盛,北狄就喜欢挑中南梁这个软柿子打谷草。劫掠过冬需要的粮草。
因为这两年皇上修皇陵,银子流水一样的花,各地征收的劳役死了不知多少。严苛的税收,再加上地方官府层层盘剥,鱼米之乡的在没有天灾的情况下很多百姓都是勉勉强强不饿肚子。
这样的情况下,战乱一起,还不知军资从哪腾挪呢。槿姝只盼着不要有天灾发生,要不,南梁真的要乱了。
槿姝这会体会到了那种当江山风雨飘摇,身处其中,看得明白其中积弊,却无力改变的无力感。这根本不是你拿出什么高产粮食就能让百姓吃饱的问题。因为即使有了高产的作物,也到不了百姓手里。
朝廷在你亩产一百斤的时候,他征收九十斤走,可当你亩产一千斤的时候,他会征收你九百九十斤,甚至会把你留的种子都拿走。
二百多年的王朝走过来,土地兼并已经到了极致。槿姝安慰自己,这是封建王朝的必然性。不破不立。朝代更迭是现在的封建制度无法避免要走的路。
槿姝对谢语留下的记忆融合的越好,对很多事情的看法愈发的明晰。
而槿姝一直想去北宴,是因为北宴现在正是开国第三代帝王。正是励精图治的时候。国力强盛。却未一味的扩大领土,几代帝王还在兢兢业业的治理国家。
槿姝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是错的。趋利避害是自己的本能。可每次听到战乱的消息,槿姝心里也会不好受。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只是一句话。可生在这个时代。却是血淋淋现实。
可在小娘子上街都要戴上面纱的南梁,槿姝又能做什么?连父亲也只是个纨绔罢了。身边交往的人,文也好武也罢。都没有实权。
上京城里依然是一派繁华,歌舞升平。这里更多的是一群朝官算计得失,皇子们拉帮结派。这样的南梁。槿姝除了偶尔自我良心的谴责,什么都做不了。
虽然心情有些低落,槿姝还是跟大家玩乐了一会,瞧着她情绪不高,云慧在旁边无声的陪伴好一会。
槿姝缓过来的时候,瞧着云慧感激的笑笑。云慧总是这样,并不多言,但十分的照顾人。
“瞧我,就是想起了些不相干的,让你替我担心了。”俩人走到一旁坐下,槿姝递过去一杯茶水。
“说的哪里话,瞧你那出神的样子,多陪你一会罢了,又不耽误什么,跟你在一块我还自在些。”其实谁又耐烦交际。槿姝这还算好的。虽说跟自己母亲不甚亲近,可也少了很多内宅的牵绊,除了他们几个跟谢叔叔关系好的人家。平日里槿姝需要出门应酬的时候并不多。
“就知道云慧最好。”槿姝笑眯眯,她是真喜欢云慧。“可惜没有哥哥,哎。”
“你就拿我调笑。不过你明年也及笄了,按着世叔疼宠你的样子,不知道会给你挑个什么样的人家呢。”云慧也不依了,又不是只有自己到了年纪去。
“我阿爹才不急着我嫁入呢。而且我家在外的名声你是知道的,上京城里,愿意跟谢家结亲的人家有限,我爹也没打算让我这么早成亲。起码过几年才会烦心这事儿呢。”
槿姝吐了吐舌头。满不在意。“宴会要开始了吧,你快去帮忙,别在我这了,一会我去找明珠她们,开席总要坐在一起的。”
槿姝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好把不和摆到台面上。云慧也理解的笑笑。也不客气,就先去找母亲去了。
看着走远的云慧,槿姝不由得叹了口气。要是南梁乱了,她的这些好朋友,又该如何呢?
因着情绪不高。对宴上明珠话里的挤兑,槿姝只当没听到。没有心情陪着她矫情。反而因为槿姝对她的无视让明珠更加气闷。
槿姝没关注明珠,要是知道了,也只会送她两个字矫情。
回府槿姝好好泡了个澡,颇有为阿q的自我安慰了一会。就早早休息。
到底半夜还是被噩梦惊醒。饿殍遍地,易子而食。饥荒战乱,冷兵器时代战争的可怕的残忍。被挂在城墙上的人干。
槿姝忘记梦里是谢语记忆里看的哪部电影。梦里更像是身处那个场景中,而不是旁观。这一刻,槿姝从未有过的迷惘。
实在睡不着的槿姝,也不想打扰木香她们,就一个人悄悄的披上了衣服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月色出神。
从来没有一刻槿姝这么想让华夏一统,努力发展民生。槿姝想让百姓不再饥寒交迫。不再为了一口吃的卖儿卖女。
可槿姝自己也挺无力的,虽说谢语的人生经历和空间里那么多书籍,自己逐渐学习了一些,可更多的东西,自己却是不懂的。
槿姝承认,自己没有造反的本事,父亲也没有,想了想苏家,也不行。好像自己除了有银子和一些知识以外。政治上的东西,自己天生的不敏感。
虽说这些年在父亲和曾外祖的帮助下,买了很多人在学习新的知识。现在也确实培养出了一些人。
过去槿姝觉得好事多磨,慢慢来,一辈子还长,总会实现自己想要的。可做了这个梦,槿姝不确定了。自己的确不着急。
是啊,锦衣玉食高床软枕的自己有什么可急迫的?可那些百姓呢?
槿姝闭了闭眼,还是回到了床榻上。再多的想法,槿姝也知道空想误国,实干兴邦这句话的道理。
北狄今年扰边不会像前些年那么容易褪去。这一年来扰边的频率太频繁了。而这次更是没到秋收,北狄就集结了几十万兵马前往南梁的边境。
也许这是个机会,离开南梁的机会。自己不是一个人,要走必须名正言顺的带着父亲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