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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尸遗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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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尘舟前脚刚带兵冲撞府衙,后脚家里就失火了。

    发生如此巧合的事情,皇甫谦华第一反应就是,这其中有猫腻,贺尘舟或许又要搞什么小动作。

    他当即拉住那不良人就往外走:“前面带路,我要亲自去趟贺府。”

    “是。”

    那不良人不敢违逆,当先带路出了驿站,之后皇甫谦华、卫次公、李悠然、陆重等人跟着鱼贯而出。

    方衡本想跟着一起去。

    但他刚要起身,却觉得身体乏力,一阵虚弱。

    他今晚连番酣战,单是波云乱、梦吴越这种消耗极大的招式,就轮番施展了数次,期间更是请了一次花神女夷。

    这要是放在他刚穿越的时候,只怕累也要累死了。

    如今他体内虽然截留了鬼怪的力量,体力耐力早已今非昔比,但也是精疲力尽,想再跟着皇甫谦华连轴转,是万万不能了。

    师兄的身体是真的好啊!

    方衡心中暗自感叹一句,高声喊道:“师兄,我就不去了,你们注意安全。”

    刚出门的皇甫谦华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以示知道了,翻身跨上骏马便疾驰而去。

    待众人离去,方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他这会儿是饿极了,看到桌上还放着几块糕饼,拿起来就开始哐哐干饭。

    结果两块糕饼还没吃完,就看到门外又走进来个不良人。

    方衡看见他,放下糕饼问:“怎么了?贺尘舟那儿又出事了?”

    不良人一愣,旋即道:“见过方郎君,陆头儿说他今晚会在驿馆,我是来找他的,有要事禀报。”

    方衡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认出这是陆重的一个得力副手,似乎是叫周潜。

    方衡随口道:“什么事这么紧要?你们头儿不在。”

    周潜面露难色,有些欲言又止。

    方衡眼睛一瞥,就知道应该是什么重要线索,没有陆重的首肯,不方便透露。

    他也不想让旁人难做,立刻道:“我就随口一问啊,你别当真,不用告诉我,告诉我我也不听!”

    可周潜却当是方衡恼他不肯相告,故意说的刻薄话,立马急了。

    “郎君莫要误会,没什么不能说的。”

    其实不良人本不用顾忌方衡,但在武府一战中,方衡独自找到了狱神信徒的藏身之所,破了鬼母娘娘的不死之身。

    这对于所有不良人来说,都是救命之恩。

    所以现在扬州的这些个不良人,无不感念他的恩德。

    于是周潜一五一十道:“本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而且那厌胜师本就是郎君擒杀的,自该告知郎君。”

    “什么?”方衡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跟厌胜师有关?”

    周潜道:“仵作在那厌胜师尸体的脑子里,发现了一个木人雕。这木人雕藏得极为隐秘,若不是郎君您,咳咳……”

    他看着方衡欲言又止。

    方衡一听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若不是我把人天灵盖给掀了,只怕很难发现。对吗?”

    周潜:“啊,呃,咳咳,嗯……”

    方衡又问:“那木人雕现在何处?”

    周潜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托在手上打开呈给方衡:“便是此物。”

    方衡没有去接,只是凑近看了一眼。

    只见这木人仅有拇指大小,雕刻的栩栩如生,只是上面沾了不少人脑里的红白之物,显得有几分狰狞。

    看着这木人,方衡心里没由来地觉得有些烦闷:“厌胜师的身份确认了吗?”

    周潜:“此人是司兵参军刘豫的门客,叫佘自当。”

    “当年刘参军做永阳县尉时,这个佘自当是他手下的不良人。”

    “我们已经遣人去刘参军的府上问过话了,但刘参军一味只说不知道,没能问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方衡思索片刻,对周潜道:“周兄台,劳烦你一件事,帮我查一查这佘自当家里的情况,我有用处。”

    “没问题。”

    周潜应道,随后又说:“但是方郎君,陆头儿那边……”

    方衡:“无妨,你只管将我说过什么,托你办了什么事情,一五一十告诉陆重。只是这事情不要张扬,别再让旁人知道便是。”

    周潜自是应允。

    周潜离开后,方衡也没了好胃口。

    他草草将剩下几块糕饼都吃了,抹了抹嘴,摇头叹了口气,独自回房歇息去了。

    到了第二天,方衡一直睡到中午才起。

    驿馆里空空荡荡,皇甫谦华、李悠然都不在,想来是去府衙,突击审理武祁家眷了。

    方衡想知道贺府失火的后续情况,便打算去府衙一趟。

    走出驿馆来到街上。

    此时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花朝节刚过,很多人还沉浸在节日的喜悦氛围中,更有人呼朋引伴,或做雅集,或开诗会。少年才子相聚,自是人间第一等的风流。

    方衡路过洗马桥,正见桥上汇聚了一群锦衣少年郎。

    只听一少年书生啧啧赞叹:“列位,昨日卫相公在云兮楼设宴,遍邀扬州官员名士前往赴宴,家父正是其中之一。”

    “在下从家父口中听闻,这席上出了一绝妙佳句,令在场之人无不拍案叫绝。”

    “列位可想知道?”

    他这一席话,瞬间将少年郎们的胃口都吊了起来,纷纷道:“惯的会吊人胃口,还不快讲?若是有名无实,休怪我们罚你!”

    少年书生羽扇轻摇,道:“诸位且听好了——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听着书生缓缓诵出,众人先沉默细品,而后不自觉地点头,最后无不抚掌感叹:

    “妙啊!实在是妙!以无赖之明月,将扬州装点出无限风姿,这位先生大才!”

    “如此佳句,为何只有半首?诗名是何?”

    “是啊,作出此佳句的是哪位名士?我等也好去拜谒讨教。”

    ……

    少年书生抚扇摇头:“不瞒列位,这诗没有诗名,且只有半首,据说是一位名叫徐凝的隐士所作。此人不在扬州,诗句是其故人行酒时所诵。”

    众人闻言,纷纷跌足喟叹:“可惜可惜!”

    方衡见此一幕,心中不由一动。

    他走上前去拱手行礼:“诸位有礼了,斗胆问一句,各位郎君难道都没有听说过徐凝的名号吗?”

    众人只当方衡是路人,没想到他会突然插话,纷纷摇头,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方衡道:“这首诗名为《忆扬州》,乃是睦州徐凝所作,全篇是这样的。”

    “萧娘脸薄难胜泪,桃叶眉头易觉愁。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昨晚正是在下,妄借徐君之诗行酒,本以为徐君应该是颇有诗名,却没想到在淮南竟无人知晓。”

    他这话音刚落,那拿着羽扇的少年书生又惊又喜,两眼放光。

    “我的天哪!你是方郎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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