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画家（一）
接下来的三天，段舟海继续过着白天外出写生，晚上回混沌空间戳光点的生活。
听说王都来的马戏团要在比尔市表演，他还抽空拉上爱丽丝和法比安一起去看了演出。丰富多彩的私人生活外，慈悲之主的信徒新增了六百多个。在信徒不主动向慈悲之主祈祷的时候，他只能在信徒睡觉的时候，得到模糊的想法。
比如阿琳。她在一开始被拉入伙的时候，梦里除了无意义、无逻辑的念头，想得最多的就是揉面和面粉厂发工资。
这让他迅速了解阿琳在现实中的身份。
痛苦的是，光点数量一多，工作量就开始直线上升。目前只能通过信徒梦中的想法大致分为四类，从事机械性劳动的，从事普通劳动的，从事智力劳动的，还有根本不劳动的。
这样分完以后，他也分不清哪些在摸鱼，哪些在认真传教。
这几天能量倒是储存了不少，目前足足有1500个标准单位左右。
段舟海躺在床上，看着今天新出现的光点，随手戳了一个。
‘青椒焗面包真难吃。’
‘成为《比尔市新闻报》的主编。’
‘报纸大卖。’
段舟海有些想笑，没想到报社中还藏了个自己人。
这些天猎魂者的新闻着实火了一把，名声大噪，信徒的人数也随之迅速增长。州巡警在拿到搜查令后，把爱德华的住宅底朝天的翻了一遍，从他的私人收藏中翻出了好几件失踪女性的私人物品。
其中最贵重的一件，是镶嵌了宝石的金手镯，它是来自一位零件厂厂主的女儿。
这也让食人魔案件吸引了更多注意。
迫于公众压力，开设诊所的博伊德医生都遭到了警方的上门讯问。为了进一步确实，他们挖开了爱德华家的后院，在里面发现了五个新旧不一的头骨。这些证据堆积如山，并全都指向了爱德华。
但他始终沉睡，无法接受法律的审判。
在新增的光点中，段舟海还发现了一个熟人。
安娜·奥古斯都，市政公园里穿着浅绿色长裙，第一个来找他画像的少女。她并不是在睡觉，而是在祈祷。
‘前来比尔市是我所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这里没有王都那令人窒息的氛围，没有复杂的阴谋。’
‘我喜欢海湾的轮船，喜欢专门收集杂物的波比博物馆，市政公园里的艺术氛围也令人由衷赞叹。’
‘负责接待我的希拉小姐性格热情，谈吐大方，见闻也并不比王都的姑娘逊色。’
‘赞美慈悲之主。’
希拉？
上流社会的圈子不大，安娜口中的希拉多半是佩里的堂妹——希拉·德昆西。
不知道会不会在慈善晚会上碰到。
段舟海倒也没有多想，继续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的光点上。在信徒多了以后，他已经不可能即时的关注每一个人。不过人在异界，晚上刷不了手机，倒也不介意倾听一下信徒的烦恼。
总体来说，生活中的琐事居多。
同时，他又发现了一个混沌空间的功能。消耗03个单位的能量，就能对信徒进行标记。由于人数太多，祈祷的时候，只有标记过的信徒能被第一时间注意到。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被标记的光点开始闪烁。
段舟海当即将注意力投注了过去。
……
点着煤气灯的画室内，画架被粗暴的推倒在地。
地上还丢着一把左轮，地面上还静静的躺着一个子弹头。地面的中间，是一个瘫坐在地上的，不住喘气的人。他的耳朵缺了一块，缺口呈半圆状，流着血。穿着沾满颜料的邋遢长袍，凌乱的头发也像是很长时间没被打理。
他的口中呓语一般呼唤着慈悲之主。
大门被猛的推开，一个神色焦急的女人走了进来：“亲爱的阿纳斯，你在干些什么！？”
她的手微微发抖，慌张的想要去搀扶。
阿纳斯大门打开的一瞬，他将左轮一脚提到了杂乱的画纸中。他没有解释，而是走上前去，将关心他的妻子一把推出画室：“是谁让你进来的，我不是说过吗，画画的时候决不允许打扰我！”
“但、但……”
阿纳斯歇斯底里道：“滚！滚出去，不要进来，让我一个人待着。”
在将妻子强硬的赶走后，他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始满怀自责的抱头痛哭。
“不，我到底都在做些什么……我应该立刻离开这个人世，马上！”他颤抖着手，从废弃的画纸中重新拿出左轮，对准了自己的额头，高呼道：“为什么，我为什么画得像坨屎！”
阿纳斯·哈里曼，一位备受上流社会追捧的画家。
他的一幅画至少也在500镑往上。佩里的堂妹希拉，也将《烘炉》当做了慈善晚会的压轴之作。
在阿纳斯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前，段舟海迅速给他了一个‘精神治愈’的buff，又传过去‘停止自杀’的指令。被标记后，阿纳斯两天自杀了三次，频繁到让他怀疑这人是专门来骗治疗buff。
随着能量消耗，阿纳斯没有再自杀。
他重新架好画板，像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自己的画。
上面画的是他的弟子，爱德华。准确来说，是爱德华死前的造型，他的整个身体被布条缠绕，摆放在客厅正中。
在地面上，还有数张没有被刊登在报纸上的照片，大概率是阿纳斯直接从报社那边购得。
“爱德华有一双适合拿起画笔的手。哪怕无法更进一步，至少也能继承我的写实主义画法。但他始终画得像屎一样烂，不！应该是比屎还烂。”
阿纳斯的声音微微颤抖，异样兴奋：“但他死得太有艺术感了，这让我有了无与伦比的创作灵感。”
短暂的喜悦后，他又再次陷入了低迷。
“但我的慈悲之主啊，我画出了什么，我竟然也画出了一坨屎！这难道是给我的惩罚吗！？”
段舟海沉沉叹了口气。
这老头疯了。
但这锅他不背，对方的san值就不是他弄没的，而是一开始就没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