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索命红丸
“红丸？有什么特别的吗？”
听皇甫谦华这样问，陆重立刻答道：“二位钦差或许不知，近几个月来，扬州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
“传说中，主掌阴间的神明地狱之主，派鬼母娘娘降临人间惩治恶行，每一位被鬼母娘娘盯上的恶徒，都会收到一枚红丸！”
“那红丸之中，藏着鬼母娘娘麾下的索命恶鬼，收到红丸者一日内必死！”
陆重的话引起了方衡的注意。
在经历过一次请神后，方衡发觉自己通过面具请来的淮河水神无支祁，并不像前世神话传说中那样，是一尊有血有肉的神祇。
反而更像是一种不可言说的存在。
祂似乎是香火和信仰的聚合体，又像是一段缥缈超然的意识，还像是某种既定规则的具象化。
但这些感觉却又都不准确、不全面。
似乎凡人不能去体会揣测神祇的状态，一猜就谬，一想就错！
这时听到陆重的话中涉及鬼神，方衡自然想多获取点信息，来印证自己的感受。
还不等方衡追问，李悠然已冷笑：“若真有地狱之主和鬼母娘娘，也不至于奸人当道，无辜者枉死，这种话也有人信吗？”
陆重的表情却越发凝重：“我原先也当是寻常的鬼神之谈，没有在意，没想到这传言竟愈演愈烈！”
“如今扬州各地都有人在祭拜鬼母娘娘，而且已经形成了固定的集会和祭祀仪式！甚至还有人兴建了一座娘娘庙！”
“荀公入狱后，不少百姓认为武司马陷害荀公，所以常有人去娘娘庙烧香祭拜，求鬼母娘娘惩治恶人！不曾想，今日这传闻居然应验了！”
听到这里，皇甫谦华和李悠然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皇甫谦华思索片刻道：“或许真有神异，又或许有人借鬼神之谈杀人。不论如何，还是见了卫相公后再议吧。”
李悠然点头：“是极。”
公务紧急，皇甫谦华无暇再照顾方衡，只能叮嘱方衡好好休养，而后和李悠然一起，跟着陆重离开了驿馆。
待众人走后，方衡躺在床上盘算起陆重的话。
“神祇的意志是孤高的天心，人在祂们面前，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所谓惩恶扬善，不过是人们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景。”
在经历过驭鬼和请神后，方衡对这个世界的鬼神也逐渐有了自己的理解。
“神祇不会在乎人类的感受，就好像人不会去留心一只蚂蚁。一只蚂蚁即使无恶不作，谋害了整个蚂蚁窝里的同类，也不会有人为了惩恶扬善而去杀它。”
“由此可见，这所谓的鬼母娘娘，绝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祇，可能是鬼怪妖邪，也可能如皇甫师兄猜的那样，是异人的手笔。”
“这个世界有妖邪，有鬼神，也有具备各种超自然能力的异人！相比这些奇诡的存在，我现在还真是弱小得可怜。”
方衡叹了口气：“只有自身强大起来，才有底气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反复在心中告诫自己后，方衡伸手握住了床边的浩然剑。
他现在的状态很差，想下床都困难，遑论练剑，只能在脑海中一遍遍回忆柳子秀施展剑招的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方衡入神之时，窗外忽然刮起阵阵怪风。
这怪风穿过窗户，吹进房间，拨弄得桌上的纸张哗哗作响。
这时，桌上那一堆卷宗里，忽然有一支卷轴被风吹得滚动起来。
随着风势，那卷轴缓缓展开，一直滚到桌边，又砸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方衡从入神中惊醒。
他扭头看去，只见那卷轴已经展到了尽头。
而下一刻，一枚如血的红丸，闪烁着妖异的色泽，从卷中咕噜噜滚了出来！
红丸！
看着这一幕，方衡瞳孔骤然紧缩！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封藏着鬼母娘娘麾下厉鬼的夺命红丸？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还不等方衡反应过来，红丸已经咕噜噜滚进了床底！
“啪！”
红丸撞到墙壁停了下来，屋子里再次陷入沉静。
但方衡的心却悬了起来。
陆重那句“收到红丸者一日内必死”在他耳边反复回响，让方衡心烦意乱。
不安的气氛在房间里悄然酝酿。
“这应该不是鬼母的红丸吧……我刚穿越过来，啥坏事都还没来得及干呢！一定不是，一定不是！”
虽然这么想着，可方衡依然如百爪挠心，愈发不安。
“看一眼，看看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拿定注意，方衡开始用力向床边挪去。
每挪动一下，身体各处都会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等挪到了床边时，方衡的身体已经被虚汗浸透。
不过好消息是，他稍稍适应了身体的虚弱和痛感。
屏住呼吸，方衡慢慢把小半个身子探出床沿向床底看去。
目光所至，床底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一股若有若无的风从床下吹出，屋子里似乎变得有些阴冷！
方衡打算再探出些身体，以便看得更清楚些。
一阵古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声音听着就像是一滩粘稠的液体在流淌，隐隐约约间还夹杂着一阵女人阴恻恻的笑声！
听到声音的瞬间，方衡整个人顿时僵住了，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因为那声音的源头不在床下，而是在……床上！
刹那的惊慌后，方衡迅速冷静下来，他抓紧浩然剑，用最快的速度坐直回头！
饶是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看到眼前一幕，方衡的心跳还是不禁停顿了半拍！
只见紧挨着床榻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
那场面，就像是把一个人全身的的毛细血管仔仔细细地剥了下来，铺在了墙壁上一样！
而这些血丝相互勾连，组成了一个正在梳头的女人的模样！
她背对着方衡，鲜红的长发披落，从床榻与墙壁的缝隙间落入床底，满头长发上，粘稠的鲜血缓缓滴落！
更令方衡感到惊惧的是，那女人正在慢慢回过头来！
已经转过来的小半张脸上，血丝如同蛆虫一般蠕动，勾勒出一个没有眼球，只有黑洞洞眼眶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