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不爱任何人
“不用解释，我懂！”阎杰笑着跑掉了。
秦泽元望着他的背影，颇为感慨。
这家伙好像长不大似的，嘻皮笑脸，没个正紧，可是，谁又能知道在这笑脸背后隐藏的那个秘密！
“据我调查，丁良私下跟踪过你，不止一次，明明可以动手却没有。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次突然不惜一切代价要杀了你。还有，他进一步异化，跟从基地出来时明显不同了。”
“我也是同类，对么？”
秦泽元：“……”
“我知道，我跟家轩他们一样。可是，我想好好地过日子，像个正常人一样，被这个世界接受，好好活着。”
“你可以的。”
“你有把我当作一个普通人看待吗？”林暖站起来，对上他的视线问，“不带偏见，不用恶意去揣测我的想法？”
秦泽元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林暖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挣扎。
如果连他都不行，那其他人更别说了！
这时，一个不逊的声音冷不防响起：“别做梦了，这是不可能的！”
林暖扭过头，看到张素欣扭着小细腰从楼道走出来，紧身的长裙勾勒出妙曼的身材，肩挑一款嫩黄色镶金小皮包，乌黑的长发，露出巴掌小脸，似汉白玉雕成的耳垂上挂着精致的宝石耳坠，身上的每一件单品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脱去白大褂，她一点都不像个小护士，气场强大，宛若一个从豪门走出来的大小姐，高高在上。
“别装了！林小姐，在秦医生面前，你变着法子示弱，是因为林建平夫妇已经保护不了你，你需要更有实力的他！你们变异人天生善于利用人性弱点，感情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一种工具而已。”
“别乱污蔑！”林暖气恼地道，“我不想跟你在这里争！”
“呵，那好，你当着我们的面说一句实话，你对林建平夫妇有感情吗？”张素欣勾了勾傲慢的薄嘴唇，轻嘲，“那种人类正常的亲情，你有吗？”
林暖涨红了脸说：“为了救叔叔，我连命都不要！”
“那不是因为爱，是你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你想维护你所得到的东西，这是占有欲！是私心！”张素欣毫不留情地打击道，“高智商的变异人最大特点就是善于伪装自己，利用别人的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们诊所有位漂亮的女病人，她为了融入外面的世界，勾引了年纪比她大十岁的土豪，成为他的小三，她装弱骗同情，为缠住他而假装自杀……所有一切能做的都做了，最终成功上位。她亲口跟我说，她不爱任何人，包括自己。哪怕老公和孩子死在面前，她内心没有一丝波澜，最怕的是失去这种风光的生活，回到过去，哪怕拼上命，也要维系下去！”
“够了，你别说了！我不是她！”林暖差点捂上耳朵，
“不，你比她更聪明！你可以差使更有能力的男人为你办事，这三年，你竟然能全身而退，过着衣食无忧的好日子，真令人震惊！可是，为什么不做你自己呢，哪怕是个邪恶的女人，坏也坏得坦荡，这样至少还能赢得我的尊重！”
林暖气到极点，化为一声冷笑。
“好啊，我是坏人，行了吗？我不爱所有人！谁也不爱！你满意了吗？”
张素欣不由地笑了，转眸望向秦泽元：“对不起，我不该这么直接，但是，我不能让你再被她给骗了！”
秦泽元一直没吭声，脸色却阴沉得可怕，突然，拽住她的胳膊就走。
“喂，你干嘛？”张素欣急了。
“以后，别再来医院！”
“为什么还帮她？她都亲口承认了，她在骗你，喂，你你……你给我松开……”张素欣气得快哭了，挣脱不开，硬是被他塞进了电梯。
林暖看着他们消失，心里很不是滋味。
难怪秦泽元曾经问她：你是谁。
在他心中，她跟其他变异人一样都是怪物，总是戴着假面具，用一个假名字，过着虚假的人生。
“我倒底做错了什么？”林暖痛苦地捂住了脸。
叔叔的手术很成功，第二天早上就醒了。
周家轩又托了熟人，将婶婶跟他安排在同一个病房，这些天，他变着法子送来好吃好喝的，又是削苹果，又是洗葡萄，表现得非常勤快，连查房的护士都说这个儿子很孝顺。
张凯丽笑得合拢嘴，解释说这是我侄女男朋友。他们听了，都很惊讶，夸奖说这个侄女抵得上人家一个女儿，而这个侄女婿抵得上两个儿子。
林暖听着他们说自己，附和笑笑。
张素欣虽然恶毒，故意在秦泽元面前丑化她，贬低她，但是有一点说得没错，她没有正常人类的感情，所以之前她才会误解婶婶，以为她帮自己找男朋友是讨厌自己，想赶自己走。
“小暖，来！”叔叔伸出手。
林暖放下刀，走过去牵住，柔声：“怎么了？”
“对不起！”
“？？？”
“之前，我怪你婶婶感情用事，觉得你跟那些人一样，没心没肺，是捂不熟的，可是，这次我弄懂了，你不一样。”
林暖忽然很感动，颤声：“叔叔！”
“我看得出来，你喜欢这个家，在乎我们。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留在我们家，做我们的孩子！”林建平说这到，哽咽了，“我们一直没要孩子，你就是我们的孩子。”
“可是，我不是个好……”林暖欲言又止。
婶婶急着打断，训斥：“不许你否定自己。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好孩子！”
林暖垂下头，想了想，终于鼓足勇气问：“如果我做我自己，你们还会喜欢我吗？”
“当然啊！”他们异口同声。
“那如果我是坏人，害过人，还……”
周家轩听到这，吓坏了，赶紧切了一片苹果塞到她嘴里，笑着拉开：“小暖最近没睡好，胡言乱语的，别听她的。叔叔阿姨，你们好好休息，我们出去转转。”
病房外，林暖推开他，不满地抗议：“周家轩，你干什么啊？”
“不要跟他们说这些，没人能接受得了，我们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学会融入他们，而不是强行逼他们接受我们，这没用！”周家轩忽然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问，“喂，你有点不对劲，该不是恢复记忆了吧？”
“一点点。”
“是吗，有没有我？”
林暖瞥了他一眼，皱起眉头：“没有！”
周家轩长吁了口气，随即，笑嘻嘻地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想啦！饿不饿，我带你去喝李记家的牛杂汤！”
“不了，我只想一个人走走！”林暖走了几步，听到脚步声，立马转过头指着他警告，“不许跟着我！”
周家轩无辜地耸了耸肩。
从医院大门出来，林暖站在路口，呆呆地看着旁边的小巷，觉得有点眼熟，鬼使神差地她凭着感觉往前走。
小巷很长，两边零零散散地有些行人，走到底，前面突然出现一间卖草药的铺子，没有名号，两个箩筐堵在门边，放满了树根和草皮，罗筐边沿上挂着一串串红红绿绿的绳子。
林暖走拿起一根绳子，抚摸着上面吊着的铜钱——这东西，好像在基地里见过。
店铺门口坐着一个胖乎乎的，穿着花旗袍的女人，歪着脑袋，眼皮垂下，似乎快睡着了。听到铜板响，忽然瞪大了眼睛。
“啊！你不是……咦，你终于来啦！”
林暖诧异地望着她：“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