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病人
蓝石街，100号。
钓完鱼，段舟海带着小女仆乘坐马车返回了租住的独栋房屋。宣布晚餐吃炸鸡后，他随手将最外的长风衣丢在沙发上，独自回到卧室。
木制底座的穿衣镜中，是穿着白衬衣，黑长裤的青年。黑褐色头发微卷，浅灰色眼睛相当锐利。
看上去十分陌生。
虽然扮演上还算说得过去，但他仍旧没能习惯佩里这个身份。虽然……好吧，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既然能接触到超凡，现实世界的重要性在他的心中已经直线降低了，收集能量才是目前的当务之急。
只要前期找个靠谱的甩手掌柜，他就能安心苟在幕后摸鱼，法比安是可以考虑的人选。有这层同学关系在，也方便发展起来后，让‘佩里’入伙。之前他就决定好了，不会亲自发展信徒，只让已有的信徒传教。
他需要保证自身，或者说‘佩里’的安全。失去躯壳，观察视野大概率消失。真到了那种地步，每天能做的事情，似乎就只剩下三件：
一，戳信徒的光点，偷窥想法。二，向信徒灌输信息。三，把信徒拉进混沌空间，解除屏蔽后吓疯或者吓死。
所以，炸鸡它不香吗？
……
“治愈躯体与心灵。”
“深渊中的希望。”
“带来奇迹的拂晓之光，慈悲之主。”
朱莉正跪坐在狭小的廉租公寓的一居室内，低头祈祷。混沌空间中，属于她的那个亮点开始闪烁。
程度非常轻微，如果不是现在他目前正躺在床上‘睡觉’，可能根本察觉不到这个变化。拥有躯体后，非‘睡觉’的状态下的混沌空间会变得非常卡顿，观察视野也同样。其区别大概是画质从1080p变成了360p，断断续续，就像花屏的老式电视机。
段舟海将注意力投注到了这个光点上。
“我将您的荣光传播给了米兰达·尼达姆，我的、我的一位工友。”
“她真是一位可怜的女士……”
祈祷中，朱莉断断续续的诉说着自己的传教经历。她之前应该是圣主教会的信徒，所以会习惯性的在周日，也就是祈祷日向神诉说最近发生的事情。
段舟海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个新功能。
听了半天，他大概了解了朱莉这些天的经历。
在得到慈悲之主的‘资助’后，她决定首先拉自己的朋友入教。这几天朱莉都在照顾米兰达·尼达姆，一位曾经的工友，同时，这也一位长期遭受丈夫殴打的女性。米兰达在前段时间，被殴打致严重骨折，长时间无法下床，被工厂克扣工资后辞退了。
这很值得同情，但埋金币这种事，可一不可二。一次的话，他有观察视野，未来也能把这个圆回来，多来几次就太假了。
段舟海默默的听完，没有干涉她的选择，也没有下达新的指令。
……
另一边，博伊德医生的诊所，时间稍微往前。
在等待了一天后，阿琳终于在巷道拦到了一位疯疯癫癫的男人。
倒不是来这里的人很少，但这些访客大多都是直接让马车停在诊所的门口。少数步行前来的人，也根本不会理会她这样一位穿着黑袍、身份可疑人。短短的一天时间，阿琳失败了五六次，不过她始终没有放弃。她每个月只有一天的假期，如果今天无法顺利传教，她就只能等下个月。
好在，永远有人愿意停下脚步听她讲话。
“这位女士，我认为，您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对我说。”
爱德华·林德穿着奇异又鲜艳，带着癫狂的色彩。但他气质不俗，谈吐大方，给人一种极不协调的错落感。
“是、是的，希望能占用您一点时间。我侍奉着一位伟大的存在，我将向您布道，传播祂的光辉。”
模仿着教会人员的语气，阿琳鼓起勇气说完，然后紧张的望向爱德华的眼睛。
爱德华微笑着安抚道，“不用着急，尊敬的女士，我很愿意倾听。”
阿琳松了一口气：“那是超凡的伟力，信仰者将得到祂的庇护。不同于伪神，我主投注下的目光是如此的真实，祂又是如此的宽厚，并不吝啬于将奇迹在人间显化。”
“祂执掌着治愈的权柄，能够拯救一切信仰着祂的生灵，保佑他们远离躯体的腐化与心灵的堕落。”
“末日将临，唯有信奉我主，才能得到救赎。”
伴随诉说，阿琳很快陷入了狂热的状态。
她没有了先前的拘谨，并且极具主观能动性的编造出了末日审判论。这完全是段舟海没有提过的内容，偏偏阿琳非常相信。
她虔诚的双手合十，肃穆道：“治愈躯体与心灵，深渊中的希望，带来奇迹的拂晓之光，慈悲之主。”
爱德华对比尔市还算熟悉，可他完全没有听说过‘慈悲之主’。他并没有将疑问提出，而是赞叹道：“这听上去真是一位伟大存在。那么，您愿意换个地点与我详谈吗？我同样期待沐浴在真神的光辉下。”
阿琳没想到传教会如此顺利，狂热中的她，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在太阳落山之前，他们来到了爱德华的住宅。这里距离诊所两公里左右，因为临近诊所关门的时间，两人步行来到了这栋带花园的三层小楼。
这里的家具稍微有些老旧，但装饰典雅，极具时代感。
“这是祖父留下的房屋，稍微有些凌乱。”爱德华解释道，“现在差不多是晚餐的时间。阿琳女士，在沐浴光辉之前，您愿意与我一同享用晚餐吗？”
阿琳只是一位女工，步入这样的独栋住宅，难免身躯紧绷。她小心翼翼的跟在爱德华后面，生怕弄坏了什么难以赔偿的东西。
“一切听您的安排。”
爱德华为她倒了一杯水，转身前往厨房。
阿琳被他安置在客厅，视线四处游走。天花板的吊灯很亮，沙发是皮制的，茶几上盖着蕾丝花纹的白色桌布，上面还摆放着新鲜的水果。这里宽敞明亮，与狭小、生着霉斑的一居室截然不同。
好在她并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目的——为慈悲之主传教。
在独自静坐了好一阵后，阿琳忍不住前往了厨房。虽然是客人，但她觉得自己可以帮上一些忙，和爱德华一同准备晚餐。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厨房外，正要开口……
阿琳瞳孔骤然收缩，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