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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哑巴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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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鬟拧干毛巾,默不作声,掀开戊刃盖在腰腹上的被褥,替他擦拭着好不容易熬过高热的身体。

    倏然,手腕被粗砺的大掌一握,小丫鬟惊得一跳,却依旧静谧无声,只是发出极低的倒吸气的声音。

    “是个哑巴”

    另一只掐在她纤细脖颈的手掌一松,戊刃突然改了主意,既然是哑巴,留着又何妨,杀了还得费心思将她抛尸。

    小丫鬟离开了他的禁锢,踉踉跄跄往后退,却抵在了沙漠狮的身上,退无可退。

    她跪在地上,颤着手,湿润的双手不久前才从水中捞出来,滴着水。指尖颤抖着在地上写着什么,一边掉着眼泪。

    半天写不成一个完整的字符,戊刃半卧在床榻上,冷冷道:“别写了。出去。”

    写个什么劲,他一个奴隶如何能识字。

    可小丫鬟反而不肯走,尽管胆战心惊到面色煞白,还是一寸寸跪着挪上前,似要去触碰他的手臂,又屡屡瑟缩。

    口不能言,她眼底泛着泪光,目光如炬地盯着戊刃,尽管眼前的男人是名声狼藉的奴隶。

    戊刃咬牙坐起身,一手捂住又渗血的伤口,低声问道:“你还不走,想说什么呵,特意来找我的”

    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他倚靠在墙壁上,隐没在昏暗处,一双狭长的眸子眯起,从头到脚打量这个丫鬟。

    她比狮铜窟的女人要白得多,可就是脸上成堆的麻子和红白斑驳的疤痕,看起来怯懦得似乎连沙漠兔都能吓她个半死。

    此时她却点着头,还在一寸寸挪近戊刃。

    “想要我帮你做什么,是么我凭什么搭理你。”

    小丫鬟一愣,实在想不出什么相当的筹码,却隐约听见他的低笑声,似乎在等着什么。能是什么,她一个丫鬟能有什么筹码

    来回不就那点破事吗

    她伸手解开腰间那条洗得发白的系带,指尖打着颤,将本就软塌的薄衣褪下,露出凝脂般的肩。

    隐隐听见低不可闻的低喘,小丫鬟还是禁不住浑身一抖,急忙将手伸进铜盆,舀起一捧水将脸上的麻子和斑洗得干干净净。

    露出了一张白皙的脸颊,比狮铜窟的女人更娇气,更少见。

    几滴悬在下巴的水滴被污成浊色,画上去的麻子和斑洗了个大概,依稀可见细腻的肌肤。

    她又压低了眉眼,怯生生地望向戊刃的方向,继而匆匆垂下眼睫。

    霜白月色透过天窗洒在她的瘦削背脊,柔色轮廓泛着寒光。

    良久,一只大掌从榻上伸来,掐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戊刃也从榻上倾身过来,锋利的五官暴露在月色里,高挺的鼻梁打出一片阴影。

    “我应了。”

    手上力道一松,戊刃单手抵在她的肩头,轻易将她翻了个身,还把榻上那床薄襦披在她身上,“现在出去。”

    大腿上的伤口又裂了,戊刃顾不得其他地方的狼狈,顿时将五感聚集到了伤口上,余光瞥见那个丫鬟裹着被子往外跑,还踩了好几回裙摆。

    狮眼瞥了好几下这两人,罗刹还是尾巴一扬,悠悠起身。

    低头将铜盆边搭着的湿毛巾叼起来,甩在床榻边缘,又转身出了洞窟,隐没在夜色里,它这是要去寻大夫过来了。

    忍住伤口的撕裂感,戊刃捡起榻边的湿毛巾,一手拆着腿上白纱,面色沉沉。

    而那个丫鬟带进来的气息久久不散,对嗅觉远胜常人的格斗奴隶来说,无疑是一种蚀骨的折磨。

    而洞窟外难得是一派黄沙沉淀在戈壁上的景象,无风之夜月色沁人,裹着被子的小丫鬟将鞋子都跑掉了,面上还是惨白得没有血色。

    她一路避着月光,在洞窟石壁的荫蔽下躲躲藏藏,敲开了贵族的洞窟。

    虚掩着的门向里打开,米竹眉眼弯弯,仿若等候依旧,眉眼惺忪地将她引进洞窟里。

    似是早已料到今夜会发生何事,桌案上的一袭流烟裙叠得方正,正被米竹托着递到小丫鬟手里。

    玲珑会意,可还是面色一僵,接过后避到屏风后更衣整理着装,出来时依旧惊魂未定。

    她熟稔地拿起桌上的笔墨,写道〖九小姐,如您所言。他应了。〗

    搁下狼毫,规规矩矩地立在坐榻前,尽管她身姿卓卓,依旧低眉顺眼,只余下背脊还端着仪态。

    米竹倚靠在坐榻上,怀里抱着狐狸,她的腰腹上还覆着一袭薄毯,锁金边的流苏垂到了地上,逶迤着。

    招手示意她寻个座椅,轻声道:“莫慌。你做得很不错,能否让戊刃带上你离开狮铜窟,就看你的能耐了。”

    玲珑为难地踌躇着,还是顺从地浅浅坐在最边缘的一方小凳上,微微颔首。

    明明此时应该知礼地退下的,可她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一番。

    〖小姐,他当真不会杀了我还有我家公子,定能护他回王都吗〗

    见她绞弄着流烟纱的簪花袖口,忐忑得不行,米竹不由轻笑,“自然。能护你家公子回王都的,只有戊刃。而能否让他听你的,全凭你的——。”

    怀里的狐狸甩起尾巴糊在米竹唇上,堵住她的不逊之言。

    知妻莫若夫,见她眉眼的弧度难以抑制地漾着,水牧就知道她又要说些什么了。

    “行了,回去罢。”米竹说着,挥挥手示意玲珑离开,又抬起手来,用手背擦拭唇上的狐狸毛,一手掐着狐狸的后颈,揉来揉去。

    待到门再度被合上,怀里的狐狸徐徐化形,米竹手里那一撮狐毛也成了一缕赤色长发,垂到了她的一截皓腕上。

    米竹错开眼,捞起垂到了地上的薄毯,胡乱往他身上披,嗔怪着:“说了几回了,衣袍备好了再化形。”

    “有必要么殿下。”

    话里不以为意,他还是伸手扯下另一扇屏风上搭着的长袍,虚掩着身体线条,一手将米竹往坐榻里挪,腾出个位子自己坐。

    “殿下如何知道那奴隶不会杀了这丫鬟难保他稍稍用狠了力道,连颈子都得拧断。”

    “你不也是用狠了力道都能将我吃了。也不带嚼的。”米竹一手撑着松散的发髻,慵懒地卧在坐榻的扶手,半合着眼。

    继而不禁笑出了声,“你敢信么我招来的巫氿的魂里,清晰地记得戊刃死在了送往王都的海路上——是玲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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