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你疯了
米竹撑着脸颊笑道,“水牧,别那么凶。裁出来的纸人是被你赋予了心智,得负责。”
“哦——殿下赐了那么多神力,可曾每一个都负责还是规划着去每一个都负责”
红发在月色下泛着霜色,水牧唇上挂着笑意,不达眼底。
米竹干笑两声,一掌拍在纸人的脑袋上,喝道:“走快点。”
两个纸人得了令,拔腿就跑,可惜它俩跑得不一样快,险些将米竹拉成两半。
所幸水牧指尖一弹,两个纸人燃成灰烬落地,米竹也悻悻立在他身侧。并肩的两人沉默着,习惯于同眠,交颈不交心。
“殿下在怕我。”
水牧突然出声,目光浸着月色,高挺的鼻梁遮住了另一侧的神色,袖中的手掌探过去,揽过她的腰。
可她没有像往常那般推搡开,而是缄默着,乖顺着,由他推着走。
“因为修的缚神,所以殿下忌惮我。不论我做什么,殿下都听之任之对么明明——”
明明敞开心扉就可以了,明明袒露心声就可以了,他已经准备好坦然接受了。
只要殿下哭着同他说那些苦衷,不论是什么,他都会随同。
狠狠一口咬在她的脖颈,在旧痕上覆盖上新的咬痕,水牧的瞳孔漫着的是鲜红妖力,一手紧紧箍着米竹的下巴,对视间是旷世的苍凉。
“殿下,我忍不了了……想拆骨入腹,想把你拆骨入腹……”
察觉到不对时,米竹猛地后退,脖颈上的咬痕深深没入肌肤,血液流淌入了前襟。晕染开了大片血渍。
她一手捂着脖颈的伤口,颇为受伤地望着水牧的泛红眼眸。
“你究竟在闹什么!突然将我当做玩物翻来覆去,现在又要吃了我”
赤色的长发被黄沙卷起,猎猎作响。水牧的周身缭绕着鲜红的妖力荧光,不复先前的湛蓝水灵。
狐狸尾从衣袍下探出,五官变得锋利, 他的掌心托起缚神索,顿时周围枯木林簌簌作响。
米竹立下的招魂阵遭到了妖力的侵袭,岌岌可危。
这座招魂阵中的狮铜窟将要幻灭。
“水牧,停下好吗,我们的孩子还在狮铜窟里。”
米竹红了眼眶,试探着步步挪近他,一掌负在身后,托起金色的灵力凝成的弯刀。
“你还未给他们起名,随你姓好吗”
弯刀凝成,刀柄被她握在手里,另一手抚在水牧的脸,摩挲着揉去汹涌的鲜红妖力。
“殿下,你知道你多高么”
“……嗯”
水牧唇角漾起一丝笑意,露出了獠牙,不动声色地将缚神索绕在她的腰间。
“殿下的刀没藏好。”
迸发的灵力碰撞一触即发,鲜红的妖力与金灿灿的神力交锋,炸开的灵力波掀翻了大片枯林,倒翻的树根扬起尘土。
米竹退闪脱身,才惊觉腰间被栓了缚神索,且正在一寸寸收紧,往他的身前收拢。
“你倒是藏了这么久的妖力。用那一行水灵都委屈你了是吗”
金色弯刀高举,劈开长空带起了一阵劲风。
水牧扬起狐狸尾硬生生挡住这一刃,用妖力溶了神力,唇角溢出了血,沿着獠牙滴落在沙地。
他没躲。
“你接招啊!修的缚神为何不用,你倒是用啊!”
弯刀握得愈发紧,随着米竹跃起,裙摆似花瓣盛开,手中刀柄化成软鞭,金光滋啦作响。
长鞭未落,腰间被紧紧一勒,水牧将她猛地拉进怀里,满是血腥气的唇厮磨上她的。利爪撕扯破她的裙摆。
折弯了腰,逼到了退无可退。
“咳咳……”
米竹扯着他的红发,胡乱挥扬的金鞭染了血,绵绵地被她攥在手里,惊心的红让她不知所措。
他不出手,不避开,不回应。沉浸在观摩她的残破躯壳,布满咬痕的身体似乎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抽噎声将他的理智拉回现实,口中的血腥参杂着丝丝腥甜。
向来舍不得吃,咬几口罢了……
可是将殿下惹哭了。
“殿下……”
颤着手想去拣起地上的残破襦裙,覆着尖甲的手指又将布帛划破两个口子。
他皱着眉用指腹托起那些片片块块的衣裳给米竹披上,红着的眼眶被低垂的眼睫遮了个大概。
米竹哽咽得更厉害了,“你疯了……”
“……没有。我没疯。”
我本就如此。
狐狸尾和狐狸耳渐渐隐藏起来,水牧皱着眉,挑着尚能裹身的布帛,环着她,看着她红斑点点的后背。
感觉到后背一暖,米竹看着腰间将她勒出血的缚神索,以及不远处那条染血的金鞭。
久久出神,她沉声道:“因为我有所隐瞒是么逼我袒露你再信我一回好吗,这一次我能解决。”
身后没有回应,米竹心下忐忑不安,腰间一转便疼得厉害,愣是在他怀里转过身,眼巴巴等着他颔首。
狭长的眸子里映着她的小脸,水牧低头抵住她的额,四目相对。
“这一次至死方休。”
一个浑身咬痕,一个满背鞭痕。
岌岌可危的招魂镇好歹保住了。波动起来,昼夜更迭紊乱起来,外头锣鼓震天响,车轱辘声音滚滚而过。
两人在枯林里疗伤,浑然不觉狮铜窟的世界已经晃过去了好几日。
“巫家氿小姐都失踪近半月!如何能启程!”
“一群废物!进贡定下的日子延了又延,再拖下去就派遣巫家其他人互送去王都!”
窟主站在狮铜窟城门口,一切整装待发,护送奴隶和贡品进王都的侍卫已经披上了白袍。
连同林泊言也在马车之中候着。
毕竟一个突然能说会道的奴隶出自巫家,他所提的不过是将姬家那个中原人送回王都罢了。求之不得。
免得再污了贵族的血统。
城内传来了拖得绵长的女音:“我来迟了,不曾见过这阵仗。”
米竹浑身只有一双眼露在白袍外,望着那一行进王都的人。
戊刃和沙漠狮被锁在同一个铁笼中,随行的贵族骑马,不情愿地拖着两辆马车,其中一辆车前坐着小丫鬟玲珑。
“扶我上车。”
米竹将手从袍中伸出,手背上的咬痕袒露在旁人的视线下,惹得他们侧目。
水牧的红发遮掩在白袍下,默不作声伸手扶着她上了马车,弓着腰欲要一同进去,就被她撵了出来。
沉着脸坐在车前,他往前一瞥,便看见戊刃盘腿坐在铁笼中,一手揉着罗刹的鬃毛,一手托着下巴。
用的看戏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