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姑娘，是花府的信。”
花露浓心头微颤，天昭节确是一年一度的重要节日，可她目前正按照旨意在佛寺祈福，轻易不得回京。
按照太后懿旨，她恐怕只有二月底新年之时，才能得以返京。花家本来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唯一值得惦念的，便只有她的生母，姨娘秦氏。
这封信，只能是出自秦姨娘。花露浓打开信笺，信纸上字数并不是很多，但字字句句都是生母深切的挂念。
“吾儿露浓，佛寺苦寒，住的可还习惯？姨娘没用，不能出去看望你，吾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吃饱穿暖。姨娘在家中一切安好，万勿挂念。”
花露浓放下信纸，微微闭眼，掩饰眸中的湿意，也不知姨娘在家里过的怎么样了。
秦姨娘是个软弱的，空有美貌，却性格软绵，总被正室欺辱。
花父正妻方氏，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正室与妾室之间，立场本就是天然的对立。
方氏面慈心苦，到底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每每受了挤兑，秦姨娘只会默默抹泪，从也不会反抗。
花露浓小时候怨过，怨她总是忍让，步步后退。可那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是即便过的不如意，但还是尽可能地哄露浓开心的母亲。
她如今顶着三皇子侧妃的身份，方氏想必也会有所顾忌，姨娘在家里想必也会好过一些。
说来可笑，太后这赐婚，明明非自己所愿，倒也凭借这懿旨，许多谋算才得以施展。
花露浓放下信纸，半晌默然，仿佛忽然失去了谈话的力气。
春草收好这封家信，轻声安慰，“小姐，您过得好，秦姨娘才能安心。”
花露浓自是知道的，她只有越过越好，姨娘也才能有个依靠。
花露浓强自收拾好心情，鸦发如瀑，倚在床榻一角，曲线玲珑。
适才在藏经阁，镇北王裴月逢明明已经情难自抑，但又像是忽然惊醒，猛地将她推开。
说话间像是在告诫露浓，又像是在警醒自己，“花姑娘，你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我们怎能如此？”
花露浓稀奇地瞧着镇北王，额上青筋暴起，宽厚的大掌紧握着她的胳膊，灼热滚烫。要是旁的男人，恐怕已经顺势继续下去，裴月逢却还坚持着所谓的底线？
最重要的是，从裴月逢的话音来看，他的顾虑，只是想保护好她未出阁的清白名声，却不是她的侧妃身份。
第二日一早，梳妆台前，秋霜正为花露浓束发。而露浓昨夜睡得不太好，一手支着头，昏昏欲睡。
却见春草急忙来禀，“小姐，不好了，下房里闹起来了。”
“下房，那些宫女太监住的地方？出了什么事？”
春草跟了小姐这么多年，头一次有些难以启齿起来，支支吾吾地，不敢开口。
花露浓奇怪地看着春草这神情，倒真的好奇起来，“春草，无妨，直说吧。”
春草闭了闭眼，一咬牙，“是宫女太监对食之事。”
清心寺中的宫女都是皇宫里年满25放出来的，虽说比不上刚及笄的少女青春年少，但也不乏容色尚可的。
这其中有一位叫路锦的姑娘，不是顶顶好看的类型，但向来把自己拾掇得干干静静，看起来舒服的很。
已年满25放出宫的宫女太监，大昭并不限制他们找对食。有一位退下来的太监总管福全，时年30几岁，看上路锦有些时日了。
但路锦无心于此，多次拒绝。每日除了上值，就是和要好的姐妹打打络子，玩玩牌，也是开心的很，是个专心过好自己日子的姑娘。
可是昨日夜里，不知怎的，这福全借着醉酒混进了路锦的房间。路锦竭力反抗，危急关头，抓起净瓶砸破了福全的头。
福全被砸晕了过去，挣扎间路锦身上也是青紫一片。路锦强自镇定，找了要好的姐妹把福全绑了起来，就打算今天找主子决断。
清心寺并无当家作主的主人家，镇北王又不管事，近些日子以来，偶有俗务，都是花露浓这位板上钉钉的三皇子侧妃在处理。
闹成这个样子，没有人出面处理是不行的。
清心寺不似寻常人家的宅院，没有会客的正堂，多是佛殿和禅房。这等事情自然不能在花露浓的禅房处理，只好找了个偏僻的亭子，便是上次三皇子喝酒的明镜亭。
花露浓一听此事，困意全无，算是彻底清醒了。
明镜亭内，路锦和福全被带到花露浓身边，二人跪着回话，福全身上绑着绳子，嘴里还不饶人。
“整日打扮的那么漂亮，还不是勾引人，故意穿给我看的。侧妃娘娘，我那是接受了她的邀请，光明正大去的她房间啊！”
福全满是横肉的脸上眼睛眯起，意有所指地瞟了眼路锦。
清心寺不似寻常市井，每日有看不完的热闹，有这么一件大事，大家都凑过来看。这会儿听了福全的话，围观的太监们发出了若有所悟的嘘声。
一旁的路锦气得满脸通红，“我穿什么又与你有什么相干，不过是正常规制的宫女服饰。你不过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未等福全自己辩驳，个别太监就像闻着腥味的狗，已经迫不及待地为同伴伸冤，
“宫女到了这个年纪，不就是做对食用的么？”
“怎么样福全，这路锦味道怎么样，看着细皮嫩肉的，体验不错吧。”
“福全积蓄尚多，正值壮年，这还拿不下你？路锦，你就从了我们福全吧。”
路锦气得身体发抖，死死咬着嘴唇，身边只有一位好姐妹彩英，紧紧握着她的手。
花露浓冷着面色，一时间没开口说话。似是以为花露浓是支持福全的了，零星也有个别平日看不惯路锦的宫女发声。
这宫女嗓音尖细，说不出的尖酸刻薄，“我看呐，真该把路锦配给福全当对食，这样不自爱的女子，以后估计也没人要了。”
路锦的耳边被这些声音充斥着，嗡嗡直响，只觉天旋地转，亏得彩英扶了她一把，才没有直接晕过去。
路锦深深叩首，“求侧妃娘娘明鉴，路锦行得正坐得端，对任何太监都绝无勾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