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墙中邪祟
幽蓝视野中,一切鬼怪妖邪无所遁形。
但此时方衡眼中,县丞府却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邪祟,甚至连一只游魂都没有。
须知,即便是普通人家,也会飘过一两只游魂。
这些游魂未必有什么恶意,大多是刚刚过世之人,其灵体还没有散去,常在生前熟悉的地方,或阴气浓郁之处往复徘徊。
这县丞府地处江都县最繁华的地段,附近的游魂应该最密集才是。
而且府中发生一系列怪事,张呈又自称被亡母托梦,理当阴气浓郁,没道理一只游魂也看不见啊。
方衡又看向县丞府周遭,见周围的游魂在靠近县丞府时,都会避开这片区域。
方衡面色不由一沉,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能让游魂退避,说明此地必有妖邪,且穷凶极恶,甚至以游魂为食。
而方衡戴上鬼神面具却看不到它们,只能证明这些妖邪极为奸猾,不到害人之时不会出现,平素藏得极深。
方衡揭下鬼神面具,跃下屋顶。
他走到县丞府正门外正要敲门,府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张令言身着公服走了出来,看样子是正要去县衙公干。
张令言看到方衡,笑着打招呼道:“华先生早啊。”
方衡一愣,脱口而出:“赞府这么快的吗?”
张令言没听明白:“先生说什么?”
方衡赶紧含糊过去:“哦哦,没什么,我说赞府这么快就要去衙门了吗?”
张令言道:“实在是公务繁忙,若有怠慢之处万望见谅。先生昨日在府中观察了一日,可有收获?”
方衡老神在在:“已经有了些许眉目,但还要再观察几日。”
张令言欣喜道:“有眉目便是好了,辛苦先生了。”
方衡又与张令言寒暄了两句,这才作揖道别,目送着张令言往县衙的方向去了。
这一日,方衡在县丞府仔细搜寻了一番,却依旧没有发现阴气浓郁,或是疑似有妖邪藏身的场所。
反倒是惹得张老太公惊惶不已,张朴怒吼连连。
又有荷柳眉目传情,恨不能贴到方衡身上,方衡差点儿没被她推到柴房里去。
不过方衡也没灰心,倒是若有所思。
入夜,方衡和昨晚一样,没动荷柳送来的餐食。
吃了些白天带回的糕点后,方衡熄灭灯烛,躺倒在床榻上迅速入睡。
时至后半夜。
睡梦中的方衡双眉忽然拧在一起,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梦呓,似乎梦到了什么纠结难解的事情。
又过了片刻,方衡的神情越发痛苦,却始终无法醒来,囿于梦境之中。
而这时,客房里慢慢发生了变化。
房间内响起轻微而古怪的声音。
先是嘀嘀咕咕,像是有一群人在小声地说着悄悄话。
接着又有淅淅索索的爬行声,“喀拉喀拉”似鳞甲在地砖上的摩擦声,“咚咚咚”一下下有规律的撞击声……
房间虽然熄了灯,但窗外屋檐下还挂着灯笼,透入浅浅的光亮。
可即使是借着光亮,却依然看不到房中这些声音的来源,只能听到这些声音缓缓移动,向方衡的床榻移去。
随着声音逼近,床榻旁的墙体开始出现凹凸。
一条条细长如线形虫的东西蠕动着,从墙壁的缝隙里钻了出来,摇摆蠕动着垂下,向方衡的七窍之中钻去。
忽然,方衡的双眼睁开,他的右手抬起,从被褥下抽出浩然剑。
明晃晃的剑光扫过,蠕动的线虫被拦腰斩断。
被斩断的线虫剧烈扭动着,纷纷掉在被褥上,将被子腐蚀出“呲呲”声响,而连接在墙壁上的残余部分,则迅速回缩,向墙体中钻去。
方衡一跃而起,喝道:“别跑!”
说着他一剑劈在墙上,那墙壁被浩然剑劈出一道深深的剑痕,殷红粘稠的鲜血从痕迹中流淌而出。
方衡正要乘胜追击,却听身后淅淅索索之声大盛,鳞甲摩擦和咚咚撞击之声的频率也骤然提高。
似乎有怪物正从他背后极速袭来。
方衡长剑翻转,波云乱的剑势如大江大潮般涌出,向身后刺去。
微弱光亮中,几道模糊的影子乍起乍落,擦着波云乱的剑势向四周扑去。
方衡匆匆一瞥,看不清它们的模样,只依稀感觉它们像是人形,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
但容不得方衡多看,瞬息之间,它们已扑进黑暗之中。
方衡剑路一变,听声辨位。
使望舒的无双快剑,搭配莫窥境界的无形身身法,如附骨之疽刺向黑暗中潜藏的怪物。
下一刻,“叮”的一声脆响,剑尖传来阻力。
方衡眉梢一挑,他察觉到,浩然剑非但没有刺中怪物,反而深深刺入了墙壁之中。
房中的古怪声音也随之停止。
“跑了?”
方衡将剑从墙中拔出,又取出火折子点燃灯烛。
房间中亮起烛光,只见整个客房之中空空荡荡,连一丝鬼影也没有,就好像刚刚方衡所经历的,只是场噩梦一般。
但方衡发现,方才刺入墙壁再拔出来后,浩然剑的剑身上,赫然带着一抹嫣红。
扭头看向墙壁,只见墙上也泛出一丝丝血迹。
“莫非这妖邪跑到墙壁里去了?还是说,这房间里的墙壁,本就是邪祟?”
方衡心念一动,举剑用对着墙壁连砍了数剑。
但除了砍出一蓬蓬墙灰,再无旁物。
方衡收剑,自语道:“墙壁应该没有问题,这样看来,这些妖邪应该是能通过墙壁迅速转移。”
他正思索间,忽闻院中传来一声惊呼。
听声音,喊叫的不是旁人,正是县丞府的主人张令言。
方衡提剑踢开房门,向张令言的房间奔去。
路过关着张二郎张呈的房间时,方衡看到这房间房门大开,本该被关在房里的张呈已不知所踪。
心中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方衡身形跃动,如鬼似魅,顷刻间已来到主人房外。
只见张令言的房门紧闭,但屋内烛火却在窗纸上映出了一幅画面。
张令言双手探出,仓皇地向面前地空气中抓取着,而他的背后站了一个人,正用绫带死死勒着张令言的脖子。
从窗纸上映照的身形不难看出,想要勒死张令言的,正是二郎张呈!
方衡顾不上多想,一剑劈开房门冲了进去。
可下一刻,他却身形一顿,瞳孔微缩。
方衡看到,除了张令言张呈父子,这间主人房里,还有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