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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一百零二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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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人面颊酡红,呼吸间带着甘甜的酒气,目光却无比坚定,两手攥紧,等待着他回应。

    祈明脑中一片空白,周遭的声响皆被他屏蔽,只余绛河那句话,在他的灵魂深处一遍遍回响。

    我们成亲可好?

    见祈明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不曾有。绛河缓缓抬起手,试探着在他眼前晃了晃:“祈明?”

    对方眨了眨眼,似如梦初醒,神色复杂地看了她半晌。终是长叹一声,苦笑道:“我本想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曾想却被你抢先了。”

    “嗯?”绛河疑惑不解,“什么抢先了?”

    “求亲。我本想着今晚与你求亲,你却早我一步先说了出来。”祈明抬眸看她,眼中柔情似水,似要将她淹没。

    “绛河,这天上地下,三界内外,我只要你。”

    即便你并不知晓,早在数万年前,自天虞山见到你的第一眼,便只想过有你的往后。

    他从前未想过其中因由,如今细究起来,许是她一直无条件信任自己,始终与他站在一处罢。

    得她真心相待,便是极尽珍贵。

    听得他突如其来的申白,绛河粉颊更红了几分。

    “我已将一切打点好,想着等你同意,明日便能上门提亲。”祈明拾起她玉手,长指置于其上,细细摩挲着,“今夜你先向我求亲,倒让我……受宠若惊。”说罢,将她的手托至他面前,虔诚地垂下头,轻轻吻上她手背。

    绛河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忽生一阵怅然与感慨。

    若没有祈明远去西北那些年的蹉跎,他们或许能更早结成眷属。

    恍惚间,她竟有那么短短一瞬,觉得后悔。

    绛河脸上满是动容神色,再忍不住,一把扑入祈明怀中。

    两人互诉衷肠,便打算在成蹊斋歇下。

    祈明早已将卧寝重新收拾过。待绛河走进右侧厢房,见一切陈设崭新洁净,却总隐隐觉得熟悉。

    祈明站在她身后,只吩咐两句,关好一侧窗扇,便准备退出去。

    绛河小跑上前,拉住他衣袖。

    “别走呀。”

    以为她怕鬼魂,祈明转身,安慰道:“此处不会有鬼魂来打扰。”

    对方却摇摇头:“我想和你……一起睡。”

    这般轻佻的话语,换作旁人,祈明定要是皱眉的。可此话自绛河口中说出,却似清风拂过,挠得他心头酥麻,久久挪不开脚步。

    终是祈明妥协,两人相对而卧。

    许是喝过桂花酒,绛河胆子大了许多,手也愈发不安分起来。

    她手指缓缓朝前探。轻抚上他鼻梁,一路往下,至鼻尖处稍作停留,又缓缓下滑,落到温暖柔软的唇上。

    房中昏暗,眼前人面容模模糊糊,绛河手指在他的唇上来回游移,反复拨弄许久,才顺着下巴往下,一直落到他喉结处。

    祈明忍住身|下的躁动,头略微往后仰。

    绛河却追上去,鼻尖先是触到他锁骨,继而往上,朱唇微启,贝齿微张,一口咬住他喉结处。

    祈明浑身一颤,险些败下阵来。

    他慌忙推开她,哑声道:“别闹。”

    “适才你已经亲了我。”绛河挣脱他手臂,委屈道。

    祈明哪里受得住她这般撩拨,抬起她下巴便吻下去。

    像是在报复,祈明轻咬着她唇瓣,待她吃痛,又收起牙,改用双唇轻舔吸吮。

    有了适才经验,绛河不再像上回那般慌乱,两唇纠缠,便趁着唇瓣翻覆的缝隙呼吸,逐渐适应了他的动作。偶尔祈明停住,她便学着,用舌尖往前试探,深入他口中。

    一番反客为主,倒让祈明体内灼息愈发凶猛,令他全身滚烫,快要难以抑制。

    本想借此让她知难而退,不曾想对方却愈挫愈勇,倒搅得他炙火焚|身,进退两难。

    终是他承受不住,推开她。

    “你再这样,我就要|了你。”他咬牙忍着,额间逐渐渗出汗来。

    绛河没被他吓退,反而翻身将他抱紧,眸中波光潋滟,袍下腰肢娇软,足以勾魂摄魄,撩人心怀。

    她抬首靠近他耳边,带着不曾有过的挑逗与羞怯,轻声道:“那奴家……便从了公子。”

    祈明以为自己听错了,拉开两人距离,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是说凡人女子向来最注重名节?这般轻佻的回应,便是对凡尘俗规嗤之以鼻的祈明,也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些年那些接近她的游魂野鬼,都教了她些什么,才至她能说出这般震撼的话来。

    “你喝醉了。”祈明凝神,蹙着眉推开她。

    “你讨厌我?”

    “这话从何说起?”

    “适才还说要……要|了我来着。”

    “唬你的。”祈明扶额,“我们还未成亲,甚至还未定亲,若我当真没忍住,只会害了你。”

    绛河却摇头,再次扑入他怀中,颇有些不依不饶:“你既已答应与我成亲,从这刻起,我便算是你的妻。所谓彩箱红轿,拜礼过门,都不过形式而已。”

    “既与你两心相印,便让我今夜……成为你的人吧。”

    她神情真挚,昏黄的烛光下,一双桃花眼中烁光点点,更添几分迷离颜色。

    祈明再忍不住,身体一翻,将她压在身|下。

    “你不后悔?”他声音暗哑,脖颈间筋脉隐隐若现。

    “永远无悔。”

    祈明的吻如狂风骤雨倾盖而下。

    绛河只觉自己浮在云端,四周是轻薄的水汽,浩渺烟波将她轻柔托起,身体深处被一团温暖抚|慰,让她浑身瘫软,神识涣散,逐渐昏睡过去。

    云雨过后,两人相拥而眠、

    绛河伸手环抱他,感觉到后背有一处细微的起伏。

    她心中好奇,循着不平的皮肤往下摸索,才发觉他背上,密密麻麻遍布着长短不一的疤痕。

    祈明早觉察到她的动作,只静静等着她打问。

    绛河仔细摸索着,艰涩道:“这是何时受的伤?”

    “凉州,胡蛮人伤的。”

    此话若让子文听去,怕是要狠狠呸一口唾沫,痛斥他不要脸。

    凡人武器如何能伤他神体,他背上这久久难愈的伤疤,皆是天罚。

    彼时胡蛮军大举进犯,可有祈明驻守前线,莫说攻进凉州城,连凉州的城墙都还未攀上,就被尽数击退。

    胡蛮人一直讨不到好,却也不愿退兵。他们本就生在草原深林,时不时朝凉州发起突袭,待云羽军挥兵追去,又狂退数十里,潜进山谷,混入其他游牧族中。

    两军你来我往,都不得退让,双方便一直僵持着,持续十数月。

    祈明性子本就浮躁,这般耗着,他的忍耐已快到达极限。

    眼看着绛河的及笄日就要到来,对于凡人女子而言,及笄礼极为重要,他不愿缺席,便思索着速战速决,定要将胡蛮军杀个片甲不留。

    前些日子,两军刚结束一波交战,胡蛮军伤亡颇重,新兵还为来得及补充,祈明便打算借此机会,潜伏突袭,誓要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可叹胡蛮军实在骁勇,兵力损失惨重,却仍坚守在凉州二十里外,半步不退。

    入夜,祈明带两支云羽军精锐,一支玄铁骑,借着暗夜进行伏击。

    胡蛮军尚在休整,忽见营中一处现出火光,直觉有异,忙提着武器围上来。

    待他们灭火细看,被焚烧的不过是些木柴干草,再无其他。

    众人还未散开,就听得浩浩荡荡的马蹄声猝然响起。

    首领波唐最先反应过来,忙指挥随军集结应敌。可祈明率领的云羽军早潜伏在营地四周,一路策马提剑,以破竹之势往中央营帐攻去。

    眼见军营将要失守,波唐迅速上马,手握铁环断门刀,挥舞虎旗,高声喝道:“撤!!!”

    说罢,他大刀一挥,身旁一顶营帐被利刃削开,帐布随之撕裂,落到一旁的火堆上。

    帐布瞬间燃起,波唐扯着燃烧的帐布一角,往营中央冲去。所到之处,营帐均被点燃,胡蛮军营霎时间火光冲天,浓烟弥漫。

    视线被阻碍,云羽军的进攻不得不慢了下来。包围处有了破绽,波唐挥刀斩下两名迎击的玄铁骑,扬起带有熊熊火苗的虎旗,一路冲出重围。

    胡蛮军听得命令,再顾不得其他,带着武器马匹便往后方山头撤。

    这一番排布包夹,竟又与之前殊途同归。祈明再按捺不住,手中缰绳握紧,狠狠扬下一马鞭,便要追去。

    胡蛮军本就在群山间行军生活,沿途山路洞窟,坳口险处是摸索得一清二楚。但见他们行动迅速,不一会便要绕过山头,回到胡蛮族寨中。

    眼看着波唐持着的虎旗即将燃尽,失了火光,云羽军便再追不上胡蛮军,此次突袭又将前功尽弃。

    想着在凉州每个心力交瘁的日夜,想着远在帝都等待他回去的绛河,祈明身后煞气骤起,夹紧马腹,狂奔着追了过去。

    “将军!前方是胡蛮族寨!不能再往前了!”两军交战,不愿伤及无辜百姓。是以每每胡蛮军退回到寨中,云羽军便只能作罢。

    可祈明此时哪里听得到副都统的提醒,随军只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不见尹将军踪影。

    祈明伏在马背上,倏而化形隐去,瞬息便至波唐面前。

    对方只晓得云羽军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哪曾想从一旁的山林间窜出一名主将来。

    胡蛮军吓得急停,冲击太大,好些落下马来。

    波唐拉着缰绳站定,见他身后无一兵一卒,当下胆粗气壮,持刀与之对峙。

    “螳臂当车,找死!”话音刚落,波唐自马背上跳起。提着铁环断门刀朝他攻去。

    “自不量力。”

    祈明手负在身后,下一刻便化出一把玄色长剑,深眸微微眯起,眼底阴戾丛生。

    黑暗中猝然闪过一道金光,众人还未瞧得真切,便见波唐自半空中身首异处,扑通一声掉落在地。

    寂静一闪而逝,眼看着首领被对方斩于马下,胡蛮军群龙无首,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山林间,惊呼声,悲愤声,奔逃声混作一片。

    身后的副将见主帅身殒,悲痛之余,扔执起手中刀斧,大喝一声,便率领众兵朝祈明攻去。

    可他们区区肉体凡胎,又哪里会是神君的对手。但见他们疾奔上前,还未碰到对方一片袍角,就已被尽数腰斩。

    后方士兵看不见前方境况,倏然一抹滚烫的腥气溅到眼前,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叫,一道凉意从身下划过,随即肚破肠流,再没了声息。

    鲜血喷溅至四处,落到泥土中,汇成潺潺一条血河,缓缓往山下流去。

    幸存的胡蛮兵看见眼前这炼狱般的血腥场景,吓得屁滚尿流,也就再没了战意,连滚带爬的往胡蛮寨方向逃。

    祈明此时已然杀红了眼,一心只想将他们全部歼灭,一个不留。见他们往四处奔逃,竟抬手扬掌,聚起一团无名焰火,奔腾着往各处山头去。

    焰火迅速蔓延,所到之处,一切荡然无存。莫说那些胡蛮士兵,便是鱼虫鸟兽,古木蔓草,皆被焚烧殆尽。

    神火焮天铄地,凡人如何能灭,成片山林皆被火光吞噬,眼看就要延伸至胡蛮族寨。

    祈明恍然回神,见四周漫天焰火,才惊觉自己闯下大祸。

    他化形疾行,卷起远处天湖之水,与自身灵力凝结到一处,再散作瓢泼大雨,落到这燃烧着的山头上。

    待焰火尽灭,尘埃落定,胡蛮军也被破军杀将,再无还手之力。

    而彼时的幽冥,数千名身躯残破的鬼魂往酆都去,都说有冤要申,有状要告。

    阎王被烦得脑子嗡嗡直闹,怒吼着要鬼差去把子文找来。

    子文消息向来灵通,见一众怨魂朝着冥府奔涌而来,便知大事不妙,转身往凡界跑。

    他循着血腥气一路来到凉州,见祈明站在黑黢黢的山头上,似一座石像。

    子文再忍不住,飞跃上前,一拳打向他侧脸。

    对方并未闪躲,结结实实的接下一击,往一侧退了两步,才站定。

    “你干了什么好事!”

    子文胸口剧烈起伏着,精致的面容因愤怒而变得扭曲:“擅用莲火,滥杀无辜,你当真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祈明沉默不语,只呆滞地看着地面。

    “我真后悔,当初答应让你真身下凡。”得不到回应,子文亦气极,终是无力道:“你如今杀人盈野,定难逃天罚,还是快些潜至无人处,别再祸害无辜。”

    对方并未反驳,踉跄着转过身,又停住。

    他低着头,半晌,才从喉中艰难吐出一句:“抱歉。”

    话语刚落,身影已消失不见。

    祈明前往大荒泽,待见得四处草木葳蕤,繁花竞开;石涧飞珠溅玉,清溪流水淙淙,怕再生杀孽,只得往幽冥去。

    他一路潜行,来到虚无归处。

    才刚现形,便有滚滚天雷自头顶落下。

    天罚来得急促且凶猛,横雷饱含天地雷霆之怒,裹挟着裂魂之力,自天堑间划空而下。

    祈明站得挺直,毫不抵挡,以人形肉身抗下整整三十六道天雷。

    待雷声停止,忘川边的游魂悄悄探出脑袋,瞥见一浑身血污的人影从虚无归处缓缓而来。

    子文赶到,见他如此狼狈,终是不忍心,抬步迎上去。

    “那些人……”

    子文摆摆手:“无需操心,我自会处理。倒是你,”他看着祈明,神色颇为复杂,“你就不懂找个地方挡一挡?也罢,三十六道天雷,于你也不过小菜一碟。”

    祈明苦笑,他背上皮肤被雷电撕扯开,早已血肉模糊,无一处完好。

    为免尹莫言等人怀疑,他独自一人回到那只余灰烬的山头,重新与云羽军汇合。

    随军见山间火光冲天,正心急如焚。不过片刻,突如其来一场大雨又将山火扑灭,随军再不敢怠慢,迅速进山寻他。

    遍地残尸早被焚烧殆尽,云羽军不知个中原因,只叹尹将军福大命大,竟能从这熊熊山火中保住性命。

    军医以为他背上伤口是刀剑与烈火混合所致,并未多疑,此事便算糊弄过去。

    原本命簿所写,胡蛮军会与云羽军鏖战三年,才败退投降。被祈明这么一搅和,凡间多少人的命运被拨乱,再寻不回原来的轨道。

    胡蛮族失了首领与大半数的壮丁,再无法自保,很快散作多个部族,逐渐往西京去。

    是以,后来被调派到西京平乱,祈明虽极其不满,但碍于从前过失,也不敢违抗。

    绛河全然不知,听得他回答,还在心里狠狠咒骂了胡蛮军一番。

    可胡蛮军……哪还有胡蛮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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