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卦公发难
妇人听到这话，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不行，绝对不行，命都没有了，要那富贵荣华有什么用？”
老药师笑道：“这位娘子莫慌，我并不是要取你性命，而是只取你十载寿元，娘子这可是赚大了。”
“十年……”
妇人被刚刚那一下，神志清醒了不少，依然拒绝道：“谁知道我还有几个十年呢？”
老药师声音和善，语气柔和，似乎真的在为妇人盘算：“人的寿元岂有定数啊？这位娘子不妨想一想。”
“倘使生了个儿子不成器，日后没有依靠，忤逆受气事小，穷死饿死事大。这即便是有百年寿元，怕是也活不过五十。”
“可若生个争气添彩的，日后做宰做辅，家财万贯。即使只有五十寿，每日锦衣玉食养着，老参熬汤泡着，何愁不能活到耄耋之年？”
妇人的眼神又变得迷茫起来，喃喃道：“是啊，若真如此，十年寿元算的了什么……上师，我儿子真当宰辅吗？”
老药师模棱两可地说道：“命无天定，事在人为。娘子交易否？”
她浑浑噩噩地抬起头来：“我……愿意交易……”
老药师哈哈大笑，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张药方来，挥手丢入池中。
眼看交易达成，板桥三娘子柔柔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否则愿望成空，鬼怪索命。你退下吧。”
那妇人得了药方，自然是满口应允，千恩万谢地去了。
而方衡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感慨万千。
老药师以低格诱人上钩，先得其信任，再逐步加价，或制造焦虑，或以利相诱，让她的小愿望，滚雪球似的，滚成膨胀的欲念。
最终竟是生生谋夺了妇人十年的寿元。
谁知其他宾客却道：“老药师慈悲了，这次竟只拿了十年寿元？”
唯独那扬言要分食方衡血肉的宾客冷笑道：“老药师面忠实奸，你们见他几时吃过亏了？”
其余宾客笑道：“看来卦公是算出什么来了？”
方衡这才注意到，这位要分食自己的卦公，他的右手一直向上摊开，手心里有几根占卜用的蓍草，正如不断跳跃扭动着。
卦公道：“这蠢女人身患顽疾，只是自己不知，左不过就剩十一载寿命。十月怀胎产子，再被取走十年，嘿嘿……老药师好谋算。”
老药师老神在在：“唯有在满怀希冀时死去的魂灵，才是我入药的良材。”
众宾客都深以为然。
接着，第二位祈愿者出现在了池塘映照的画面中。
这是一个略显富态，面相看上去很精明的男人，他对着宾客们虔诚叩首：“列位上师在上，小人在益州开着一家酒楼，祈求生意火爆，财源广进。”
“对了，小人酒楼对面，也新开了一家酒馆，抢走了不少生意。”
“列位上师若是方便，最好是能让他早日倒灶，关门歇业。”
众宾客听了他的诉求，纷纷看向卦公：“这是个求财的，卦公，你的生意上门了。”
可卦公却不怀好意地看向方衡道：“诸位，今天既然是有新客，不如让这位新的宾客先享用这道菜肴，也好让我们看看他的本事。”
“当然，如果他没这个本事，那就没有资格坐在这里，我更愿意先享用他的血肉。”
“诸位意下如何？”
宾客们纷纷抚掌笑道：“妙极！”
眼看众人都将目光投来，卦公更是毫不掩饰他的杀机和恶意。
方衡将浩然剑重重拄在地上，双手交叠，按在剑柄上道：“你在教我做事？你也配？想要吃我，你不妨来试一试。”
说完这句话，方衡没有继续关注卦公，而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其他宾客的表现。
而其他宾客，竟像是乐于看到他们之间发生争端，非但没有阻拦，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方衡心中一松，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在他第一次被卦公针对，作出言语上的反击，而整层宾客都无动于衷时，方衡就猜想，这些众宴之宴的宾客彼此之间或许并不相识。
他们都是和自己一样，因为某种原因进入了奇异楼，而后被遴选参加众宴之宴的异人。
所谓的“老药师”、“卦公”，只是彼此之间的诨号。
当然，通过遴选的应该远不止这些人。
只是没有足够实力的，都已经被这些宾客们分而食之了。
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会帮助别人，他们都只会落井下石，只会在你被质疑，被打败的时候插上一脚，分一口你的血肉。
这样残酷的规则对方衡适用，对卦公同样适用。
卦公没想到方衡初次参加众宴之宴，就这样强势，但他既已挑衅，此时便不能再退让，否则一旦露了怯，距离被分食的下场就不远了。
卦公参加过数次众宴之宴，他比方衡更明白，这场宴席是何等的残酷。
一时间，二人相持不下。
卦公手里的蓍草跳动不休，似乎在占卜方衡的来历和实力。
而方衡手里的浩然剑则一寸寸抬起，无形的剑势隐约间将卦公笼罩。
就在这时，池塘中映照的景象却发生了变化。
只见一只手忽然从画面外伸了进来，一把抓住了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精明男人，随手往画外一抛。
那男人被丢了出去。
众宾客正面面相觑，就见一个穿着深红色僧袍的年轻僧人走入画中，双手合十：“我佛慈悲，列位让小僧好找。”
众宾客哈哈大笑，纷纷道：“好一个和尚，在奇异楼撒野，当真不知死吗？”
而板桥三娘子却没有发怒，只是淡淡道：“和尚，奇异楼有奇异楼的规矩，你若想祈愿便需先守规矩。”
谁料那僧人不卑不亢道：“奇异楼的规矩是什么小僧不管，但小僧眼底容不得沙子，斩妖除魔便是我的规矩！”
说着，他一跃而起，双手凌空一扯。
随着他双手奋力扯动，奇异楼五楼中央的池塘水哗啦啦抖动，接着池中水倒卷而起，直冲楼顶！
池水中，一道暗红色人影逆冲而上，一掌劈向板桥三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