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个漂亮的女人
电话那头传来的嗓音沙哑，带着一丝疲倦：“那丫头还好吗？”
“小姐没事，不过，我看得出来，秦泽元对他不是很上心。”
“那是她自找的。”老爷子有点生气，“我把她当公主捧着，她非要给人家当使唤丫环，干那些伺候人的活儿，自讨苦吃！”
“呃……”洪深怕说错话，不敢答应。
老爷子又说：“你一个人搞得定吗？”
洪深唯恐被看轻，提高了声音：“您放心，小姐交代的事，我一定会拼命完成，哪怕是赴汤蹈火！”
酒吧里，五彩灯光摇曳，台上dj吼嗨了，开始脱掉上衣，伸长手臂在空中狂舞，下面人头涌动，客人们哄笑着，呐喊着，气氛达到了顶点。此时，阎杰已经干了一瓶威士忌，扭过头望向那群激情四溢的男男女女。
两年前的他是个垮掉的富二代，精神萎靡，对未来没有幻想，夜晚来临时，跟狐朋狗友喝酒狂欢，谈不上喜欢，只是一种习惯。他凭着健硕的身材，占据那个舞台，跟大家闹成一片，后来，他碰到了她——生命中的劫，仿佛一夜之间长大。
他变了，心事重重。
每天依然在笑，可是笑容中有了别的含义。
今夜，他又拒绝了火辣小mm的主动诱惑，将半截烟碾灭空杯里，双手插进夹克衫站了起来。
这儿的热闹早不属于他，他只是来喝点酒的。
挤过人流，他脑子想的依然是诊所的事，准备回去泡个热水澡，明天一大早去秦泽元那里汇合，忽然，一张熟悉的脸孔晃过。
他停下脚步，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那是一位穿灰色衬衫的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黑色长发高高挽起，露出瘦长的脸蛋，浅浅的眉毛贴骨，一对灵活的眸子就嵌在当中，好像黑暗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精锐的光芒。她不算美，可是很特别，打扮跟来这里的女孩完全不一样，像职业女性刚从会议上匆匆走出来。
阎杰情不自禁地跟着她，绕过了热闹的舞池，又穿过了长长的走廊，最终看她一个人进了包厢。他不方便再跟进去，转身背靠在墙上，紧张地去摸烟，却碰到了腰间的手枪。
“该死！”他瞬间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就像个十八岁的、荷尔蒙泛滥的傻逼！
包厢里传来了争吵声，还有哗哗摔瓶子的异响。
阎杰犹豫了一下，推开门。
一道灰影撞过来，将他逼开，飞似的逃了。
包厢的地上一片狼藉，男人们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一个个疼得爬不起来，小姐们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阎杰看了一圈，发现独独少了她！
从酒吧出来，阎杰没有开车，一个人漫无目的在大街上瞎逛。
他不知该去哪里，又觉得哪里也不想去。
不知是酒精的影响，还是刚才那个女人的刺激，他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大桥上，趴在栏杆上，望着下面的黑漆漆的江水。
两年前，他在酒吧认识了一个女孩，柳絮。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他觉得太随意，忍不住笑出声，还说这是他这辈子听到过最土的名字。那个女孩一点都不生气，说她有个姐姐，名字更土，叫柳叶，还一脸深情地说：我们曾经相依为命，姐姐说有柳絮的地方就有柳叶，有柳叶的地方也有柳絮……
这个梗承包了他三个月的笑点！
柳絮长得瘦瘦弱弱的，有时候天真的像个孩子，有时候直率得让人受不了，阎杰迷得她不要不要的，交往了三个月，就迫不及待地准备了钻戒求婚。
那夜，他一个人包下大酒店顶层餐厅，跟她安安静静地吃了一场隆重的烛光晚餐，又开着豪车拉着她来到大桥上，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了戒指，半跪在地上。
柳絮呆住了，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傻瓜，你爱上我了吗？”
“是啊，很爱很爱。”
“不娶我，就这样一起玩玩不是很好吗？你不是一直都这样生活吗？”
“不行！我就要娶你！”阎杰霸道地喊出声，“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爱过一个女孩，除了你。我希望天天跟你在一起，每一天醒来，第一眼看到都是你！”
柳絮望着他，静静地望着：“那怎么样才能让你离开我？”
“除非死！”
“死？”
“对，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柳絮咬着薄薄的嘴唇垂下头，忽然笑了。
“那好吧！”她小声说。
那笑容很美，催人心扉，阎杰看得痴了，以为她答应求婚，赶紧打开盒子，准备将戒指拿出来，余光瞥见她冲向了栏杆，纵身一翻跳了下去！
“啊——”他发出一声惨叫，呆在当场。
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他扔掉了戒指，疯了似的扑过去……如果不是秦泽元及时出现，拽住了他的胳膊，说不定他早已经跟着跳了下去。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变异人，因为药物副作用，心脏已经被虫子吃空，靠机械支撑，快到生命尽头，她觉得就这样死了很遗憾，渴望尝试恋爱的感觉，像普通女孩一样。阎杰是她最好的目标，一个生活颓丧的富二代，整天泡酒吧，看起来很能玩，也玩得起的样子。
在最后三个月，他让她在灰冷的世界中得到了一丝温暖，可惜爱一个人的感觉跟想象中不一样，她怕了，不想再继续下去！
天亮了，阎杰坐在诊室的桌子上，望着窗外。
阳光射进来，洒满了一地。
一开始有多甜，到最后就有多心碎！
阎杰一想到桥上的情景，感觉快要窒息，他颤抖着去摸口袋，不知为什么，突然很嫌弃自己这副样子，于是，将打火机和剩下的半包全都拧碎了，重重地砸进了垃圾桶。
过去的已经过去，他受够了！
这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他转过头，赫然看到了昨晚的那女孩从外面怡然步入，身材修长，衣着风格依然精明干练，条纹白衬衫加棕色长裤，头发梳得干干净净，连刘海也一丝不乱。
“请问，你的名字？”阎杰上前一步问。
女孩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只道：“我找秦医生！”然后，理也不理他，直接走进了诊疗室，并锁上了门。
这时，张素欣从衣帽间换好护士服出来，一边理着帽子，一边奇怪地问：“咦，刚才谁进去了，为什么锁门？”
阎杰应：“一个女人！漂亮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