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奇遇
“她说,我要是对你不好,小心杨家三个男人找上门去。”李彦兮抱住帮她系腰带的阿茴,笑道。
是母亲会说出的话,阿茴心道。同时确信心里头的那些泡泡争先恐后地飞了起来。
阿茴轻轻靠在李彦兮的肩膀上,突然惊醒一样问道:“差点忘了,你怎么不推开我啊?不痛吗?”
“小傻瓜,你靠的是左肩。”李彦兮揉揉阿茴发梢,“我和你母亲说了,想在团圆节帮你举行及笄礼。”
阿茴一怔,及笄?
“我在寺庙那段时间,想得最多的就是你及笄时会梳什么发髻,用的是什么发簪,穿的又是什么衣裳。”李彦兮轻轻弹一下阿茴的脑门,“嗯?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阿茴摸摸脑门憨憨地笑了,是了,她的生辰早就过了。想想还会应该是留在丰宇县的那段时间,那时忙得昏头转向,根本不知道具体时日,她当时也只是粗略地估算着时日。
现在想想,阿茴终于明白过来卫玉看着梅花簪子的复杂眼神,也醒悟过来为什么潇湘总是拿着色彩斑斓的新制腰带来问她好不好看了。
“这样说起来,我用的第一个簪子,还是你送的呢。”阿茴笑道,那时自己估摸着生辰应该到了,又想着梅花簪子是信物,干脆就给自己简单地挽了个发髻。
“是吗?”李彦兮也笑,将额头轻轻贴上阿茴的额头,“及笄之后,就可以嫁人了。”
阿茴抿着嘴垂下眼睑,不去看李彦兮。李彦兮等了一会也不见阿茴说话,他捧起阿茴的脸,忽然笑得开怀,“阿茴,你莫不是在害羞?”
阿茴转过身去,吩咐自己的脸皮要争气一点,自己不是想着嫁给心仪之人么?怎么事到临头忽然脸皮就薄起来了?
听得身后的笑声,阿茴又惊奇又有点羞恼,惊奇的是他第一次见到李彦兮笑得这样爽朗开怀,羞恼则是因为被看穿了心事。
李彦兮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偏要走到阿茴的面前去瞧她涨红了的脸,阿茴不让他看,双手蒙住脸蛋,李彦兮干脆将阿茴抱进怀里,笑道:“我的小阿茴啊”
阿茴感受着李彦兮挂在她身上的重量,忽然想起了在淮阳王府倒挂在树上的黑白兽,没忍住笑出声来,两人就这样静静温存着。李彦兮忘却了即将要面对的牛鬼蛇神,直到门外的通传声将他拉回现实。
“王爷,顾大人来了。”韩真轻轻扣了两下门,静候着李彦兮的发话。
李彦兮对阿茴道:“我去去就回。”走到门边忽然又折返回来给了阿茴结结实实的一个亲亲。
阿茴在房里平复了许久才走出房门,成子很有眼色地没有抬头看阿茴,但是有些人就多少有些不解风情了。
比如在院里拣着药材的阿福看着阿茴经过,就非常地惊奇。
“小,小姐啊!”阿福放下手中的簸箕,略微有些圆润的身躯灵活地跑了归来,“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这样红,要我将夫人找来吗?”
经过的杨川谷停住了脚步,眯着眼盯着阿茴。
“没,没事。”阿茴摸摸还有些烫的脸蛋,“我这是热的,热的,潇湘!潇湘呢,这日头晒得我,快来给我找把扇子啊!”
“哎,哎?”阿福摸摸脑袋,“都快入秋了,哪里就热了?”
阿茴快步逃离,只剩杨川谷意味不明的笑,阿福回身看到杨川谷的模样,不由笑道:“二少爷啊,你怎么一副便秘的模样?”
“去你的,你小子才便秘呢!”杨川谷一拍阿福的脑门,骂骂咧咧地走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嫉妒叫他面目全非。
“哎——”杨川谷也不知道这是今天的第几次叹气,回到房中也不想洗漱,怅然若失的他拍拍洁白的床褥,爬上了自己的床铺,吹灭烛火,直至大半夜才迷迷瞪瞪地睡过去。
半睡半醒之间,他忽然感到脖子一阵阴凉的气息吹了过来,同时有什么东西在虚虚地撩着他的头发。他心存侥幸地想应该是睡觉前忘记关窗户了,这是风吹的。直至有人在他耳边幽幽地叹了一声,“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杨川谷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双细长的手停在颈边,他以为自己遭刺客了,刚想扯开嗓子喊救命,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我好想你啊!”怀里的人恰到好处的丰腴,将自己的心胸压得实实的,这该死的熟悉的甜美和满足叫杨川谷硬生生将尖叫卡在了喉咙里,他想推开怀里的人,却又有点不舍。
那女子见他不回应自己,嘤嘤地哭起来,揽住他的脖子钻进了被窝,就只听着这微微发颤的尾音杨川谷都可以想象她肯定委屈得瘪嘴了,“人家真的好想你啊”
他的抗拒最终变成了安抚,手缓缓落在来人的背脊上,沙哑着声音道:“我也想你。”
不只是哪家的狗突然吠了起来。杨川谷在满怀的馨香中慢慢醒转,他睡得并不多,但是却是精神得很。
醒来的他并未起身,而是出神地盯着床帐看,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的复杂,满足,愧疚,不安,怜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薄被下突然钻出一个脑袋来,轻轻浅浅地用唇似有若无地蹭蹭杨川谷的下颌。
杨川谷按下她在身下作怪的手,贴身拥住她,问道:“我带你去见我娘,好不好?”
毫无意外,怀里的人并不同意。
“她人很好的,不会为难你的。”杨川谷哄道,“还有我妹妹阿茴,你也见过的,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那人还是摇头。
杨川谷不由得变得沮丧起来,刻薄道:“想到也是,你来去自由,风一般的女子,你甚至都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
“嘻,你吃醋啦?”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是听的人却听出了满屋子的醋味。“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呀,阿六。”
“哪有人的名字是一个数字的?”杨川谷道,又看到怀里的人纯澈无邪的眼眸,“你真叫阿六?姓呢?”
“我没有姓。”女子答完,低下头去。杨川谷轻轻抚摸在她散落在枕边的秀发,牵起她的手道:“这名字不好,我以我名冠以你姓,你随我姓杨,名柳,柳树的柳,可好?”
柳及留,他希望她能留在他的身边。
怀里的人怔怔看向杨川谷,而后微笑着坚定而又缓慢地点点头,她嘴唇的口脂因为亲吻被吃得七七八八,眼眸在这灰蒙蒙的床帐里显得格外夺目,她喃喃道:“杨柳,我的名字?”
杨川谷伸手揩去对方嘴角晕染开的红色,回忆与现实杂糅在一起,呼吸声在对视中逐渐加重,“嗯,这便是你的名字了。”
门外再次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公子?”
阿福将敲门的手缩了回去,“不洗漱了吗?今天公子睡得真死啊。”
被误认为睡得很死的杨川谷喘着气停下动作,朝门外看去,刚想开口,身上的女子轻轻顶了他一下,杨川谷将视线再次放在对面人的身上,吃吃地笑,“今夜你让我死在你身上得了。”
杨川谷在修文学宫的求学时光可谓是跌宕起伏。原先他在学宫的后山采药的时候看到高树上挂了一个女人,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后来菖蒲节下山,他在逛集市的时候就觉得好像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这种猜想终于在他与阿茴他们分别去书斋买书的时候被证实了。
那天傍晚的天气很好,月朗星疏,声声蝉鸣,空气中满是青草和花朵的清香,杨川谷心情很好,哼着小曲朝客栈走去。经过一间破庙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阵哭声。他攥紧手中的小行囊,竖起了耳朵走了过去,自己和自己开玩笑:难道遇上山间精怪了?哈哈哈,难道是狐狸精来勾引自己了?
走近了一看,一名女子抱着膝盖嘤嘤嘤地哭呢。听得有人走近,抬起头来,眼眸里还含着一湾泪水,端的是楚楚可怜。
“姑娘怎地在此处哭泣?莫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杨川谷好心问道,没想到这一问就有了后头一连串的故事。
片刻后,杨川谷领着一位女子回了客栈。看着对面女子好奇地尝尝这个菜,闻闻那碗汤,杨川谷不禁有些头疼。
“姑娘,你这样跟着我也不是个事儿啊?”杨川谷看着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女子说道。
原先他遇见那女子,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说,只说自己饿了。杨川谷便将她带回客栈给她买了吃食,谁知道她吃完了饭菜竟不肯离去,要跟着杨川谷一道走。
杨川谷在一棵树下停下,好声好气劝道:“我要这里等我的妹妹,待会就要走了,你家在何处?你赶紧回去吧!”
“可是我想跟你走!”那女子说道。
“使不得使不得,非亲非故的。”杨川谷摆手道,“你还认得回家的路不?”
那女子答非所问,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杨川谷的鼻尖道:“可我认得你啊!呆子哈哈哈!”
杨川谷看着她指着自己的指尖,脑海里浮现出后山半空中飘来的女子,惊讶道:“啊你是”
那女子巧笑着一步一步走近,杨川谷背后的汗毛一根一根竖了起来,指着对方道:“你,你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啊!我告诉你,我,我很厉害的!”
那女子好似听到什么了好笑的话,掩唇笑了一声。
杨川谷退无可退,背抵在树上,梗着脖子道:“我同你说,我妹妹,很厉害的,可以以一敌百,她马上来了!”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第一次和异性靠得这样近而如此惊慌失策。
“你最好”杨川谷突然睁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眼珠子慢慢往下瞟,因为那名女子一手已经扶上了他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扯着他的领子,胀胀鼓鼓的胸怀贴了上来,热热的,软软的。
看不出来,这么大的吗?杨川谷僵住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他还没来得及唾弃自己的龌龊的想法,就听到耳边软软糯糯的声音撩拨道:“你不肯带我走,那我只好带你走了。”
杨川谷像被点了穴一样,想推开贴得越来越近的女子,却感觉自己的动作慢得不像话,他只能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雪白脸庞,感官在不断放大。
她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眸,配上饱满得恰到好处的双唇,是明艳张扬的长相,但是脸上的肉感冲淡了她长相的攻击性,又显得有些秀气。
“恭喜你,成为第一个侍奉我的男人。”杨川谷昏昏沉沉,这是他还有最后一丝意识的时候听到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