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拳头将将擦过姬潇脸颊,他侧着躲开,“倒是真的一层皮。传闻中的巫汃小姐可是貌若天仙,居然还真就长你这样。话说,你闺名无恶,哪个无哪个恶”
无厄呵呵冷笑,幸好他原身就长这样,要是真变成巫汃那样的美人,怕是今夜的洞房花烛夜真得进行。
“无所谓的无,灾厄的厄。”
姬潇淡淡瞥了他一眼,这个名字倒是真的很熟悉。
两人才一同走回狮铜窟,翻过围墙潜回洞窟,而喜房中满是红绸,看得人都暴躁起来。
床榻上还新装了桃粉色的床幔,干果铺在被褥上,无厄上前挑了几粒花生米,抛进嘴里,“啧,太干了。”
喜桌上的酒壶盖被掀开,里头还插了一支荆棘,带着一小朵花苞。
无厄随手一掀,就招呼姬潇坐下喝酒,挑了两个杯子斟了酒,递给他,“你这样文雅的人,在狮铜窟真是少见。”
“这是我房里的姬妾摆的。”
神色淡淡,姬潇也不掩饰自己纳了妾,拾起那只荆棘放在手里把玩,将上面的花苞碾碎,糊了一手花汁。
无厄不以为意,本就没把自己放在正妻的位置,她笑道:“投其所好罢了,改日你若是喜欢茹毛饮血,她们也能同你喝上两杯血水。”
在狮铜窟,聪明的人才能活着,每个人都好似泥人娃娃,亲自将自己捏成另一个模样。
“那你呢你怎么不装装样子”
姬潇将荆棘抛下,端起酒杯喝下,怕是再不喝就要被面前这个女人一并端走了。
“我装什么我堂堂巫家小姐,还需要迎合你吗古有言,门当户对,为的就是夫妻两人真真切切地同处一屋檐下,那还费什么精力陪你装”
不以为意,无厄摇了摇小银壶,几滴浊酒在里头叮当晃着,见了底也尽了兴。
转身便要去寻榻,还颇为洒脱宽慰着姬潇,“要我说啊,别囿于这狮铜窟了,京城的姑娘更适合你。她们知书达礼,也偏偏就喜欢你这样的。”
“你见过”
“何止见过,我……”
戛然而止,无厄才惊觉酒上了头,说得也太多了。何况这里没有京城,只有王都。
“我我,我也是听闻的。”
也不知姬潇信了没有,他依旧端坐在酒桌前,手里还拿着什么信件似的泛黄糊纸,头也没抬,应了两声。
缓缓起身,他声音也没有多少起伏,“知道了。你歇着吧,我去寻我房里的。”
丝毫不避讳,姬潇看出来了,这夫人一点不在意姬家夫人的名号。
见姬潇离开,还贴心地将门掩上,无厄长叹一声,刚钻进被褥里就被干果硌了好几下脑袋。
被褥一掀,她盘腿坐在榻上咬牙切齿,“谁洒的洒这么不均匀,往床头洒是怕老子半夜饿了吗!”
而门外,姬潇站在红绸灯笼之下,手里的画像是一位貌似天仙的女人,画上的女子头戴银冠,仪态万千,正抬手捻着沙漠蔷薇。
右下印着模糊的章——《巫汃美人》
姬潇攥着从市井小民那里买来的图,目光晦涩,原来里面那个不是巫家小姐,更不属于狮铜窟。
“为何无人察觉异样……”
连巫家上下都没人察觉这个身材高挑,面上的疤痕纵横入脖颈的小姐,与传言中根本不符。
可画师坚称没有错,画的就是巫家八小姐。但他再将无厄的画像呈给画师看时,老画师又着了魔似的说没错,这才是巫家小姐。
好像狮铜窟正在被什么力量篡改。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姬潇目光沉沉,站在月下听屋里的人呼吸声渐渐平稳。知音难觅,尤其在这狮铜窟里。
一晃三日,狮铜窟的城门口。
守城的平民侍卫一声惊呼,喊来了统领军防的贵族,用生涩的语言同他汇报着,“城下,狮子和死人!”
统领皱了眉,一清早被惹得心烦气躁的。 他一把推开禀报的侍卫,自己站在城墙上观望。
风沙之中,一头饥肠辘辘的沙漠狮目光浑浊,鬃毛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可它背上还驮着一个男人。
不知是死是活,也纳闷沙漠狮竟然没吃掉背上的人。即便尸体不好吃,也不至于挑剔到这地步吧
“别开城门,这事儿古怪得很。放两箭解决了那头狮子就行。”
贵族统领随意吩咐下去,还在纳闷巫家的队伍为何还没回来,秘密出行去寻古墓中的宝藏,竟是去了五六日。
“该死的,这巫家怕是想私吞古墓中的金银珠宝。”
不知何时,米竹已经站在了城门下,银冠在烈日下闪着耀着,坠子底端悬着玉珠,遮在她的额间。
一人一狮还在外边呢,她不耐烦了,“还不开城门。城外是我巫家的奴隶,要进贡给王都的奴隶。”
一听王都,城墙上的贵族统领急忙将令牌抛下,下令开城门,迎着沙漠狮进来。
同狮铜窟其他男子一样,水牧赤着上身,神色恹恹地上前将沙漠狮背上的男人背起,一双狐狸眼写满了不高兴。
“水牧,笑一笑嘛。”
“殿下担心他发疯伤人,倒是不担心我被他伤了。”
“他怎么伤得了你何况旁人若是被卸了胳膊腿的,可就没了。”
“……”
言下之意便是若水牧被卸了胳膊腿的,还能再长回来,无关紧要了。也算整整这只天天吃闷醋的狐狸。
米竹跟在他身侧,撑着油纸伞。
两人身后还跟着三两个侍卫,他们战战兢兢地用拖车载着那头饥肠辘辘的沙漠狮。
不停地往拖车上抛肉,生怕它一个饿昏了头,就直接就地取餐。
戊刃躺在绵软的榻上,瘦到脱相的脸上轮廓锋利得如同刀削,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讲话。
是个老头的声音,“这腿怎么化脓得如此严重!准备热水,拿刀来。”
继而是那个小姐的声音,“必须保住他,腿也不能伤了。水呢,给他喂点水。”
……
夜深人静时,贵族才有资格居住的洞窟里养着一个奴隶,传闻他潜入戈壁滩上的古墓,还成为唯一生还的人。
戊刃醒来,往身旁一摸,按在了罗刹的粗砺鬃毛上,悬着的心才安稳下来,浅笑声沙哑低沉。
“罗刹,我们还活着。”
洞窟里原是静谧无声,吱吖一声,小丫鬟推门而入,铜盆端着热水,脚步轻轻地走到榻旁。
她丝毫没有察觉栓着沙漠狮的链子已经被人解了。