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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结交,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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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重寒从外面走进来:“钟小姐真是伶牙俐齿,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佩服。”

    钟陆离皱眉,别人都叫她钟家主,钟当家,唯独他从头到尾看不起自己。

    她哪里把黑的说成白的,都是实话实说而已。

    她迎上陆重寒轻蔑的目光:“说到底,这些都得感谢少帅的成全。”

    你来我往,毫不退让。

    陆重寒道:“看来钟小姐这几年过得很是不错。”

    钟陆离不想在灵堂这种地方与他费口舌,她转过身去给周老太爷上香。

    上完香后跟陈夫人简单告了别,钟陆离转身绕过陆重寒,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子。

    院子里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这年头敢给陆少帅甩脸子的人,这钟家主还是头一个。

    傅从流跟陆重寒也没有什么交集,他给周老太爷上完香,朝陆重寒礼貌地抱了抱拳,便跟上了钟陆离的步伐。

    他见钟陆离向周府大门走去,道:“你这是要走了?宴席还没开呢。”

    钟陆离睨了他一眼:“死人饭好吃?”

    傅从流被噎了一句,道:“这次来了好几个大商贾,有几个生意我看着不错,你也得给他们巴结我的机会不是?”

    钟陆离道:“丧宴谈生意,你是头一个。你留在这吧,我记得回去的路。”

    傅从流道:“不谈了不谈了。他们想巴结我登门拜访不是更好?”

    两人上了车,他见钟陆离不言语,又道:“陈子珩其实还不错,别看周家老太爷是个老古董,对这外玄孙却十分宠爱,因此周老太爷过世,他最是伤心。陈督军和陈夫人都是值得结交的人,可想结交他们不是易事,我本以为你今天要在周府做出什么事来,没想到你却说了那样一番话。”

    钟陆离道:“我没想结交他们。”

    只是因为自己的经历,她愿意对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男孩子多些宽容。

    傅从流道:“是,钟家主不食人间烟火,可是陈夫人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她对你印象不错,肯定会另递帖子请你。”

    钟陆离道:“有陆重寒的地方我都不想再去,可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让他看我如此不顺眼。”

    傅从流道:“你何苦为这事生气,他在皖地,你在南港,今后风马牛不相及,他手再长也伸不到南港去。”

    钟陆离道:“我当然知道。”

    周家丧宴正在进行,钟傅二人则一路回到傅家别苑。

    傅从流道:“你不如在浔阳多待一段时间,过几日等我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带你去匡山转转。”

    钟陆离道:“也好,这几日我叫人再打听打听我兄长的消息。”

    “对了。”

    傅从流又问:“金老四呢?”

    钟陆离道:“还在周家。”

    傅从流道:“你不怕他生事?”

    钟陆离眯了眯眼睛:“不怕他出事,就怕他不出事,不过在周家他应该找不到什么能帮他拉我下马的人。”

    傅从流道:“真是可笑至极,这一年他可是越来越蹦跶。”

    钟陆离道:“更可笑的是他竟以为我毫不知情。”

    傅从流很忙,周老太爷的丧礼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他依旧是早出晚归,神龙见首不见尾。

    相比之下,钟陆离这边十分悠闲,自打周家的那次惊艳亮相,有不少人给她递了帖子想要邀请她去这去那。她懒得出门,便一一回绝了。

    除了帖子,竟然还有人给她写情书。

    她想到傅从流看到那封情书时捧腹大笑的情形,不由得无语起来。什么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以前不都在传钟陆离是个五大三粗长得比男人还男人的杀人狂魔吗,怎么去了趟周府就变了。

    又过了半个月,傅从流依旧没忙完他的事情,而这一天,她却收到了一份来自陆重寒的请帖。

    帖子上写得明白,邀请她十日后去宜城听戏,可她不明白,远远地他为何还要请个自己厌恶的人去听戏。

    正思来想去,下人来通传:“陈小少爷来了。”

    陈子珩?

    钟陆离道:“请他进来吧。”

    陈子珩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捧着一堆礼物。

    虽出了孝期,他还是穿了素净的颜色,见了钟陆离忙把礼物放到桌子上。

    他们虽只见了一面,可是钟陆离对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如何也讨厌不起来。她问道:“怎么你亲自跑来?”

    陈子珩道:“那日你直接就走了,我都没来得及跟你多说话,今天一出了孝期马上来见你,怕你离开了浔阳。”

    钟陆离笑道:“快坐吧,这种事派个手下人来问不就行了?”

    陈子珩摇头道:“不妥不妥,我之前莽撞,我娘说了,亲自道歉才有诚意。”

    钟陆离心道,这陈夫人果然是个心思通透的人。

    “我过几日才会回南港,你哪里需要这么急着找我。”

    陈子珩闻言疑惑道:“你不去宜城吗?莫非你没收到帖子?”

    钟陆离道:“收到了。可是我跟陆少帅没有交情,不去也罢。”

    陈子珩道:“我也不大喜他。可是我娘跟宁姨母是好友,我父亲跟他关系也不错,他们是要去的。”

    这句话说完,他有些踌躇。

    钟陆离看出他欲言又止,笑道:“你想问什么?”

    陈子珩道:“听说你是个很厉害的人。”

    他又道:“父亲总说我没长大,他还不止一次地跟我提过你,说他虽没见过你,但对你很是佩服。他还说,你若是男儿,他定要将你收入麾下,不出几年又是一个风流人物。”

    钟陆离被他的话逗笑,没想到陈督军竟然如此欣赏她。

    她看着陈子珩。

    曾经她也被父母兄长精心呵护过,可惜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想到这里钟陆离摸了摸他的头:“人总是会长大的。”

    陈子珩又问道:“你杀过多少人?”

    钟陆离故作神秘道:“真想知道?”

    陈子珩使劲点头。

    钟陆离眨眨眼:“那你先猜猜。”

    陈子珩道:“五十?”

    钟陆离摇头。

    “一百?”

    “二百?”

    “三百?”

    钟陆离解下缠绕在她右手上的金属软链,递给陈子珩。

    陈子珩接过,只见那链子极细,缠绕在钟陆离纤细的手腕上有五圈之多,却透露出令人胆寒之感,他仿佛从上面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链子虽细,但十分坚韧,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成。

    陈子珩问道:“这是什么?”

    钟陆离道:“是我父亲留给我的。算不上什么兵器,却细而坚韧,就算是宝刀利刃也斩不断。”

    陈子珩看向钟陆离,这链子就像是她,看似纤细柔弱,实际上坚韧非凡。

    他闻言又观察了那链子一番,问道:“那么它”

    钟陆离看着链子目光深邃:“这上面,沾了三百零二人的血。”

    三百零二人的血,便是三百零二条命。

    男孩面上是毫无掩饰的惊讶。

    钟陆离轻笑,都以为软柿子最好欺负,想要她命的人太多,内有豺狼,外有虎豹。

    “那么,除此之外的”

    “记不清了。”

    陈子珩忽然瞥到钟陆离放在一旁的m1911。

    钟陆离笑道:“那是我的习惯,身边没了枪不会心安。”

    她十指青葱,但左右手的手掌、虎口与食指指腹皆有一层薄茧。

    手部放松时,食指弯曲的弧度明显跟其他手指不一样,这是她长期持枪的后遗症。

    那时候的她,连睡觉都要握着枪,从来没有熟睡的时候。

    怕有一天真的睡过去,就不会再醒来。

    陈子珩再次打量这个让父亲也不得不佩服的姑娘,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安静地坐在那里时,有着江南女子温婉柔媚的体态。

    她又长得极美,是他从未见过的那种美。

    巴掌大的脸白皙无暇,柳叶细眉,琼鼻樱口,下颚小巧精致,唯独那一双眼睛,又好看有特别。

    钟陆离的母亲曾是名满崇川的美人,才华出众,容貌倾城。听说,母亲适婚之龄求娶之人踏破门槛,最后嫁给父亲不是看中他的才华和能力,而是她爱上了他那双极为好看的眼睛。

    她长得很像她的母亲,唯有眼睛像极了父亲。

    眼秀晶红润有纱,眼圆略露带桃花。

    安静时美得让人痴迷,动怒时凌厉得令人惧怕。

    钟陆离道:“也许我比寻常人强些,因为我还活着,没有死在谁的手上,也许只是比我厉害的人不屑杀我。”颠沛流离的日子,杀人和被杀只在一念之间,他若不死,你就要亡。

    所以她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左边是黑,右边是黑,上面是黑,下面还是黑,她背负了太多,根本无法让自己全身而退。

    钟陆离又道:“你父亲就是个很厉害的人,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辈,值得你依赖。”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就说我家那臭小子怎么跑得这么快,原来是跑到这里来了!”

    陈子珩忙起身相迎。

    他走到门口唤了声:“父亲!”

    钟陆离抬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与傅从流一同从外进来,男人相貌端正,一身正气。

    钟陆离也起身,礼貌地道了句:“陈督军。”

    陈督军摆摆手:“不必见外,老太爷丧礼那日无缘见上一面,夫人总在我耳边提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陈督军又道:“今日恰好跟傅贤侄有事商谈,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一道去我家里吃个饭。”

    钟陆离道:“怎么好麻烦您和夫人?”

    陈督军佯装生气道:“你这丫头这般客套,莫非连我的面子也不给?”

    钟陆离无奈地笑:“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饭桌上,钟陆离与陈督军一家相谈甚欢。

    回去之后,钟陆离道:“好啊傅从流,我说你之前那番话哪来的,原来你与陈督军早就相识。”

    傅从流哭笑不得:“哪啊,还是要托了你的福。以前傅家和陈督军是有些交情,可也只是泛泛之交,陈夫人喜欢你,陈督军也欣赏你的为人,知道我跟你相熟后,才有了这次军用药材的生意。”

    钟陆离睨了他一眼,半晌又道:“陆重寒送帖子了。”

    “宜城?”

    钟陆离点头,浔阳到宜城距离不远,可到了宜城就完完全全是到了陆重寒的地盘。

    傅从流一边烹着茶一边嬉笑道:“这几年,陆少帅的势力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想要结交他或者攀附他。虽说是听戏,可这戏里戏外暗含着不少关系,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他却向你抛来橄榄枝,而你却不识抬举。”

    钟陆离道:“先不说他厌恶我,光说说这个人。他的势力是大,可你也别忘了,凡事都要有个底线。他的所作所为还没有触及某些人的底线,一旦他迈过了那条线,对于有些势力来说,就成了威胁。”

    他的存在,可以很好地制衡军政商黑的关系,可是在他没有万全准备之前,一旦他一家独大到平衡被打破,那么他的辉煌也离覆灭不远了。

    钟陆离接过傅从流递来的茶杯,汤色碧绿,嫩绿匀齐,是上好的匡山云雾。

    她抿了口茶继续道:“你别忘了,有多少人想攀附他,也就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陆重寒的人头值这个数。”

    钟陆离伸出手,比了个五的手势:“美金。可惜,没人有命拿这个钱。”

    傅从流问:“所以你不会去?”

    钟陆离道:“去,我刚才答应了那孩子,跟他一起去。”

    傅从流一挑眉:“我真是想不通,陈子珩怎么就入了你的眼?”

    钟陆离道:“许是他本性不错。”

    傅从流嘟囔道:“我本性也不坏。”

    话没说完,他就被钟陆离掐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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