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害怕我碰你
“他跟你一样来自外面，有父母，还有自己的家。十岁的时候，父母出车祸死了，仇人没杀他，将他关这里，跟我们一起生活……”
“不要胡说，基地里管理严格，绝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秦泽元想了想，又说，“我会去调查清楚。记住，不许再碰我！”
“为什么？”林暖小心翼翼地问，“你害怕我碰你？”
“闭嘴！不是怕！”秦泽元以最快的速度帮她打了针，换了纱布，再迅速地推送出了医疗室。
接下来，他暗中去调查周家轩生活记录表，发现所有资料都从十岁开始，之前数据一片空白，他又跑到了生活区去见他，聊了好几次，证明了林暖没说谎。他很震惊，收集了相关证据去找父亲，希望他能主持公道，可是对方毫不惊讶，说这是公司高层为了讨好权贵的方式之一，还让秦泽元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谓的小事上。
“肆意杀人，拘禁一个自由人，这绝不是小事！”他低吼。
“规距是人定的，你在这儿，必须服从这里的规距！”父亲站起来，义正词严，“为了更远大的目标，有时候不得不牺牲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你得学会适应！”
秦泽元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一刹那，心头那座光伟正的高大雕像坍塌了！
接下来，他花了很多时间调查基地中的人类孤儿，将所有名字登记下来，以期待有一天能帮他们找到家人。林暖时不时地跳出来，以一种近乎幼稚的方式讨好他，动作夸张，表情幼稚可笑，却不令人讨厌。
那时候，秦泽元很同情她，认为她跟自己一样拥有自由的灵魂，公司没权力禁锢他们，甚至偏激的想：有一天，他要帮所有人离开这儿！
有一天，他心血来潮送了她一把匕首，作为防身用。第二天，她拿来了一盒点心，笑着跟他打招呼，像往前一样，可是靠近时，却突然拔出了匕首，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小腹。
他很震惊：“丫头，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暖脸上的俏皮不见了，换上了一种陌生的痛恨表情：“如果不是你告密，我就不会被他们抓回来，我早自由了！你是你父亲的帮凶，别跟我假仁假义了，我早看穿你了，我恨你！”
“我那是为了你好！”
“骗人！”
秦泽元忍着巨疼解释：“我们基地建在与世隔绝的小岛上，就算你逃离公司的层层防护，没有船也离不开这里。你以为的自由，只不过就是多几天风餐露宿，东躲西藏而已！”
“胡说，我不信！”
秦泽元指了指抽屉里的地图。
过了好一会儿，林暖终于看懂了这玩意，喃喃：“原来，你没害我！真的逃不掉！”突然，她转身就要冲出去找人来帮忙。
秦泽元急忙叫住她，说自己能缝伤口，让她一起帮忙。父亲以冷漠闻名，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如果知道变异人差点杀了他，定会……
这是一次艰难的手术，每下一针都是撕心肺裂，秦泽元为了保持清醒，忍着没打麻药，差点晕过去。
林暖就站在旁边，一直盯着他，眼神怪怪的。接下来，她三天两头往他这里跑，按照惯例吃了公司开的药，也不肯走，缠着秦泽元解开衣服，要看伤口。
“求你啦，我必须看它好起来才能安心睡觉！”
“我知道你怕我碰，放心啊，我把两只手都插裤袋里，只看看！”
过了一会儿，她又会可怜巴巴地央求：“我轻轻地摸一下，只摸一下，可以吗？”
秦泽元拿她没办法，只好解开衣服给她看，不知为什么，她一坐下就能看好久，像欣赏壁画似的神情专注，看完了，还不忘嫌伤口恢复得慢。
当她看伤口的时候，秦泽元就默默注视着她，心里充满了困惑：
她会愧疚吗？
父亲说变异人没有感情，真的吗？
……
太阳渐渐下山，林子里的风一直吹，带着初秋的寒意，冷得透心凉。秦泽元抱紧了林暖，垂下头，鼻尖一阵阵犯酸。
这些年来，他像步入了一个黑漆漆的坑，越陷越深，哪怕绞尽脑汁，用尽全力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消失：哀怨的母亲、身患绝症的病人，还有怀中的……她！如果她能活过来，他愿意舍弃一切，可惜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忽然，怀里的人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他吃了一惊，以为是幻觉，直直地盯着看，十几秒后，只见林暖的食指微微弯了两下，突然拿到脸上蹭了蹭鼻子，浅眉皱起，好像很烦的模样，紧接着又咽了一下口水，吧唧吧唧嘴，终于开口：
“唔，好饿，饿——”
秦泽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她的心口，惊讶地发现伤口已经愈合，甚至连伤疤都不曾留下。
这不可能！
他忽然想到了三年前发生在基地的那场大逃亡，一群变异人暗中团结在一起，趁着天黑穿越防线，逃离基地。可是，公司防护严密，很多人在第一道关卡就被安保抓住，或被机器人射杀。林暖是唯一一个突破三重防线的人。当时，每个安保人员都觉得基地的防护严密，没人能活着出去，被打脸后，队长愤愤不平，希望在林暖身上弄清楚真相，各种施虐，还是一无所获。
现在秦泽元终于明白了，她不是活着出去的。也就是说，当时她突破第二重防线时，她已经死亡，靠不停地复活才撑到最后。
“原来你的异能是这个啊！”秦泽元感慨不已。
幸好林暖足够谨慎，一直隐藏这个秘密，要不然，她早被基地的科研人员抓到实验室里，解剖了数百遍。
对生物学家来说，不死之身是他们的终极追求，哪怕有一丁点突破，他们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追查下去！
秦泽元将林暖抱起来，就听她还在迷迷糊糊地说话，一会儿说饿，快要饿死了，说那混蛋不给她饭吃，一会儿又说冷，好冷啊，她不想呆在这里。
“嗯，我带你回家。”秦泽元俯在她耳边说，嗓音分外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