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姜楚听了之后，微微皱眉。
一方身死，方可解蛊。
所以在这种阴邪蛊毒兴起的时候，京城的衙门外的鼓就没停过。
皇帝出行的车轿屡次被告御状的人给拦下。
在那只手遮天的皇权下，是有冤无处申，被阴邪蛊毒残害的百姓。
程关现在公然贩卖鸳鸯蛊，连龙五一查就能查到的东西，姜楚不信整个朝廷中没人知道。
如今朝堂中的水，到底有多深？
姜楚没什么心思去想为什么他和萧晏会被种上鸳鸯蛊的蛊虫，现在解决程关贩卖鸳鸯蛊的事情已经成了迫在眉睫了。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处理程关的，你给我的名单里面，我划了几个人出来了，你看看。”
龙五看着姜楚划出来的那几个名字，笑着说道：“我就知道爷你肯定会要骄阳的，所以早早的便让他做好了准备，那小子好些年没见你了，这几天一直缠着我问什么时候能见秦爷。”
“那改天见一面，正好我也有事情找他。”
姜楚从福满楼出来的时候，撞上了阴魂不散的程关。
程关这次倒是学聪明了，不在里面等了，大概是怕碰到龙五。
程关见到姜楚，立马凑了过来，眼睛就像是钉在姜楚脸上一样，“美人，就赏脸跟我一起吃个饭吧！”
姜楚看着程关，笑了笑。
程华自己老谋深算，当了摄政王面前的左膀右臂，只是，却没教自己儿子一招半式，教他成了一个勾勾手就能带走的废物。
姜楚莞尔：“好啊。”
地方当然不在福满楼，姜楚知道，这是因为福满楼是龙五的地方，程关不好动手，这种事情当然要在自己的地盘上做了。
程关带姜楚去的酒楼离福满楼也并不远。
酒楼布置的还算雅致，随处可见的都是些富家少爷，估计是程关开着供富家少爷们吃喝玩乐的。
姜楚上了楼上的雅座，余光中看见程关从怀里摸出了什么东西给了招呼他们进来的店小二，看完了全程之后，他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眼神。
姜楚：009，你的预警系统怎么不叫了？
说起这个，009就火大。
009：你上次不是自己关了？
姜楚重新把预警系统给打开。
姜楚：你看，还是不叫，我觉得我现在处境有些危险。
009：可能它觉得，程关的处境更危险吧。
姜楚：？
在姜楚和009交谈间，程关端着酒菜上来了，房间里的熏香不知什么时候被换了。
姜楚离开窗边时，不露声色的将窗户打得更开了些。
“美人，吃吧！”程关看着姜楚，他在这京城中，算是玩的最花的了，整个京城长得好的美人公子，他哪样的没见过？
只是……像眼前这个这样的，他还真没见过！
这个人浑身上下，就像长着钩子一样，一颦一蹙，尽勾人心，勾人眼，勾的人一阵抓心挠肺，想要去抓住他，去欺负他。
程关眸子微暗，喝了这杯酒，你即使到死，也只能是我的人了。
这种酒是他们这里特调的，每人能清醒的喝到第二杯。
“再来一杯。”
程关回神，看见一杯倒的酒被姜楚拿在手上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
“你……”
姜楚晃了晃酒壶，给程关也倒了一杯：“程少爷也喝。”
不等程关推脱，深谙劝酒的姜楚已经将酒杯递到了他的面前。
程关看着酒杯，又看了眼笑意盈盈的姜楚，一时鬼迷了心窍，接了过来。
程关意识昏昏沉沉，整个人倒在桌子上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反应过来，自己浪迹花丛这么久，第一次被看中的猎物反将了一军。
不过……
鸳鸯蛊已经被种下，这个人，即使是死也都是他的人。
姜楚出雅间的时候，他一出去，把酒楼的店小二给吓了一跳。
那表情，不亚于大白天见鬼。
姜楚挑眉，问：“怎么了？”
店小二连连摇头，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在心里直犯嘀咕，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从程少爷的雅间走出来。
姜楚笑，“程少爷喝醉了，你把他送回府吧，知道地方吧？”
店小二看着姜楚的笑脸觉得瘆得慌，也不知道为什么，凭着多年识人脸色所积攒下来的经验，他就觉得，眼前这个人，绝非良善之辈。
“知道的。”
姜楚这才放心的回了摄政王府，现在这个时候，程关反而成为了他不能丢弃的一颗棋子了。
回了王府，今日的王府出奇的静。
前些天，只要青厉在府上，上上下下都是伺候他的人，姜楚在进王府之后，才想起了今天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昨晚跟萧晏在床上折腾的时候，青厉好像找过来了？
然后说，去骑马？
姜楚抬头望了眼天，暮色四合，天上已经不见一丝光亮。
他好像，记起来的有点晚了。
姜楚没急着去前院找青厉，而是回了自己院子里，见赵尧还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时，松了口气。
既然赵尧还好好的，那就说明青厉还没找过来。
“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
赵尧二话不说，让姜楚先进了房间，房间的桌子上，摆着一碗还在热腾腾冒着雾气的汤药和一件被妥当放着的衣服。
那件衣服远远看起来，姜楚就觉得十分眼熟。
赵尧将那碗汤药端到了姜楚面前，“公子先喝药，这件衣服是上午时候管家送过来的，说是让公子今天去骑马穿上这个，不过我听说，这是大墨国师贴身之物……”
赵尧话里话外，都夹杂着难以接受的情绪。
“怎么了？”姜楚不解问道。
“一个死人之物，终究是有些晦气的。”
姜楚笑了：“换过个角度想想，大墨国师的东西能差到哪里去？摸摸这料子，一看就是上等的绸缎给做的。”
“但是公子……”
“王爷没回来？”姜楚打断了赵尧的话。
赵尧顾忌的看了眼摆在桌子上的衣服，随后回答姜楚的问题：“还没。”
“我知道了，”姜楚手在衣服上轻轻蹭了一下，“你先下去吧。”
赵尧退下之后，姜楚才把衣服拿起来，仔细看了个明白。
是他当国师期间，穿得最久的便服。
倒不是因为穿着有多好看，而是穿着舒服，没想到，时隔五年，这件衣服还能被青厉给找到。
姜楚对一些小细节的事情格外重要，吃穿用度都得按他喜欢的来，已经到了有些娇气的程度了。
当他穿上自己以前的衣服时，他还是挺满意的。
原主喜欢娇嫩，一打开柜子，全是些红色青色这些颜色的衣服。
姜楚不知道活了多长时间了，虽然心不老，但也属实是穿不下小少年的嫩色。
姜楚将衣袋给系到后面时遇了难题，以前都是被人伺候惯了的，现在让他自己系，两手摸索着衣带，无从下手。
正准备叫赵尧时，他的手被人握住了。
紧接着，手上拿着的衣带被人扯了过去，姜楚闻着那人身上因为鸳鸯蛊所散发出来的香味，一时之间，头有些疼。
怎么又来了？
“这件衣服，谁让你穿的？”
萧晏手指一点一点划过这件衣服的衣带，他最喜欢秦若穿这件衣服了。
秦若不似眼前这个人这般柔弱，他国士无双，眼里藏的是整个大墨的江山。
论才能，论样貌，当时的国师，整个大墨都无人能与他匹敌。
那天晚上，秦若就是穿着这见衣服。
他特意没有全脱了，他看着秦若穿着这身衣服，在他的床上意乱情迷的那个样子，成为了他午夜梦回时，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幕。
当他从窗户里翻进来时，看着这个娇弱的病秧子穿着这件衣服，萧晏不知道自己是何种情绪。
不知道是愤怒占得更多，还是……想念。
姜楚回头就看见了萧晏那晦暗不明的神色，说他开心吧，他的眸子里像是蓄满了怒火，说他不开心吧，他又毫无动作，只是嘴上说了一句，还给他系上了衣带。
见萧晏的机会并不多，只要萧晏不出来，姜楚就见不到他。
所以姜楚想着要不要把鸳鸯蛊的事情跟萧晏说一下。
“皇上知道鸳鸯蛊吗？”这鸳鸯蛊种的奇怪，萧晏肯定不会是那种蛊之人，所以为什么种蛊之人会把两个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人用鸳鸯蛊栓在一起？
这件事情，还是小心为妙。
“你问这种禁品做什么？”
看样子，应该是知道了。
姜楚正准备接着往下问，但是当听到外面传来些许声响时，想都没想，拉着萧晏就把他往床上塞。
现在这个时候，过来的八成是青厉。
“你——”
“别动！”姜楚按着萧晏的肩膀，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他整个人都是趴在萧晏身上的，他道，“青厉可能在外面。”
萧晏感受着身上之人的体温和他炽热的呼吸，比起冰冷冷，永远不会回应的秦若，萧晏一时间，神色晃了晃。
有些分不清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了。
那张纸上，写着的姜楚就是秦若，哪怕他没有亲眼看着秦若跳崖，他都会给自己一点希望，告诉自己，这个就是秦若。
悠扬的笛声在外面响起，姜楚不知道是谁在吹，只知道……这个笛声对他影响特别大。
“嘶——”原本细密像蚂蚁咬一样的感觉突然翻了数倍，那疼痒难忍的感觉，是连同种了鸳鸯蛊的萧晏身上的香味都安抚不了的。
疼……
又疼又痒……
却又不知道，具体哪里疼，哪里痒。
姜楚一时之间有些难扛得住，原本按住萧晏肩膀的手，颤巍巍的缩了回去，他匐在萧晏的胸口，闻着鸳鸯蛊所散发出来的香味，却更像是在饮鸩止渴。
仅仅残存的一丝理智让他看见了萧晏眸子里翻涌着的暗潮。
危险至极。
他脑袋中的预警系统终于再次响了起来。
姜楚后知后觉的想：我该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