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蝙蝠侠不是怪胎1
布鲁西的反驳比想象中来得更快更激烈。那一瞬间，好像火星落进炙热的油锅，蓝眼睛中猝然而起的火焰点亮了布鲁西的整张面孔。
布鲁西这时候才像是韦恩家族精细着养大的小少爷，不论爱恨都是如此鲜明而坚定——而不是像平时那样，仿佛带着一张温吞柔软的面具，即使被试探了底线也能笑着原谅。
原来之前那些，其实根本没有触及布鲁西真正的底线？
布鲁斯漫不经心歪着头的姿态终于收敛了一点。他放下刚刚翘起的二郎腿，微微坐正——像是布鲁西刚来时看到的那样，脊背挺直，就自带一种优雅矜贵的气常
“嗯哼？”
男人饶有兴致的发出疑问。
可不论是他改变的坐姿，还是询问的语调，都没有让布鲁西感到布鲁斯将自己的反应放在心上。
更多的，像是出于从小到大的教养——布鲁斯似乎只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被惹恼了，所以用显得更真诚些的姿势来安抚他的情绪。
这没有起到半点安抚作用，相反，布鲁西皱起眉，重复：“蝙蝠侠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不管你对他观感如何，布鲁斯，我不愿意从你这里听到蝙蝠侠的坏话。”
“他隐藏身份打击罪犯，每一天都要为此花费大量的时间，经常会受伤……”布鲁西目光灼灼，像是要通过视线将自己的信念传递给布鲁斯，“他是为了哥谭在付出1
“如果没有他，哥谭不会是我的世界里那个样子——”布鲁西语气铿锵。
在新闻上看到蝙蝠侠出乎他的预料。布鲁西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所有和蝙蝠侠相关的信息查了个遍——和他所了解的不一样，蝙蝠侠是在近几年才出现在哥谭，行踪也并不如他印象中那样隐秘。
布鲁西印象里，蝙蝠侠永远神出鬼没。就算偶尔现身人前，那也是昙花一瞬，转眼又杳无踪迹。而布鲁斯这里的蝙蝠侠……虽然同样行踪隐秘，可倘若天天在夜晚蹲守，发现蝙蝠侠的身影也并不困难。
相比他记忆中的，蝙蝠侠的战斗方式也要生涩得多——两者之间完全是新手和老手之间的差距。
布鲁西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没发现布鲁斯狐疑眯起的眼睛。
他的同位体满心只顾着维护蝙蝠侠，不知道这几句话无意中向布鲁斯透露了多少信息。
“你的世界？”布鲁斯嗤之以鼻，“蝙蝠侠可是这两年才出现，他做了什么让你这样推崇？”不，布鲁西必然是在更早的时候遇见过蝙蝠侠。那一句‘哥谭不会是我的世界里那个样子’——布鲁西的哥谭是什么样子？
布鲁斯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已经大致拼凑出了印象：布鲁西的哥谭里没有那么高的犯罪率，没有仿佛沼泽一般将这座城市牢牢包裹的阴暗面。世界上没有超英，没有外星人，没有各种各样让人惶惶不安的灾难……玛莎和托马斯尚在人间。
但它有蝙蝠侠。
一个位于超英和普通人之间的，游走在黑夜中的暗影，一个隐匿姓名的守卫者，一位……黑暗义警。
这是两个世界里，唯一重合的特征。
——那个蝙蝠侠到底是谁？他究竟是不是布鲁西世界里的原住民？
“是他救了我们。”布鲁西说，眼中的烈焰灼得人几乎要烧起来，“那一年，是他救了托马斯和玛莎。”
在这样紧迫的盯视下，布鲁西清楚地看到布鲁斯的眼睛颤了颤。男人垂下眼睫掩饰情绪。
布鲁西知道自己又戳在了布鲁斯的伤口上，这次却没有生出多少后悔的情绪——布鲁斯在他眼里是亲如兄弟的同位体，可蝙蝠侠才是那个拯救了他亲生父母性命的恩人。
尤其是来到这个世界，知道了那天晚上没有蝙蝠侠出现的后果。后怕之余，布鲁西更是对蝙蝠侠满怀感激——如果不是蝙蝠侠突然出现在那个小巷，他就会在八岁那年永远失去自己的父母……就像布鲁斯一样。
即使布鲁斯是蝙蝠侠的资助人，布鲁西也不愿意蝙蝠侠被对方肆意贬损。
布鲁斯避开了布鲁西的目光。
和布鲁西所想的不一样，布鲁斯并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自己逝去已久的双亲身上。他垂下眼睛，只是在沉思——托马斯和玛莎被蝙蝠侠所救，这究竟是不是巧合？
如果那个蝙蝠侠是和布鲁西一样，机缘巧合到达了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如果真的回到过去，有机会能够救回玛莎和托马斯——就连布鲁斯自己，都不能确定他是否能够拒绝得了这样的诱惑。
涉及到父母，布鲁斯长时间的沉默根本没有引起布鲁西的怀疑。
布鲁西盯着布鲁斯垂下头后头顶露出的发旋，软和了口气：“蝙蝠侠是个很好的人。”
“你是他的资助者，只要多和蝙蝠侠相处一段时间就会知道了。”
因为蝙蝠侠救了托马斯和玛莎，这位黑暗义警活动所需的经费和器械一直都是由韦恩企业供应的。没想到到了这个世界里也是如此——明明布鲁斯看起来对蝙蝠满怀不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资助对方。
布鲁斯：“……”他可真的没这么觉得。
布鲁斯aka蝙蝠侠微微一笑：“我又为什么要去了解他？”
“我资助他，只不过是为了他能在合适的时候为我提供保镖服务而已。”布鲁西诚挚的赞美和感激确实很能软化一个人，但蝙蝠侠绝不在此类。
布鲁斯将不屑一顾表现得淋漓尽致。他翻了个白眼，显然没有被布鲁西的彩虹屁打动丝毫。只是矜贵又漫不经心道：“你要是喜欢他，我让他晚上来见你埃”
布鲁西：“……”
一听布鲁斯这话，布鲁西就知道自己之前那些话都白说了，甚至布鲁斯对蝙蝠侠的态度还更差了些。布鲁西还想劝，却又真的很想要见一见蝙蝠侠本人……和布鲁斯无比相似的面孔皱起，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左右为难。
“就这么定了。”布鲁斯说，“我让他晚上到这里来，你们可以在会客室见一面，说不定还能要个签名什么的。”
他站起身，迈着长腿走了。
嘟嘟嘟
嘀嘀嘀
哒哒哒
电脑自带的提示音在备用电脑上响个不停，活像是被沉默的蝙蝠洞压迫得变态了，放飞自我地想要放声高歌。布鲁斯太阳穴突突直跳，恍惚间好像看到斯塔克得意洋洋的大脸在自己面前晃动。
不用看这台高调的电脑，布鲁斯也知道这必然是托尼·斯塔克给自己发了消息。那家伙总是这样，发完消息就让自己的人工智能不断提示，追着讨要回复。
托尼此前还想过要送蝙蝠侠一个人工智能，但布鲁斯和托尼不一样。他不是这些ai的创造者，对它们并没有信任，也不愿意信任任何人工智能——在他看来，能够被代码随意改写的人工智能比人类还要更加不可靠。就算斯塔克的ai再怎么好用，也不能这会带来潜在风险的事实。
蝙蝠洞里现在是没有ai的。除非布鲁斯亲自动手搞定入侵蝙蝠洞电脑的钢铁侠，要不就放任对方在自己耳边演奏这些嘈杂的音调。
布鲁斯：“……”
阿尔弗雷德只当没有听见。
布鲁斯的朋友实在太少了。即使只是一个会在蝙蝠侠的底线附近反复横跳，任性妄为的损友，老管家也暗自珍惜。
蝙蝠侠抿着嘴皱着眉，努力忽视身边的干扰。他的十指在键盘上飞速跃动，将近来得到的新情报录入数据库，打定主意对斯塔克置之不理。
“蝙蝠侠太过分了1托尼对着自己的智能管家直翻白眼。
“我都免费给他干活了，他现在居然还不愿意回我信息1
“这个混蛋1
不知过了多久，电脑另一端的噪声制造机总算失去兴趣，耳边的噪音也不情不愿地平息。
布鲁斯心怀侥幸地松了口气。
大约是被氪星人强横的力量震慑，托尼近来一直在对外星强大的未知力量忧心忡忡，心情反复得很有些焦虑症的意味。
布鲁斯倒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担忧，只是觉得托尼这样反反复复地折磨自己的神经没有意义——
蝙蝠侠的哥谭永远在泥沼中摇摇欲坠，即使没有外星人，这个城市也有可能在某一天彻底失去秩序。至于外星人……超人确实是个无法控制的力量，但有了托尼之前发现的氪石，倒也不是无可战胜。
至于托尼担忧的未知外星生命入侵——在事情发生之前，蝙蝠侠并不去考虑这些。那些外星力量不一定就对地球抱有敌意。就算真的有这么一个危险的敌人，他们也完全可以联合敌人的敌人来谋取反击的机会。
蝙蝠侠已经习惯了在绝境中辗转谋生，眼下，反而是情绪不稳的钢铁侠更让人担忧。
布鲁斯整理完手头的事情，终于临幸了呼唤许久的备用电脑。
此时，这台专门用来和钢铁侠联络的电脑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键盘灯像是深闺怨妇一样安静地随着呼吸节奏一闪一闪。
……也不知道斯塔克怎么教这个ai的。
“阿福。”布鲁斯站起身。
“老爷。”
“帮我把这电脑销毁——”布鲁斯指向摆在桌面上的一个笔记本。
那是之前淘汰掉的，但看起来仍然和崭新没有什么区别。而蝙蝠洞里的笔记本性能绝对超出市面上大多数的产品……即使是淘汰下来的。
“不，等等。”
布鲁斯回到座位，拉过那个笔记本又检查了一番。笔记本上储存的所有数据都已经被粉碎殆尽，绝不可能被恢复……除非有人能够让时间倒流。
布鲁斯改了主意：“把它送给布鲁西，他上班的时候会需要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