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魔力
“而我与姐姐之所以争吵到这般地步，其实都是弗莱德家的家务事，很抱歉因为这些事叨扰到您。圣剑骑士肯定公务繁忙还有其他要事，您若是着急便快些赶路吧，如果因为我们家的琐事让您延误了正事我会自责终生的。”
根据艾丽丝躺在地上所听到的那些对话，她隐约感觉到面前这个骑士内心是急着想走的，但碍于面子始终没能如愿。而艾丽丝也需要莱文快点带着骑士团离开，无论如何，人们总是畏惧着魔女的存在，他们宁愿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趁现在事态还没闹大，如果圣剑骑士团都走了，那就说明她确实没有威胁。
艾丽丝说出的话，在莱文听来简直如同天籁之音。
他终于有理由不用再继续耗在这儿了。
一旁是叽叽喳喳地要求他留在这里审判魔女的奥菲娜，一边是言辞条理清晰，仪态端庄，设身处地为他着想的艾丽丝，莱文当然愿意选择听从后者的建议。
“既然这件事已经明了，我就不再此处多做停留。我确实身担要职，与斩杀魔物无关之事便交给当地的治安法庭判决吧。”
扔下这句话，莱文骑着马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生怕再有什么破事找上门来。
他也隐约发现了一些不正常之处，比如那女孩说她和那位贵族小姐是堂姐妹，但为何穿着打扮都像个平民，任由那些家仆欺辱。或许原因就是那女孩所说的“家务事”了，但这什么弗莱德家的恩恩怨怨他完全不感兴趣，也就没有多问什么。
看着莱文远去的背影，艾丽丝总算是暂时放下心来。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到在了地上。她的手脚四肢，脸颊五官全都冷冰冰的，从河水中被救上来后，冻伤的皮肤微微刺痛与发痒。
“这个给你，还有这个，快拿着吧。”
眼前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一条披肩和一个精致的木制小瓶。
艾丽丝抬起头，是那个救了她一命的年轻骑士。
艾丽丝是真的太冷了，她也顾不上推辞就直接接了过来，把披肩披在了身上，瓶子捏在手里。
“这条披肩是我向旁边那位女士买的，瓶子里的是治疗冻伤的药膏，你回到家中要尽快使用，拖得越久越不容易恢复。”亚瑟耐心地叮嘱道。
艾丽丝心中酸涩，她听话地点点头，“谢谢您……”
人类中还是有善良正义，愿意为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平民女孩出头的好人。
看到面前冻得瑟瑟发抖，面色苍白的可怜少女，亚瑟刚想出言安慰几句，但他突然想起了莱文所说的那个假设。虽然上级已经将这场闹剧判定为贵族少女之间的争吵，但亚瑟还是担心。
担心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羸弱的少女真的是魔女。
作为一名骑士，他的职责是守卫这个国家一切公民的安全，为此即便是要同多么强大可怕的魔物作战他都不会畏惧。现在，他既要保护这个不幸落水的无辜女孩，也要保护这个镇子上的村民们。
虽然他认为艾丽丝十有八九不会是害人的魔女，但他不能完全保证。
万一……万一这真的是魔女的伪装呢？
“亚瑟！你还在等什么？”灯火通明的马路上，随行的其他人高声呼喊着亚瑟的名字。
亚瑟对伙伴招招手，示意他很快过去。
随后，他低头看向艾丽丝。
“你……”
“你真的不是魔女？”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一句话，艾丽丝略显惊讶地抬起了头。
亚瑟连忙解释：“对不起，我并非是要刻意针对你。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我必须要确认，请你一定如实告诉我……”
“你真的不是魔女？”
艾丽丝：“……”。
她的救命恩人确实是个好人，但似乎有些过于单纯到死板了。
如果她真是魔女，怎么可能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呢？
他该不会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同他一样光明磊落，不会说谎吧。
艾丽丝摇头。
“我不是魔女，我可以向光明神发誓，我真的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女孩。我的父亲母亲都是人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诬陷，会变成这样……”
艾丽丝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反倒是站在她对面的亚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在听到艾丽丝甚至愿意向光明神起誓来证明身份，亚瑟当然不会再怀疑她。他的心情立马变得明朗与满足——因为他今天救下了一条人命。
“嗯，我相信你。”
————
告别了亚瑟，艾丽丝在弟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回到了租住的破屋中。
一路上，还是有很多人害怕地躲开她，但好在没有人再做出想要伤害她的举动。
艾丽丝知道，经过奥菲娜这么一闹，尽管没人都百分百证明她是个魔女，但蝴蝶小镇她是待不下去了。
而那会儿她被救上来倒在岸边时，眼前出现了新的系统提示。
“游戏教学关卡已完成，进行玩家初始属性随机赋值：
精神：9敏捷：4
力量：2智力：6
生命：5善恶：6
根据玩家初始属性赋值，推荐玩家选择职业为魔法师，是否确认？
倒计时：10、9、8、7……”
当时的艾丽丝意识还未完全清醒，而且她压根就没找到什么“确认”或者“取消”键，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系统界面最下面一行的倒计时归零，游戏默认她选择了魔法师的职业。
“属性载入中……”
不过往开心点儿想，这是不是表明她当下拥有了可以学习魔法的能力？
很快，那个淡蓝色的系统界面又弹出了新消息通知：
“《屠龙勇者》第一篇章——【求学之路】已开启。”
“来自远方的冒险者与旅人，你们即将正式踏上冒险，祝您游戏愉快！”
经常在各种游戏中看到这样的系统提示的艾丽丝对此马上心领神会，合着她这些天都只是在走新手教程。
只是她不知道系统是如何判断她通过了教学关卡。
正常的游戏系统应该是绑定在游戏玩家身上，开局大多是在新手村打怪升级，学习按键技能等等。但艾丽丝的任务设定又只是个npc，这就导致了一定程度上的游戏剧情不匹配与各种违和感。
不知道是不是艾丽丝的错觉，在出现那个初始属性赋值后，她发现自己的感知力比以往要更强了。所以她才能在相隔那么远，刚被从水里捞上来意识不清的状况下听到莱文与奥菲娜的对话内容。不仅如此，她还回想起了很多过去的剧情与设定，所以那时她才能在奥菲娜面前说出那些熟悉的人名。
当听到艾萨克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为了她竭力向一群成年人解释与保证时，艾丽丝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得想办法自救。
若是她死了，留下艾萨克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该怎么活下去？
没想到最后的孤注一掷竟然真的有用，她成功死里逃生活了下来。
一切转机都是因为那个好心又正义的骑士。
艾丽丝记得，他的名字叫作亚瑟。
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如果以后有机会能再见面，她一定要好好感谢自己的救命恩人。
————
回到漆黑一片的屋子里，隔壁的卡尔先生还没回来。
艾丽丝头昏脑涨，走了一路回来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她瘫倒在潮湿的床铺上，勉强换下身上湿透的外套，因为没有其他换洗衣物，艾丽丝只能裹着内层沾湿的里衣钻进被子。
她原本想着生点火儿让房间里暖和一些，也能顺便烤干衣服。只是她的身体实在损耗得厉害，几乎是头一沾在枕头上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怕艾萨克自己动手生火时不小心烫伤自己，临睡前还在咿咿呀呀地说着梦话，让弟弟不要碰火。
现实中，艾丽丝使劲裹紧那层薄薄的破烂棉絮，却依旧感到周身发寒，如坠冰窖。以至于她在睡着后，都会构造出无数次回到漆黑冰冷河水中的噩梦。
然而在梦里，艾丽丝一次都没遇到将她救起来的骑士。
她顺着河流不断下降，手脚僵硬如冰块一般。艾丽丝不甘心地在河水中拼命挣扎，她怎么能这么死了呢？
若是她死了，堂姐奥菲娜，还有她的祖父康迪奇，叔父巴宁，恐怕做梦都会笑醒吧。他们侵吞了父母的遗产，驱逐了她和弟弟，还造谣她是魔女，让她平白遭受旁人的恶意与猜忌，还要被扔进这冷水中饱受折磨。
她怎么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黑漆漆的水底，艾丽丝使劲挥动的双手触碰到了一个温暖的物体，她在水中睁开眼睛，面前竟然是个一人高，内膛烧着火红煤炭的暖炉。
梦境里的艾丽丝完全没去在意为什么水底深处会有烧着煤炭的暖炉，她只觉得靠近暖炉后，整个身体上的寒气都褪去不少，于是她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张开双臂像只树袋熊一样环抱在暖炉上，而与此同时，那暖炉也伸出了“双手”抱住了她。
就这么抱着暖炉靠了一会儿，艾丽丝身体上的寒冷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放松与幸福的温暖，好像冬日的阳光一样，点点暖意从皮肤接触处一点一点遍及全身，带上了麦草清新干燥的香气。
寒冷的河水从艾丽丝的梦境中缓缓流开，裸露的河床在阳光照耀下生出嫩芽，随即长成一片参天大树，她安然地熟睡在森林深处的家里，窗外蓝天白云，鸟语花香。
现实的黑夜中，艾丽丝紧锁的眉头终于是舒展开来，她无意识地活动了几下四肢，在床上靠着“暖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远处的山林中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猫头鹰尖锐可怖的叫声，宣告着午夜的正式到来。
寂静朦胧的漫漫长夜，艾丽丝身旁的“暖炉”睁着黑亮的眼睛，一会儿仰头望着天花板，一会儿低头看看少女环在自己身上的胳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暖炉”不禁开始思考。
他现在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