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恩施玉露
鼹鼠cp粉们坚守的信仰受到了莫大打击, 一个比一个义愤填膺，从前被她们捧上天的神仙鄢学长一夜之间跌落尘土，从头到脚被批判得一无是处。
这一回, 舒昀没有佯装若无其事，漂亮的小脸僵得明明白白。
不需要闺蜜们怂恿，她主动给鄢南打了通电话。
宿舍猝然安静，四个人八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舒昀的手机屏幕。
“嘟嘟”
5秒断续的回铃音拖到极限, 机械的女声播报响起, 急促忙音紧随其后。
“竟然不接？”
“完了，房塌了, 本磕学家有史以来第一次亲身经历cp塌房，好鬼痛！”
“我要把我这几个月为鄢南学长说的好话全部撤回！狗贼！给昀昀提鞋都不配！”
“果然长得帅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冷静点。”
舒昀揉了揉僵硬的脸蛋，耐着性子说，
“我和鄢南学长又不是情侣, 人家想做什么事是人家的自由。”
粉转黑的前邪|教徒众哪那么容易安抚，舒昀自己也没劝得动自己, 心头的烦躁渗进四肢五骸, 直到她平躺在床上掖紧被子闭上眼，还是久久不能入眠。
她将手机关机，用意志力强迫自己入睡。
翌日是周一, 有早课。
七点出头, 生物钟将舒昀叫醒。
她坐在床上打开手机, 发现昨夜关机之后有两通未接来电。
才两通。
应臻和唐朝在一起之后, 有一次闹小别扭，她也是彻夜关机, 第二天起来收到了整整17通未接来电的信息。
正胡思乱想着, 掌心的手机突然震响, 来电显示明晃晃的“鄢南”两个字。
舒昀想也没想就点击拒接。
鄢少爷真是个精打细算的商人，昨夜打了两通，发现她关机之后立刻收手，等到早上估摸着她起床了，再蹲点打来电话。
和那些明知对方关机还执著地夺命连环call的男生相比，他倒是清醒又明智。
拒接电话之后，微信对话框紧跟着跳了出来。
鄢南：【起床了？】
鄢南：【昨晚太忙，没接到你的电话，有什么事吗？】
舒昀握着手机爬下床，刷牙洗脸拾掇完毕，坐在书桌前翻了一会书，才“慢半拍”地想起来——看到消息故意不回是不礼貌的行为。
舒昀：【[不要靠近，会变得不幸jpg]】
鄢南：
距宁大校园两公里左右的豪华公寓。
鄢南正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咖啡的醇香弥散于空气，朝阳透过纱帘照射进来，将客厅地面划分为明暗拼接的两块。
他昨晚从宴会现场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宿舍站早已关门，所以他没有回学校，径直去校外的公寓过了一夜。
手机在口袋里调成静音，一整晚觥筹交错，直到回程路上他才看到舒昀的未接来电。
鄢南立刻回拨过去，听见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才意识到人家这会儿早该睡了。
早上起来再给她打电话，她不仅第一时间拒接，还给他发了个阴阳怪气的表情包。
就因为他昨晚漏了她的一通电话，所以生气了？
鄢南叹一口气，指尖磨了磨温热的咖啡杯口。
这是什么绝世可爱小气包，让他给碰上了。
早晨八点，舒昀在前往教室的路上又收到鄢少爷的消息。
鄢南：【这周末一起吃饭吗？周六周日都行】
脸可真大。
舒昀十分不礼貌地忽略了这条消息。
八点十五分，距上课铃响起还有五分钟，被冷落的鄢少爷又打了通电话过来。
舒昀手机忘记调静音了，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吸引了教室前后一众侧目。
她毫不留情地再次拒接。
上课铃响的同一秒，阴魂不散的鄢少爷第n次出现。
鄢南：【什么时候能接电话告诉我】
讲台上，老师已经开始讲课，勤奋刻苦的舒昀同学破天荒地抓着手机发呆，还未顺利切换到学习模式。
小半个早晨被他穷追不舍，电话微信轮番轰炸，舒昀心底，因昨晚那条昙花一现的八卦帖产生的烦躁恼火的情绪渐渐有所缓解。
就算处于生气状态，她的分析能力依然在线，不会被情绪影响清晰的头脑。
鄢南学长今晨表现出来的无知和泰然自若有两种解释，其一，他渣得浑然天成，演技已达到影帝级别；其二，昨晚的论坛八卦新闻另有隐情。
思及此，舒昀冷静地给他回消息：
【要吃饭就今天，我其他时间没空】
鄢南秒回：【好】
他翻出今天的课表，从早晨八点到晚上六点，满满的，很贴心。
鄢南：【我下课晚，六点十五分去你们宿舍接你】
舒昀：【我下午在图书馆自习，到时候停车场见吧】
鄢南：【好】
舒昀周一的课程比较宽松，下午三点半之后，她来到图书馆，找了个安静少人的位置坐下自习。
做完课程作业后，她给自己放了十分钟的假。
这十分钟放松时间，舒昀用来画决策树。
起点是一个男人的名字，终点是做出层层决策之后输出的期望值。
其中有一条决策路径名叫“现在就把他扔了”。
想出这条路径的时候，舒昀心中有一瞬间的爽和踏实，但是顺着这条路径往下计算——没来得及厘清论坛八卦新闻的始末，就把人给扔了——决策树终点位置输出期望值，她的心情会比现在更差。
男人这玩意儿真不能沾。
舒昀悲哀地闭上了眼。
-
傍晚六点十分，夕阳的最后一抹红霞在天边散尽，夜幕将平静的校园完全笼罩。
鄢南在行政楼下的停车场等到踩点出现的舒昀。
她今天没有化妆，只涂了浅色的护唇膏，衣着打扮也素净，乌黑长发披肩，米色薄呢外套搭白色软质衬衫，下半身是宽松的浅咖色长裤，整个人透出一股慵懒随性的味道。
她的表情温柔如常，已经看不出小气包的痕迹。
鄢南替她打开副驾驶车门，等了两秒，不见人过来。
舒昀停在车头位置，清亮的桃花眼仔细观摩着眼前这辆纯黑轿车。
倏尔，她仰起洁白小脸，柔声问：
“学长，你昨晚去哪了？”
鄢南转身面向她，左手搭在车门上：
“深达集团主办了一场商业晚宴，重要合作伙伴邀请，不好推辞。”
他以为舒昀在意的是他昨天爽了她的约。
舒昀直截了当地问：
“尔雅学姐也在吗？”
鄢南愣了愣：“嗯，她父亲昨天带她一起出席了。”
鄢南和尔雅算不上熟悉，昨晚也没有单独交流过，他之所以记得她出席了，是因为
舒昀：“学长昨天晚上送她回学校了？”
看见鄢南脸上困惑的表情，舒昀把昨天论坛的帖子内容简略复述给他。
“没有送她回学校。”
鄢南哭笑不得，
“她昨天当着我和父亲的面说她父亲有事先走，问我可不可以送她回学校。我打算拒绝，但是父亲派了个司机，开我的车送她回去了。”
舒昀认真扫描他的神情。
如果他说的是实话，那尔雅学姐真是好心计，明明跟着自己家人参会，却单独跑来问同校男生能不能一起回学校，长辈在场的情况下肯定不会遭到拒绝。
鄢南迎上她探究的眼神，皱眉：
“你不信？”
舒昀没有回答。
鄢南直接拿出手机：“我让秘书调昨晚的监控给你，可以证明我凌晨才离开会场，司机开父亲的车送我到校外公寓，其间哪里也没去。”
普通女生在这一刻看出男生的态度，多半会叫停他的动作，给予对方充分的信任。
可惜舒昀不是普通女生，她需要的是不掺任何揣测的事实。
鄢南说到做到，吩咐秘书查监控之后，他看向舒昀的眼神变得非常柔软：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舒昀点头：“你昨天穿的西装是什么样式的，有照片吗？”
尔雅学姐昨晚肩上还披了一件男士西装，怪叫人在意的。
面对少女直白的查岗行为，鄢南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感觉，而是纵容地低头查找微信朋友圈：
“应该有人拍了合照”
不多时，他找到一张照片，他不是照片的主角，正侧对着摄影师和别人说话。
藏蓝色驳领西装，版型锐利，不是尔雅学姐身上那一件。
尽管监控录像还没到手，舒昀此刻已经完全松弛下来。
她对鄢大少爷的解释和证明非常满意，甚至他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合乎她的期待。
男人这玩意儿虽然沾不得，但是一旦沾上了美味的，那可真叫人欲罢不能。
“学长，我饿了。”
娇俏的少女往前迈一小步，揪住他的外衣下摆，
“快点带我去吃饭啦。”
鄢南垂眸望着这位爱变脸的小祖宗，心口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满足。
小姑娘人瞧着云淡风轻，原来是个难得一见的醋罐罐。
更重要的是，这个小醋罐罐为人清醒直白，有话就说有问题就问，否则这么大一个矛盾横亘在心里，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可能什么也挽回不了。
舒昀主动拉开副驾驶车门。
虽然她现在看这辆车还是有点儿不爽，但是已经可以忍受了。
鄢南捉住她的手臂，将车门阖上：
“不喜欢就不要坐了，我们打车吧。”
舒昀小幅度点头。
慢他一个身位走出停车场，舒昀感到一阵备受宠爱的晕眩。
真上头。
步行至校门口打车的路上，周遭行人来来往往，鄢南和舒昀之间隔着半个身位，直到出了校门，右拐进入人少僻静的林荫道，两人肩膀的距离越走越短。
停在一棵高大挺拔的梧桐树下，鄢南已经忍到极限了，长臂一揽，直接将人捞进怀里，低头就要亲她。
舒昀紧张地偏头躲开了：
“学长，前面就是马路，很多车经过的。”
她的心跳频率达到了有史以来最高。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亲近了，可是一次又一次，她没有渐渐习惯，反而一次比一次更紧张。
鄢南垂眸对上她惊慌颤动的眼眸，低声说：
“没人经过就行。”
话虽这么说，他最终也没有在这儿欺负她，只亲了一下额头就放开。
不知道她在怕什么，眼睛都吓得起了雾，好像他是个洪水猛兽，不分场合欲行不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