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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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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的时候,杨川谷发现自己被捆在了床上。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竟然凌乱不堪,此时正躺在艳红色的床褥上,四周是也是红艳艳的床帐。他大惊失色,除了因为自己四肢无力,浑身滚烫,还因为看到先前那女子在她面前脱起了衣裳。

    他一边裹严实身上的衣裳一边叫道,“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快快让我出去啊!”

    那女子觉得他更呆了,这样子是个明眼人都知道她想干什么了吧?但她今天心情很好,耐心和他解释道:“我要和你睡觉。”

    哪门子的睡觉?杨川谷觉得荒谬极了,“哎,我不是那个意思,男女授受不亲,于理不合,于理不合,我,你让开!”可怜杨川谷谈起国事大事滔滔不绝的口才在这里翻来覆去也只得这一两句话了。

    那女子思索了一下,姐姐们是这样教她的呀,她想到他们口中的“欲拒还迎”,露出明了的笑,衣裳半褪地贴近杨川谷,后者唬得不敢睁开眼睛看。

    “今天是我出师的日子,按照惯例我们要找一名心仪的男子欢好。”那女子轻启樱唇说道。

    杨川谷一愣,这是什么门派的破规矩?这名女子怕是被蒙骗了,自己要好好教化一下她才是,思及此,他循循教导道:“这位姑娘,你要做的事,是要和你将来的夫君做的,我乃一介平常书生,素昧平生的,你”

    “你撒谎,我刚刚扒了你的裤子,一点都不平常!”那女子叫道,“我们没有规矩说要成亲才能做啊!”

    杨川谷彻底蒙了,满脸爆红,他觉得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劲爆直白的话,什么叫她扒了他的裤子?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那女子看杨川谷脸色不对劲,红得像煮熟的河蟹一样,忙解释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将你放床上的时候你的直裾松开了。”

    哦,是的,胫衣是开档的。此时他痛恨发明这种衣服的人,为什么要设计这种羞耻的衣服!

    “无心之失,我,我不在意了,我,你将我放开,我再想想”杨川谷话都说不齐全,此时他只想赶紧逃离这里,只可惜他的四肢都不太受自己的控制,非但不能主动离去,反而对越来越近的馨香痴迷起来。

    “我要是出不了师,会有洒身之祸的。”那女子哀求道,“而且,我刚刚给你服下了合欢散,你没发觉,你很热吗?”

    杨川谷呆住了。

    “这回是我对不住你,我看大家都是这样做的,我就我没想到你不愿意,”那女子有些惭愧,“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现在,”她将仅存的贴身小衫褪下,“好哥哥,让我帮帮你吧”

    杨川谷的身体不受控制,被推倒在床上,思绪却还是自己的,迷迷瞪瞪的时候他还想着,可别忘了问问这是哪家的姑娘啊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只剩凌乱的床帐和身上的鲜红的抓痕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方才热情如火的女子却不见了踪影。他失魂落魄地回了修文学宫,连着好几天都梦着那位姑娘,直到地动之后他在后山再次见到了她。

    他急急地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等再见到她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那女子听见外头有人在唤杨川谷,就要挣脱他的手离去。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阿六,我叫阿六。”那女子笑着一头钻进了溪流中。杨川谷看着溪流中扑腾的水花,不禁失笑,上山下水她都会,这是怎样一个奇女子?

    在外头采药的阿茴走了进来,“二哥?你和谁说话?”

    “没有,我们回去吧。”杨川谷道。

    再后来,阿茴也去了汉中郡找阿彦。阿六来找杨川谷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有时候实在午夜,大家都睡得正香的时候,她会悄悄来到杨川谷的床前,趴在那里托着腮看他;有时候是在天还没擦亮的时候来,带来一身清凉的山间气息。

    有一次,夜里突然下起了大雨。大雨和狂风猛烈地敲打着弱不禁风的临时搭建的小木屋。睡梦中的杨川谷被突如其来的门板撞击声惊醒,他睡眼惺忪地下了床要去检查一下门窗,却在经过窗棂的时候发现里头的阴影无端多了一滩水迹。那时的他没有害怕,心里头有一种暗暗的期待,他盯着某处缓缓开口,“阿六?”

    黑暗中一个身影站起身,她的衣襟已经湿了,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脸上未着粉黛,可能是因为淋雨着了凉,牙齿不自觉地打着颤,也不说话,睫毛处挂着一滴饱满的水珠,颤巍巍地在她眨眼的时候忽地掉落下来,正正滴在杨川谷伸出的掌心处,沁凉,融入掌心时却是温润的。

    “先换一件衣裳吧。”杨川谷翻了好久才找出一件干净的衣裳,“希望你不嫌弃,你先换上,待会你衣服干了再换上,不然你该病了。”

    说完他背过身去,尽量站得远远的,虽然那也是几步的距离罢了。等到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小了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这狭窄的小房里,两人都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你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吗?”杨川谷问道,问完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实在无礼,没事就不能找了吗?这听起来自己还有想脱卸责任的意味,他抬眼看一眼阿六,她一副委屈的模样,他忽然福至心灵地想到恐怕她是经常来,是自己没有发觉。

    “你还怪我吗?”她问道。

    杨川谷摇摇头,问道:“你家在何处?我”

    阿六听出他的意图,“我不能成亲。”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好哥哥,我困了。”阿六说道。

    杨川谷无端起了鸡皮疙瘩,使不得使不得,他听不得这声好哥哥,总叫他想起那天晚上的某些片段。

    “你去塌上,我,我还不困。”杨川谷在小房子里唯一的矮凳坐下,“你去歇息一下。”

    阿六依言上了塌,侧身躺着,一双大眼好似会说话,含情脉脉地看着杨川谷。族里的姐姐叫她下山多试试几个男人,遇见喜欢的就带回去,要是遇上不愿意的就绑了回去,可是看着背对着她坐在低凳上的杨川谷,她想我怎么舍得绑了他?那样他肯定不开心的,我不能让他不开心。

    在某一个瞬间,杨川谷听着均匀的呼吸声,估摸着阿六已经睡着了,转头一看,心跳忽然猛地加速,砰砰砰地跳个不停,他想调转视线,可是视线好像拉丝的牛皮糖一样,被粘滞在塌上那个人身上了一样。

    □□白似银,玉体浑如雪。他的脑海中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句话。

    穿着他的衣衫的阿六连腰带松松垮垮,侧身而卧的她胸前春光乍泄,留下一条美好的起伏沟壑,薄薄的衣裳下摆虚虚掩着修长雪白的玉腿。

    杨川谷开始默念清心咒,僵硬着挪开了视线,这夜啊,真是漫长。

    那段时日,杨川谷为着救治修文学宫的弟子劳心劳力,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有多累,他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回到自己的小破屋,再在某个旮旯见到那张耀眼的脸。

    他从阿六的举止言行中猜想她的身份应该不简单,他也知道不该与来历不明的女子有所交集,但是心里想着不要,身体却是很诚实的。他抗拒不了她的笑,她的乖巧,也渐渐习惯看书、写字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在一旁好奇地张望。他有时有空了,也会叫她学写字,给她讲一些书上的典故。

    他知道阿六有很多东西瞒着他,但是他有一种直觉,她对他并无恶意,甚至她还在暗中保护自己。在他为着阿丰宇县被围困的事情奔走的时候,是她暗中出手救了他。那时他一帮黑衣人围堵在小巷里,她从天而降,也没动手,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帮黑衣人二话不说就退下了。

    再后来,杨川谷便回京和卫玉汇合,拿到了手谕。

    算一算时日,他与阿六也有一月未见了,杨川谷看着怀里鼾睡的人,暗暗叹道自己真是着了魔了,这一个月,过得像一年那样漫长,像是噬心一样,他每日每夜就想着阿六身在何处,过得如何,会不会已经忘了他了。

    “王爷,”阿福作辑道,“公子他”

    “还没起来?”李彦兮问道。

    “嗯,好像是,含含糊糊地应了一下,想来是昨夜里房里闹老鼠,我家公子没睡好呢!”阿福道,这府里的老鼠真是不得了,闹腾一夜了,害得二少爷和王爷一起用早膳都耽误了。

    李彦兮颔首道:“无妨,你叫他待会去水榭吧。”

    李彦兮以杨川谷的名义请了顾恬之,想借以了解汉中水坝的一些情况。

    那顾恬之三十来岁,脸白得像是刚出蒸笼的白胖馒头,一脸和气,体态略有些发福,不像个杀伐果断的治水能神,倒像一个经营生意的掌柜。他见了李彦兮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仿佛预料到了一样,“微臣参见王爷。”

    李彦兮请顾恬之入座,笑道:“顾大人不惊讶我来找你?”

    顾恬之笑得喜气洋洋,“微臣恭候王爷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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