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广陵王府
蜀冈山下围满了抽调来的不良人。
虽说箭上的纸条只令皇甫谦华一人来汉陵苑，但卫次公还是派了不少人在山下接应。
刚才蜀冈坍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会儿不仅是不良人，就连兵马司的人也被惊动了，正大队大队地赶了过来。
皇甫谦华令不良人回返报信，他则施展云字诀，带着方衡腾云而去。
九歌十三诀中的云字诀，腾如御空，驾风而起，踏云而行。施展起来真如飞行一般，是一等一的提纵轻身功夫。
很快师兄弟二人就来到扬州城外的废宅。
这里是方衡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接触到这些光怪陆离的鬼怪异人，更险些在此丧命。
此时又回到这里，方衡的情绪更显复杂。
荀正卿已经在废宅门外等候，见二人到来，荀正卿淡淡道：“两位今晚在蜀冈闹了好大的动静，老朽在此地都察觉到了。”
方衡没好气道：“荀使君，你还真是每次都会作壁上观啊！”
荀正卿面无愧色，理所当然道：“倘若两位都对付不了汉陵苑里的那东西，老朽去了也是无用，只会徒增伤亡，还不如在此静观其变。”
方衡早猜到他会这么说，这位老刺史永远都是一副极端理性的样子。
反倒是皇甫谦华，似乎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点别的意思：“听刺史这话，莫非你知道汉陵苑里藏着的是什么？”
荀正卿没有回答他，而是算了算时间：“子时三刻也快到了，我们不如先进去，其他的慢慢再说。”
说着他当先推开废宅的大门，抬脚走了进去。
皇甫谦华紧跟其后，方衡落在最后，他回头看了眼府宅正门外，那一大片几乎半人多高的野草。
不禁又想到了那日夜风吹过，百草低伏，露出一座座荒芜坟塚的场景。
方衡打了个冷战，紧跟着快步走入废宅之中。
荀正卿似乎对这里格外熟悉，应该是多次探索过这座废宅，走在最前面轻车熟路，领着方衡和皇甫谦华往宅院深处探索。
故地重游，方衡发现这宅子比他想的要大得多。
每穿过一道门户，就看到那大门之后还有一层层院落，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方衡不由感慨：“这么大的院子荒废在这里，就没有人想过来住吗？这么大块地方放着岂不可惜？”
这要是放在后世，那妥妥的得要改个旅游景点，或者网红度假村之类的。
荀正卿头也不回，语气平淡道：“这府宅是按照王府的规制建造，自然是小不了的，只不过这宅子里闹鬼，所以没人敢来住。”
似乎是应了他的话，府宅中渐渐响起了不知从而来的啜泣声。
空气里渐渐弥漫起了浓郁的血腥气。
若有若无的风撩拨着众人的后颈，就像是有个看不见的鬼，在脖子后轻轻吹气。
可这三人什么鬼怪没见过？他们全当没有感觉，神态自若。
宅子的墙缝里、树根下、屋檐上，慢慢渗出深红色的粘稠血浆，这些血浆很快就将整个地面溢满。
血浆之中，慢慢爬出一个个长着人形轮廓，但没有头发，没有五官的鬼！
这些鬼的脸庞上，原本该长有眼睛和嘴巴的位置凹陷了进去，就像是被人生生挖去了眼睛，拔掉了舌头！
它们疯狂扭动着身体，以极快的速度，从四面八方向方衡等人爬来！
若是方衡第一次来这宅子，见到这样的场景，他怕是能立刻吓得昏死过去，可经历了这么多后，他只觉得心如止水，甚至有一点想笑。
自己若是放出鬼神面具里的恶鬼来，这些小鬼怕是都不够它们分的。
皇甫谦华冷冷一撇，长枪一顿就打算使镇字诀。
谁料荀正卿却按住他：“将军少歇，不必因为这些被困在此地的鬼魂而大功干戈。”
他一边说着话，脚下的影子便迅速展开，将三人笼罩其中。
那些正攀爬而来的鬼，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目标，空洞洞的眼眶四处环顾，最终重又化作一片血水，融入地面的血浆里去。
方衡有些意外：“荀刺史竟会为鬼怪求情？”
荀正卿面色如常，平静道：“并非为它们，而是因为这废宅里不知道还藏着多少凶险，在此处浪费实力实为不智。”
方衡盯着荀正卿看了两眼，他还是那么理智。
这时方衡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快步走上前，与荀正卿并列，问：“荀刺史，你既知这废宅之中闹鬼，甚至还有更可怕的凶险，当日你入狱时，为何要让你的家人住进此处？”
荀正卿目光依旧平和，即使是方衡提及他死去的至亲，他也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他没有回话方衡的问题，而是止步站定：“到了。”
方衡扭头看去，只见面前是间不起眼的角房，同府宅里不胜枚举的高阁广殿比起来，这角房堪称破旧，更像是府邸里的杂物房或是下人的居所。
荀正卿推开门，一阵霉味扑鼻而来。
方衡伸手在鼻前扇了扇，侧头往里看去。
只见角房里漆黑一片，但借着荀正卿手中灯笼的火光，还是隐约可以看到，这间房子里堆满了杂物，几乎无处落脚。
但荀正卿却习以为常地走了进去，在一件件杂物之间轻松穿梭。
方衡和皇甫谦华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走了约莫十来步，皇甫谦华忽然停了下来，眼睛看向斜侧。
方衡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之间在一堆破破烂烂的杂物之间，躺着块豁了一角的匾额，那匾额有一半插在两个废弃的柜子之间，露出来的部分上结满了蛛网。
露出在外的半边上，刻着两个描金大字——王府。
方衡下意识道：“王府？这座宅子曾经的主人姓王？”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对，这‘王府’两个字，只占了半边匾，难道这是……”
不等他说完，皇甫谦华已经举枪递了过去，枪尖在匾额上轻轻一挑，也没见他用多大的力气，更是没有刺破木材。
那匾额便被他轻轻巧巧地从杂物堆里挑了出来。
这时，方衡总算是看清出了匾额上的字，旋即他脸色一变！而皇甫谦华的呼吸，更是略显急促！
因为他们看到，那匾上的四个字赫然是——
广陵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