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亨利王子
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皇室的亲卫队，西蒙友好而恭敬地起身向对方介绍了自己，但对方似乎对他们这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根本不感兴趣。
什么冒险家，对他们来说都只是些乌合之众。
他们骑在高大的骏马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脚下的神色惊惧的人们。
突然，为首的那个人发话了。
“我要购买你们的食物和水。”
说着，也没等西蒙那边有任何人回应，那人扬手扔下一个钱袋，掉落在西蒙脚边的草丛里。而他身后的部下，已然开始毫不客气地搜刮起众人携带的物资。
面对这样单方面的强买强卖，人群中发出窸窣的反对声音。但很快，一道耀眼的闪电在出声最大的那名男子脚下炸开，后者被这突如其来的闪光与爆炸声吓得一屁股向后跌倒在地上。
被闪电击中的地面直径一米多的范围内都化作了焦土，紫红燃烧的火星忽明忽暗，冒着白色的烟雾。
人群最外围，白袍蒙面人放下了手中镶嵌宝石的法杖。
这人是个法师？
如果说第一次和迪伦在漆黑的森林里没能看清那道诡异闪电的来源，艾丽丝这次可看得清清楚楚。
闪电是从那个白袍人手握的法杖上发出的。
在那之后，一片缄默再也没人敢提出异议。
那伙人宛若强盗一般，几乎把西蒙一行人的食物和水袋洗劫一空，随后骑着马扬长而去。
临走时，那个神秘的白袍人还回过头，用一种揶揄的语气说道：
“出于好心，我多说一句——你们之中混进了不祥的东西，到时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没提醒。”
听到这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话，艾丽丝起先还有些疑惑，但很快她就意识到那个白袍法师指的有可能是布莱克。
艾丽丝瞬间紧张起来，但好在现在众人的情绪都是对这伙皇室卫队抢夺物资敢怒不敢言的愤懑，没有人去过多地思考那个白袍法师的“危言耸听”。
众人精神紧绷，纷纷强忍着胸中的不满，眼见那群人骑着高头大马的背影隐没入黑暗的森林，有人起头说了句“太过分了”，这才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这地方荒无人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们就这么强行把我们的食物和水买走，让我们怎么办？”
“食物还好说，咱们队伍里基本没人不会打猎，但去哪儿找干净的水喝呢？森林里的小水潭里都是遍布的腐烂树叶与动物粪便。”
“难不成我们要折返到上午经过的那条河去吗？”
“皇室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
“嘘！你小声点儿，他们还没走远，那个白袍蒙面人是个法师，万一被听到我们就惨了！”
“……”
众人乱作一团之际，西蒙高喊着整顿纪律：
“安静，安静，别吵了！”
他一边说一边举起了手中的钱袋，那是之前那个皇家骑兵的首领丢过来的，用来购买他们的食物和水。
“听我说，听我说，伙计们，情况没那么糟。你们看，今天晚上的天空这么干净，第二天一定会是个大晴天的。走得快一点儿，第二天中午就能到达下一个城镇。”
“到时候，我们就用这些钱在当地包一个酒馆，点上几桶啤酒，再来些烤鸡，在里面好好放松放松！”
听到西蒙这番话，众人心头被抢走食物和水的阴霾顿时消散了不少，纷纷伸着懒腰准备休息了。
倒是艾丽丝身边的迪伦仍有些愤愤不平。
他一拳打在旁边的树干上，震得树叶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真该死！果然是那个亨利王子会做出来的事！”
“那个亨利王子，经常指使手下做坏事吗？”艾丽丝侧过头问他。
虽说按照游戏流程，之后肯定会涉及到帝都皇室的剧情与关卡，但艾丽丝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这么快就遇到了圣雷利帝国皇室。
迪伦瞪大了眼睛看她，似乎是震惊于艾丽丝竟然会问出这个明明人尽皆知的问题。但他很快又想到艾丽丝一直生活在偏远的小镇子上，哪都没去过，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亨利王子的恶行也可以理解。
他正准备解释时，迎面走来几个同伴，他们也听到了迪伦刚才的发泄声。
“原来那伙人是那个亨利王子的手下吗？”
迪伦点点头。
“我刚才听到他们是这样说的。”
其中一人百思不得其解地摸着后脑勺。
“真奇怪，帝都可是整个圣雷利帝国最繁华中心的地方，更何况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王子，派人来这种偏僻的小地方来干什么？”
“是啊，而且看那伙皇家骑兵对这里也不熟悉，那么有钱，竟然还没带够食物和水，说不定是迷路在这里面绕了好多天了。”
“谁知道呢？”
“那个穿着白袍的人还是个法师，你们刚才看到了吗？他扬了一下手，就能发出那么强的闪电，太可怕了！”
“那个法师还说，我们之中混进来什么不祥的东西，那是什么？”
“我又不会魔法，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对了，前些天新来的那个蓝眼睛女孩，她不是会魔法吗？她说不定知道什么？”说着，其中一人把目光投向艾丽丝。
艾丽丝连忙摇头，装作困扰的样子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位白袍法师是什么意思。”
“好了，如果艾丽丝的魔法真的和帝都法师一样厉害，她还用得着和我们一起走吗？我可是听说，厉害的法师可以直接在天上飞！”梅露尔走过来，挤在艾丽丝与迪伦之间，看似无意间把两人隔开。
但迪伦却并未看懂少女的心思，想当然地抬脚绕了一圈重新站在了艾丽丝旁边。
“谁说不用了？艾丽丝当然是为了和我学打猎才一起来的，这可是她亲口说的。”
“打猎？”梅露尔低头瞄了一眼迪伦手上的弓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无语地摇着头。
“你之前难道就是用这把弓教她的？要知道艾丽丝那家伙什么都不会，完全是个新手，你就直接用自己惯用的重型弓箭来教她，难怪艾丽丝说她这些天了连只兔子都打不到。”
“要是换我来教，保证她三天就能出师！”
“真的吗？”
突然听到梅露尔这么说，艾丽丝立马来了精神。
说实话，她现在可顾不上这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她只想快点靠自己的力量打到只兔子，赶快完成成就，获得奖励。
“呃，我……”梅露尔瞬间僵住了。
她只是一时口快，想着和迪伦较劲儿才那么说的，实际根本不想揽教人打猎这种麻烦事。
“你能教我？太好了，谢谢你，梅露尔！”艾丽丝迎上去，一把拉住了对面女孩的手。可能因为常年打猎劳作的缘故，比艾丽丝年长不了几岁的梅露尔，手指上已然覆盖了一层薄茧。
梅露尔：“……”。
话已出口，艾丽丝还当真了，况且她这个时候再反悔肯定会被迪伦开涮，梅露尔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可是很严格的，不会像迪伦那么吊儿郎当，你到时候可别给我耍大小姐脾气。”
————
艾丽丝回到先前坐的地方，弟弟艾萨克和布莱克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
“姐姐，刚才你看到了吗？那个穿白色衣服的法师，他可真厉害！”艾萨克的一张小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红扑扑的。
艾丽丝点点头，“嗯，姐姐看到了。”
“姐姐学会了魔法，也会那么厉害的！到时候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没等艾丽丝回答，就听到身旁一同走来的梅露尔嗤之以鼻的声音。
“别瞎想了，能成为白袍法师的人在整个圣雷利帝国都算是佼佼者，这种人基本上都出身于帝国历史悠久的魔法世家。我们这种普通人学走路的时候，人家就开始学习魔法了，这之间巨大的差距你这小屁孩想得清楚么？”
艾丽丝温和地揽过弟弟的肩膀，抱着他坐下，没去反驳梅露尔的话。
因为她说的确实不假。
尽管艾丽丝此刻还并不了解所谓的白袍法师是何等身份，但能直接为皇室成员供职，想来也肯定不会是一般的魔法师。
而艾丽丝也深知自己的资质普通，她的目标只是拿到最基本的魔法师执照，今后有一份正式稳定的工作，能让她养活自己和弟弟就行了。
这么想着，艾丽丝又转头看向身旁神态紧张的黑发少年。
如果今后布莱克愿意一直跟着她一起生活，她还得多养活一个人。
更准确得说，她还得多养活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
布莱克面色苍白，浑身战栗，足见他此刻所受到的惊吓。
不久前，那伙突然出现的人类，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和那个白袍人手中的法杖，都给他很不好的感觉，他本能地想逃，但同时又很想等艾丽丝回来，只能竭力克制本能的冲动。
现在那伙人走了，他仍有些惊魂未定，以至于艾丽丝轻轻抬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时，他被吓得抖了一下。
“没事了，没事了……”艾丽丝轻声细语地安慰道。
她知道布莱克是被那个白袍法师吓到了，这让她更加确信那个法师所说的不祥之物就是布莱克，所幸当下没有人怀疑她们仨。
梅露尔看着艾丽丝自己都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除了哄弟弟，还要哄一个比她高一个头的少年，神情一时间有几分复杂，但更多的是同情。
“一直以来都很辛苦吧。”
“什么？”梅露尔这么一句没来由的话，着实让艾丽丝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实我不太能理解，照顾弟弟还好说，可你还要带着一个非亲非故的痴傻病人……难道说，你们刚认识的时候，他还不傻？”梅露尔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
艾丽丝这下明白了，看来梅露尔和一开始的自己一样，都把布莱克那异于常人的行为当成是他脑子不好。
但艾丽丝并不打算纠正梅露尔的误解。
“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布莱克很听话，而且一路上他也帮了我们不少。”
“是吗？”梅露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比起这个，梅露尔，你知道亨利王子吗？”艾丽丝调转话题询问道。她认为自己有必要恶补一下自己所在国家皇室的情况。
听到“亨利王子”几个字，梅露尔神色一滞，说话语气畏惧中带着几分厌恶。
“谁会不知道‘恶犬之主’的名号呢？”
“为什么……是‘恶犬之主’？”艾丽丝知道这种出名的人都会有绰号之类的称谓，但作为一个王子，有这样的绰号也太奇怪了。
“据说那位亨利王子喜欢养狗，尤其是那种身形壮硕，性格凶恶的斗犬。”
“每次出行，都会带着他饲养的十几只恶犬。在帝都的街道上，王子的恶犬不系绳索可以肆意通行，扑杀路过的行人。只要是他经过的地方，少不了满地的残肢断臂。”
“而且我还听说，亨利王子养的那些狗，它们吃惯了人肉，再喂给普通的家畜肉食，根本看都不看一眼。”
“有一次，在国王召开的议会上，亨利王子带着自己的狗贸然闯入，有位倒霉的大臣看不过去说教了几句，被亨利王子放狗当场咬死，之后任由那些恶犬将其撕咬成一具白骨。”
“自那以后，‘恶犬之主’的名号就传开了。”
“那个亨利王子做出这么过分的事，国王难道没有制止他吗？”光是听梅露尔叙述，艾丽丝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事情，是真的会在这个世界发生。
梅露尔垂下眼帘，只是无奈地叹息道：
“皇室本就与平民不同，况且国王陛下就亨利王子这么一个儿子，他是帝国今后的继承人，圣雷利未来的君主，谁敢忤逆他的意思？”
“原来国王就这一个孩子，怪不得会放任他这么胡作非为。”
等今后那位残暴的亨利王子继位……
艾丽丝不由得为自己今后的生活捏了一把汗。
若是她一直留在帝国偏僻的边陲地带还好，但如果要考取魔法师执照，是肯定要去帝都的。
“不对，不对。”梅露尔纠正了艾丽丝的措辞，“是只有这么个儿子，国王陛下还有一个女儿，是亨利王子同父异母的姐姐。”
“王子的姐姐，那就是公主了。”
提到“公主”这个字眼，电光火石间，艾丽丝又想起了亚瑟口中提到的，那位救下他性命，善良慈爱的公主。
说到那位公主时，梅露尔的眼神顿时变得柔和了不少。
“是的，卡莉薇瑞娅殿下和她那个残暴的弟弟完全不同，如果说亨利王子是恶魔，那她简直就是天使一般的存在。明明是亲姐弟，真是让人想不通。”
“嗯，毕竟你刚才也说了，公主与王子是同父异母，同一对父母所生的孩子都会有性格的差异，更不用说……等等，这么说来，国王是有两位王后吗？”艾丽丝记得，按照教会的规定，王后只能有一位。
梅露尔：“现在的王后当然只有一位。只是在多年前，公主卡莉薇瑞娅殿下的生母，海伦娜王后，因为通女干罪被国王砍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