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地下暗河
囚徒们接连从牢房中走出。
他们走动时的步调十分僵硬，关节的弯折也很不正常，有种强烈的顿挫感，就如同是一具具提线木偶！
看着这一幕，方衡只觉得恐怖而又荒诞！
扬州！
这座大唐王朝第一等的兴旺富庶之地！
在它那如烈火烹油般的繁盛背后，在这座城池背光面的阴影里！
居然全是可怕的鬼怪妖邪！
监押刺史、屠戮家眷，甚至能在扬州大狱这等重地一手遮天！
这个世界，真的是历史中记载过的那个唐朝吗？还是说，它是另一个有鬼怪妖邪存在的平行时空？
正当方衡心思百转之际，被寄生的衙役，身体却不自然地抖动起来。
“鬼……虎……久违了……”
它一边说着客气的话，一条手臂却忽然伸直，掌心里一节节白骨挤破血肉，蜿蜒涌出，如同一条白骨锁链，瞬间将三名囚徒贯穿！
接着，那一节节白骨的骨节处，竟突出一根根宛如尖刀的骨刺！
骨节旋转，尖锐锋利的骨刀将囚徒绞得粉碎！
下一刻，那些从牢房里走出的囚徒如同受到了挑衅，疯狂尖叫起来！
方衡注意到，这些蓬头垢面，如同疯子一样怪物囚徒，纷纷亮出了他们细长尖锐，且泛着金属光泽的指甲！
他们或是跌跌撞撞地奔跑，或是四肢着地如野兽爬行，或是抓着牢房栏杆在狭小走道里攀援跳跃……
动作虽然有明显的顿挫感，速度却变得奇快无比！
他们以一个个不似人类的姿势，向着寄生迅速逼近！
眼看已经有不少囚徒冲到了寄生面前，他们张开嘴巴，露出一口血淋淋的獠牙，十指上锋利如刀的指甲向皮囊上剜去！
可就在这时，衙役身上，忽然刺出一条条惨白色骨骼！
这些骨骼翻转着，倒扣在衙役身体各处，仿佛一件盔甲般将皮囊包裹在内！
囚徒们的獠牙和利爪在外覆骨骼上划下一道道白痕，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却始终不能击碎这些骨骼！
同时，衙役的四肢和身体上，出其不意地刺出一道道骨刀和骨链，将靠到近前来的囚徒绞杀成一团团腥臭的血肉！
“它变得更可怕了！”
方衡心中寒气直涌！
相比在废宅中时，这怪物似乎有了更多的诡异手段，也变得更难对付了！
但那些囚徒就像是没有自主意识，依然争前恐后地往前扑去！
他们的指甲和牙齿在地上抓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碎石四处飞溅，却始终破不开寄生的外覆骨骼！
一把把骨刀旋斩，数之不尽的囚徒被拦腰斩断！
牢狱走廊上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粘稠的血液在残肢和碎块间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上的厮杀声忽然一顿。
最后一个囚徒也被砍断了脖子，倒在了尸山之中！
寄生全身上下的外覆骨骼，已经彻底被血液浸染，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黑红色！
方衡已经退到了牢房的角落里，屏住呼吸，警惕地看着它。
寄生却没有去管方衡，它的脖子一拧，自后颈那猩红的眼球处断开！
细长的脊椎如一条骨蛇，从断裂处延伸而出，顶着衙役的脑袋在牢狱中游弋！
两前一后，三只猩红的眼睛扫视着一间间牢房！
“鬼虎……你不亲自现身吗……区区伥鬼……又岂是……我的对手……”
这时，地上一颗破破烂烂的脑袋忽然一颤，咕噜噜滚动到了寄生脚下。
脑袋张开豁了半边的嘴笑道：“寄生，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细长脊椎上的脑袋面色猛然一变，那如蛇一般的脊椎蜿蜒着，撞破墙壁，探进了荀正卿的牢房里。
可此时，那牢房中已是空空如也！
“鬼！虎！”
寄生一声怒喝，骨刀飞转，将那颗正桀桀怪笑的脑袋绞得粉碎！
而后，猩红的眼珠看向对面牢房里的方衡：“荀正卿……他去哪儿了？”
……
扬州大狱地底，一条地下暗河悄然流淌。
河道里，一叶小舟飘荡荡前进，仿佛鬼船！
舟船上，荀正卿端坐船头，他身后持刀而立的，赫然是那伥鬼狱卒！
在一众伥鬼囚徒和妖邪寄生战斗时，这狱卒居然带着荀正卿暗中逃脱，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了扬州大狱！
地下河道漆黑一片，除了水流声外，再没有其他动静，静谧得让人有些害怕。
伥鬼狱卒拄着长刀，木然张开嘴巴：“寄生不会想到，我早已操控伥鬼，在大狱中挖了一条暗道！”
“暗道直通地下河，而这地下河道又连通邗沟，汇入大运河！”
“寄生这蠢物一顿折腾，自然已经成了明面上的靶子，吸引了各方目光，但谁也不会想到，我早带着你自水路离开了扬州。”
荀正卿淡然道：“虎君睿智。”
他并非在和伥鬼对话，而是跟藏在伥鬼背后，那位名为鬼虎的妖邪交谈！
木偶般的伥鬼又张了张嘴，鬼虎的声音从他喉咙里传出：“荀正卿，你的家眷已经被寄生杀死，可见那东西并不在他们手里，你到底藏哪儿了？”
“我劝你还是早些把它交出来，免受杀身之祸，天君也必定会重重赏你！”
“这天下大势即将分明，若能得天君青眼，来日莫说一州刺史，便是宰相你也做得！”
荀正卿却不疾不徐道：“虎君这些话，还是等脱离险境后，咱们再商议吧。”
鬼虎的声音一肃：“你说什么？”
荀正卿：“虎君难道没发现，早有黄雀在这儿候着了吗？”
荀正卿话音刚落，漆黑的河道中，忽然响起湍急的流水声！
下一刻，这只小舟左前、右前、左后、右后四个方位的河水中，竟各有一尊巨物缓缓升起！
虽然这地下暗河中没有光亮，但伥鬼的目力远非常人可比！
鬼虎通过伥鬼的眼睛，能清晰地看到，这四尊巨物竟是四个手持刀枪剑戟的硕大甲卫！
他们全身上下宛若青铜所筑，半个身子沉在河道之中，而仅是露出来的上半身，就足足有三丈有余，几乎要将整个地下空间撑满！
不仅如此，这四尊甲卫神情鲜活，面目狰狞，宛如正在战场上搏杀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